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相

　　
01
当年我在玉泉县担任吉早镇书记，并兼任尨勇水库工程指挥部副指挥长时，与若林和覃茜夫妇的关系，以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有你母亲为什么辞掉歌舞团的工作，父亲为何改名，你又为何随母姓皓，等等，相信你母亲已经告诉过你。
虽然我不是凶手，虽然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谁杀死若林，但我也算是在场人之一。
就因为在场，担心凶杀案牵连到自己，又担心连累到你母子俩，更担心自己的仕途从此有可能就要毁于一旦。由于这种难以启齿的担心以及顾虑心理在作祟，近二十年来，我一直被莫高和龙奇利用。
覃茜凶杀案发生后不久，我就被正式任命为玉泉县专职副书记，分管组织工作。当时莫高的父亲是县公安局局长，龙奇是公安局刑警大队长。
莫高和龙奇从小一起长大，既是同学，又是玩得最好的朋友。
当年莫高有一位大伯在省里任要职。父亲之所以懦弱，之所以一再妥协，就是他的那位大伯让我不得不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02
龙奇调到吉早镇出任镇长，接下来担任该镇书记，任县公安局局长，后来提拔统管全县政法系统，直到现在当选为玉泉县的县长。莫高从一个镇派出所长直接升任县刑警大队长，后来又返回吉早镇当镇长，接着又升任镇书记、县公安局局长，一路接替马奇的位置，直到现在调离玉泉县出任杉木县要职。两人这一路的飞黄腾达，都是由于我的忍气吞声和逆来顺受，让他们得逞。
如果我稍微有点反对或者不满，就拿覃茜凶杀案来威胁我，或者让莫高在省里的那位大伯打电话来警告我。多次威胁说，如果我不满足他们升迁要求，要指认我是杀害覃茜真凶，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十多年来，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居然被这两个跳梁小丑任意摆布和要挟，真是活得太窝囊了。
直到今年年初，莫高在省里的那位大伯因病死去，我对他们说话的口气才敢硬起来。
03
就在这次出差考察学习之前，龙奇和莫高又跑到办公室来找我。
两人找我的目的，就是要我出面为龙奇说情，开脱罪行。因为龙奇有贪污受贿之嫌，正在接受调查。组织上已经掌握到了他足够的犯罪证据。
看在他刚被选为县长，也为了减轻对民众的心理伤害，组织上暂时还不对其采取强制措施。但我知道，不会超出三个月的时间，他肯定要出事。
我决定借两人这次再有求于我之机，想办法从莫高嘴里套出覃茜凶杀案的真正内情。
我一直不敢相信覃茜能够把若林掐死。若林长得牛高马大，不仅是我，其他人也不会相信覃茜会有能力杀死自己的丈夫。何况当时我在场，我也没有亲眼看见覃茜杀人，而是听到若林‘哎呦’一声就倒在地上。那一倒，也不至于让他马上就断气而死。
我自己有微型录音笔，办公室里也安装有微型摄像机，主要是用来预防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向我行贿。
我能做到岭南市长这个位置，都是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从来不去搞贪污受贿违法乱纪的事，即使有人变着花样对我行贿，也同样遭我唾弃，加上有你母亲作为我的经济后盾，我本身不缺钱花，我也不需要花什么钱，一日三餐填饱肚子就会让我有足够的精力去工作。
04
我没有马上拒绝龙奇的请求，而是先问莫高，他现在的职务升迁已经到了统管杉木全县政法的位置，下一步还有什么打算。
言下之意，就是趋我还在市长这个位置上，能帮就尽量帮他的忙；虽然他大伯已经去世，但还有我这个身居要职的老朋友在位。
莫高也算是个聪明人，他当然听懂我所要表达的意思。
他说，自己下一个目标是县长，再一个目标是主管全州财政宝座。
真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
我故意鼓励他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他死去的父亲和他原在省里大伯的期望。
接着我就提到了当年覃茜凶杀案的事。
05
我故意吓唬他，说当年我明明看见他将若林击倒在地，还看见他朝若林身上扑上去，是他用双手掐住若林的脖子，并问他和龙奇当年怎么就把案件办成了覃茜自己亲手掐死自己丈夫的假案了呢。
由于两人有求于我，莫高对我的吓唬也毫无防备，只好乖乖承认说，就是他用手枪后座猛击了若林的后脑勺，才导致其“哎呦”一声倒下。我跑离现场后，他见若林又想从地上爬起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自掐死了若林。并且还透露，当晚他之所以不愿意随我一起进“独家村”吃晚饭，原来他强奸过覃茜，导致覃茜怀孕，还生有一个女孩子。他一怒之下把若林掐死，是要达到两个目的。一是担心强奸覃茜恶行暴露；二是想长期霸占覃茜。
真是丧尽天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06
我故意不相信他强奸覃茜，只相信他跟覃茜因情投意合才诞下那个女孩子，并问他那个女孩子到哪里去了。
他说担心那个女孩将来有可能对自己仕途带来祸害，本来想把她丢进柳江喂鱼，后来又于心不忍，就寄养在别人家里了。
我接着问莫高，既然覃茜是他杀死，为何覃茜又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
莫高说，他是半哄半威胁覃茜就范。他说覃茜是悄悄上了我的床，才导致若林的死，只能承认自己杀死亲夫，他才能帮得了她。只要覃茜按他的说法去做，凭他父亲是县公安局局长和在省里大伯的关系，加上同学龙奇是县刑警大队长，保证她在监狱里呆上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平安无事地出来，到头来他还要劝说我娶她（因为覃茜喜欢我）。如果我不娶她，他莫高也会娶她，保证对她好一辈子。
我说莫高你怎么拿我开涮。他说覃茜没有多少文化，这种女人虽然漂亮，但虚荣心最强，也是最好骗。
直到覃茜被枪决的那一天，还在相信莫高会出面去救她。
就这样，我的录音笔和办公室里的微型摄像机把莫高和龙奇十几年前犯下的罪证全部记录了下来。当然，莫高仍为自己和好同学龙奇，当年一起谋划，把一切罪责嫁祸覃茜那得意一笔，还在沾沾自喜。
07
到最后，我也没有完全答应两人一定出面帮龙奇摆平他贪污受贿的事。
也就在昨天下午，我从外省考察学习返回途中，下榻杉木县招待所，龙奇闻讯，专程从玉泉县城风风火火赶到杉木县，带上龙奇一起求见于我。当时，我正在听取杉木县有关人员汇报工作。
汇报结束后，莫高和龙奇直接钻进我的房间。
莫高开口就逼问，他同学龙奇的事，我是否已经跟上面打过招呼。
我当面劝告龙奇，自首是打招呼和摆平事件的最好办法。
两人听到我一改以往那唯命是从的懦弱口气，突然变得十分强硬，也不好再说什么，连手都不握一下，愤然起身就走人。
也许是担心之前向我透露十多年前覃茜凶杀案的真相暴露，才招致今晚夜两人要采取杀人灭口的恶毒手段。应该是这样。
多亏儿子明察，不然，你的父亲永远就不能再与你母子团聚了。今晚，也就是现在，你母子和我未过门的儿媳妇心语，很有可能就在殡仪馆里哭天喊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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