第三十五章:屠夫的故事

　　
“放……”
“闭嘴！”霍恩打断7，扒得更紧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居然能说出‘放手’这种话？！”
下面的猪卖力地拱着撞着，终于在“轰”的一声巨响中，可怜的树应声倒地。
树砸下来的时候压倒了一片猪，它们“哼唧”两声，又爬起来，拱嘴不停地在树干上嗅着霍恩余留下来的味道，眼睛冒光。
很快，它们摸索到了霍恩停留了很久的树杈处，当即就露出不甚尖锐的牙齿来，一口咬了上去！
猪群们像是失了智一样，疯狂啃噬着树干——奥对，它们本来就没有什么智慧。
树干很快就在猪群的扑食之下只剩下树渣……
这哪里还有半点家猪的样子？活生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食人魔！
此情此景，并不难想象出，那遇害的屠夫和侍女也就是这样被吞食，淹没在猪口之下……
“不好……树倒地的声音太大，有人要过来了！”
霍恩此刻还扒在7身上，她能看见7，别人看不见，如果此刻用别人的目光去看她，她肯定是姿势诡异地浮在空中……
这在如今这个封建迷信落后的世界里，被人看到，铁定要被送上十字架当成女巫绞死……
女皇位置坐稳了可以造势一把，说成是神之眷顾、天选之人。没坐稳就敢搞事情，那群眼巴巴盯着她的贵族们正愁没她的把柄呢……
因此霍恩沉声道:“7，找个安全的地方，下去！快！来人了！”
以她那近视眼的视距，都已经能看到侍卫们的身影，可想而知人已经有多么临近了。
7也没跟她废话，瞬间就带着她落到了一处房子前。
“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霍恩愉悦地拍了拍7的肩膀。
7淡淡道:“如果您掉下去，我将成为第一个弄死宿主的引导人……我讨厌这种感觉。”
霍恩回归正题，向7问道:“7，你一开始就说过，瓦罗兰大陆，是一个正常的西方世界吧？”
7点了点头，道:“是的。”
霍恩再次确认道:“女巫和鬼怪……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定没有？”
“确定。”
霍恩最近天天夜里挖煤，见多了那些奇怪的种族，有些怀疑瓦罗兰大陆上是不是也存在一些神秘物种……
但7不可能骗她，他没那个必要。
他不想说的，他直接不说。
“这就奇了怪了，猪这种杂食性动物开始吃人，还专挑落单的下手……跟成了精似的。”
7就看着她自言自语，也没搭话。
一阵风吹来，霍恩的长发被吹乱，7的黑袍却纹丝不动。
“呜呜呜……”
似有似无的哭声随风传来，哀切而绝望，在这血腥的夜里，平添了一抹恐怖出来。
霍恩目力不行，耳力极佳。
卡尔再奢侈荒唐，马洛城主的城堡也不可能像皇宫那样规模宏大、设计复杂。
因此霍恩拎着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就摸到了哭声的来源处。
从那简陋的外形上来看，这应该是一名侍女的房间。
从漏风的窗户往里看，能看到一名衣着朴素的侍女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支残缺的血淋淋的手。
她虔诚地划着十字，不停地流泪。
“神啊……请救救我可怜的姐姐吧，她是如此地信奉您，她只不过是恰巧看到了，那群畜牲就要缠上她，将她拉下地狱？！”
“您圣光普及大地……我们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是您最纯洁的儿女……什么时候，那些肮脏的畜牲也能残忍杀害您可怜的儿女了？！啊？？？”
……
霍恩默默地推开门，反手就关上，侍女看见突然有人闯入，大惊失色！
“你是什么人？！”
霍恩指了指侍女怀中的手，道:“从你们进入城堡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是城主的东西了！什么时候侍女能够随意盗窃城主的物品了！”
侍女闻言，慌慌张张地将那支断手往身后藏，嘴里否认道:“不、不！我没有……我没有偷窃！”
“告诉我，她看到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霍恩勾起一抹笑，将匕首直接贴上了侍女的脖子:“撒谎。”
稍微一用力，血迹就已经开始冒出……
侍女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眼泪还没擦干净，见这架势，泪水又不断地落了下来。
“呜呜呜……不要杀我，我不是小偷……我没有偷窃……我没有偷窃！”
“这支手是我姐姐的！城主大人把它扔到垃圾堆后，我才去捡的！呜呜呜……我向上帝发誓我不是小偷！”
谁管你是不是小偷啊……
“最后一遍。她看到了什么。”
匕首非但没有随着解释收起，反而越割越深！
侍女惊慌失措地去擦自己脖颈不断冒出来的血，残缺的手臂都不顾了，“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血越流越多，失血所带来的眩晕感越来越重。
侍女哭道:“请放下匕首，我要、要死了……！我说！”
霍恩割下她的裙子，胡乱给她的脖子包扎了一下。
这侍女只需要坚持到话说完再死就行……用不着给她用止血草药。
侍女捂着脖子，虚弱道:“我姐姐是一名专门负责收取城主食材的侍女……”
“今天她像以往一样，向杀猪屠夫亚伯拉收取猪肉时，发现亚伯拉正在收拾杀猪的行头，猪都还没杀，但卡尔城主已经在催晚餐了。于是姐姐就催促亚伯拉赶紧去……”
“亚伯拉戴上他的猪头面具，拿上工具后，让我姐姐帮忙把那个分割猪肉的新桌子搬过去，他自己就先去了猪圈……”
霍恩打断她，道:“等等……他为什么要戴猪头面具？”
侍女痛苦地闭上眼睛，缓缓移动到床旁，靠着简陋肮脏的床回答道:“这是亚伯拉的习惯，他在进入猪圈前，都会戴上猪头面具，并且他还会发出‘哼哼’之类的、像猪叫的声音，模仿得非常像……他还有一个外号，叫‘真猪头’。”
霍恩见侍女快要撑不住，直接拍了拍她的脸让她清醒:“然后呢？”
“亚伯拉觉得这样做，会让那些等待宰杀的猪觉得他是它们的同类，从而减少害怕……这样杀猪时就会轻松很多。”
霍恩帮她紧了紧“绷带”，心里估摸着要不要给她用止血草药……
侍女咳嗽两声，继续道:“今天，他戴好猪头面具进入猪圈时，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在了猪圈肮脏的地上……”
“猪头面具摔落，离开了他的脸，那些猪看清后，突然就疯狂了！然后一拥而上把他吃得一干二净……”
“我姐姐搬着桌子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亚伯拉摔倒在地的场景……很快，就只剩下一只血淋淋的靴子！”
“姐姐吓得直接把桌子扔在了猪圈，立刻跑了回来，把这件恐怖的事情说给了我听，然后……然后……呜呜呜！被叫去餐厅后，我可怜的姐姐……她、她也被吃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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