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烂人

　　
下了楼梯是一道厚重的防盗门，有两个壮汉守着，腰里鼓鼓囊囊，应该别着家伙事儿。
见六爷来了纷纷行礼，然后打开防盗门。
防盗门后是三米的走廊，走廊尽头又是一扇防盗门，门口同样两名壮汉把守，等外面的防盗门关闭，里面的才开启。
黑雄调侃道：“我说六爷，您这怎么弄得和银行似的？”
六爷笑了笑：“安全第一。”
出了门是大厅，装修比外面的那个小赌场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高级羊毛地毯，擦拭的亮晶晶的赌具，四周围坐着西装革履男士或者珠光宝气的女士，兔女郎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头顶硕大的水晶灯，空中飘荡着悠扬的音乐。
看到眼前的一幕，黑雄不禁砸了咂嘴，早就听说梦巴黎地下赌场堪比新葡京，可是他从没进来过，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参与赌博的这些人比外面那些赌徒涵养高了不少，左手雪茄，右手高脚杯，说话文绉绉，一副上流社会做派。
六爷微笑道：“小兄弟，这里可是高档赌局，押注最低一万起，合不合心意？”
叶枫没有接六爷的茬儿，拍了拍黑雄的肩膀：“这些钱交给你了！”
“啊？”黑雄一怔，忙道：“叶枫兄弟，别开玩笑，这些钱到我手里，不用一个小时就给你造了！”
在外面赌输了十万，黑雄彻底明白自己的手有多臭了，叶枫辛辛苦苦赢的钱，可不能让自己再输进去。
叶枫从兜子里拿出那枚十万的筹码，给他使了个眼色：“雄哥你放心大胆的玩儿，都算我的！”
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找钱小豪，现在目的达到了，叶枫知道自己赢这么多钱，赌场肯定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
叶枫不怕对方报复，但是因为这一百万惹一身麻烦，不值当，而且还有可能节外生枝，耽误正事。
六爷只是不想让自己拿走这些钱，无论是自己输还是黑雄输，都一样。
“请吧！”六爷笑眯眯伸手。
“催什么催！”黑雄瞪了他一眼，将一兜筹码丢给小弟，点了根烟，停着肚子坐在赌桌前。
叶枫手里摆弄着那枚十万的筹码，闲庭信步在赌场游荡。
其实叶枫进来后，就把毫米级侦察机放出去了，很快就在一张赌桌前发现了奋战的钱小豪。
钱小豪一身廉价地摊货衣服，脚上趿拉着一双脏兮兮的布鞋，没穿袜子，头发油腻的能抓出一把油，在这里不休不眠赌了三天三夜，脸色惨白，嘴唇发青，眼窝塌陷，布满了血丝。
荷官发牌，钱小豪用两根手指捻起掀起一个角，眼中猛然爆发出精光。
对面的西装男人也轻轻掀开扣着的牌看了眼，嘴角微微翘起。
“老子这一把赢定了！”
钱小豪将面前仅剩的几枚筹码推了出去，西装男人也随意的丢出几枚。
“我跟了！”
钱小豪放声大笑，将扣着的牌猛然摔在赌桌上：“两条K！这次我赢定……”
钱小豪话还没说完，西装男人将扣着的牌翻了过来。
“两条枪！”
钱小豪眼珠子差点凸出来，整个人如遭雷击，随后变成霜打的茄子摔在座位上。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输呢？我明明可以赢的！下一次一定能赢！对，下一次！”
荷官拿着一根冰球杆似的棍子，将桌面上的筹码拨向西装男人。
“等一下！”
钱小豪扑在赌桌上，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西装男人：“在来一句！我一定能赢！”
西装男人悠悠的拿出一根香烟，旁边一位妖娆性感的女人立刻给他点燃。
“可是你已经没有了赌注！”
“你借给我好不好？一百万……不不，十万！借我十万我就能翻本！”
西装男人冷笑。
漂亮的荷官漠然道：“先生，请离开赌桌！”
钱小豪捏紧拳头，骨节啪啪作响，最后还是从赌桌上起身，一脸不甘心的看着荷官将筹码划过去。
“不行！老子一定要翻本！”
钱小豪从椅子上跳起来，厚着脸皮对身边的一名美妇道：“大姐行行好，借我十万翻本，赢了钱我分你一半！”
美妇傲慢的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钱小豪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又转过身哀求对一名西装青年：“哥们儿，求求你，借我十万……不！一万！求求你借我一万翻本！”
西装青年冷漠的转过头去。
钱小豪咬牙，扑通跪在青年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裤腿：“我求求你，借我一万吧！”
“滚！”
西装青年一脚将钱小豪踹翻在地，还冲他啐了一口。
钱小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泪一大把：“谁借我一万块钱！他就是我亲爹！”
幽静的赌场传来钱小豪的哭声，赌客们纷纷侧目，面带鄙夷的神色。
“当啷！”
一枚筹码落在面前，在羊毛地毯上滚了一段距离，倒在钱小豪面前。
钱小豪丧瞬间止住哭声，抬头看去，就见一名帅气的青年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钱小豪一把将筹码攥在手里，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
“谢谢！谢谢爸爸！等我翻了本，连本带利还给您！”
钱小豪为了借钱赌博，对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叫爸爸，真是脸都不要了！
叶枫极度厌恶这种人，但脸上并没表现出来，微笑道：“钱不用还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别说一个问题，就是一百个我都说！”
钱小豪现在满脑子都是翻本，都没考虑叶枫为什么要问他问题，问什么问题。
捏着那枚十万的筹码，钱小豪意气风发返回赌桌，豪横的将筹码排在桌上，对荷官吼道：“发牌！”
叶枫并没有跟着钱小豪，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几分钟后，沮丧的钱小豪站在了叶枫面前。
“爸……”
叶枫抬起眼皮，脸上挂着淡淡的问道：“输了？”
钱小豪点头，随即道：“这次不是我的错，是我旁边的女人碰了我一下，把我的气运抢走了！”
钱小豪腆着脸凑到叶枫近前：“爸！您在赏我十万，让我翻本呗？我发誓，这次一定能连本带利都赢回来……哎！爸！你别走！慢点，别摔着，我扶着您！”
叶枫驻足，侧目看向钱小豪：“你知道我是谁吗？”
钱小豪一怔，随即咧嘴笑道：“您是我爸啊！”
叶枫冷笑：“我是柳茹的男朋友！”
钱小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想起刚才叶枫给他钱，说要问一个问题。
“什么事？钱小豪立刻变脸，警惕的冷冷道。”
叶枫说：“萌萌丢了，我想问问你知道吗？”
钱小豪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随即一脸的无所谓：“跟我有一毛钱关系？那个娘们儿整天在外面乱搞，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两说，丢了就丢了呗！”
叶枫眉头微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知道萌萌的消息，告诉我，我给你十万块钱，要是能将萌萌送回来，我给你一百万！”
叶枫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他的口袋。
“有消息记得给我打电话！”
叶枫带着输干净筹码的黑雄离开。
“梦巴黎”外，黑雄抽着烟问道：“叶枫兄弟，你怎么没把那小子弄出来，这种人贱骨头，打一顿什么都说！”
叶枫笑了笑：“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谢谢雄哥帮忙，后面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忙去吧！”
黑雄点了点头，发动保时捷大喇叭离去。
叶枫也坐进自己的车里，但是没有离开，而是通过留在赌场的毫米级侦察机监视钱小豪。
钱小豪将叶枫给的纸条丢在地上，啐了口唾沫又上去踩了脚，不过随后想了想，弯腰捡起来擦去上面的污秽，小心翼翼揣进兜里。
钱小豪在赌场臭了名声，没有人任何人借给他钱，兜里比脸干净的他，只能垂头丧气的离开“梦巴黎”。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钱小豪返回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片棚户区，到处都是私搭乱建的铁皮房，钱小豪让出租车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借口去买包烟跑进一家便利店。
可是十分钟都过去了，出租车司机都没见到人。
钱小豪在便利店顺了一包烟，从后门离开，翻墙来到对面的马路上，走进一栋二层破楼下亮着红灯的小门脸。
一个秃头油腻男人拎着裤腰带走出来，钱小豪和他擦肩而过，推门进了狭小的包房。
房间的亮着橘红色的小夜灯，墙上贴着上世纪当红明星海报，地上垃圾桶里面堆满了用过的手纸和避孕套。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穿衣服，然后收拾狼藉的床铺，床头柜上放着两百块钱，钱小豪上去一把抓过来。
“你给我留点！”
女人扑过去抢，钱小豪一巴掌抽过去，将女人打翻在床，蓬头乱发狼狈不堪。
“去！给老子弄点吃的！”
钱小豪坐在床边，从桌子上翻出干瘪的烟盒，然后捏碎了丢在地上。
女人骂骂咧咧出门，没多久端着一桶泡面回来。
钱小豪三天三夜没睡觉，吃完泡面倒头就睡，不过睡了没多久，就被女人一巴掌抽醒。
“赶紧滚，有客人！”
钱小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离开房间，一个老男人随即进门。
站在外面伸手摸口袋，二百块钱没掏出来，却掏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麻辣隔壁！”
钱小豪想回去拿钱，可是房门从里面锁上，门后传来一阵激烈的撞击声和女人装作痛苦的叫声。
看着叶枫给他留下的纸条，钱小豪挠了挠头皮，随即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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