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四弦裂帛
第十七章 四弦裂帛
题记:曲终收拔当心画 四弦一声如裂帛
夜深了,申敏急切地敲着申忠坤的家门。
申忠坤正在书房研究文史哲,他近期对庚子文化很有兴趣。他通过猫眼观察,发现是女儿申敏在敲门,忙开了门。他见女儿神情有些紧张,不安地问:“这么晚,都快圆钟了,你有急事?”
申敏坐下,定了定神,说:“爸,快叫一下妈,我有紧要的事,快点快点,莫紧盯着我看。”
申忠坤去里屋叫醒了老伴吕静。吕静是国有纺织厂退休职工,这个老太太很有精气神,别看她个头小,人瘦,但她做家务活,比申忠坤还行,走起路来常常是一路小跑,以佳和小区为中心,她常常骑自行车十几公里,逛街,购物,看热闹,跳广场舞,赶庙会等等,都少不了有她。哪个铺子卖什么东西,哪条小巷有什么地摊,什么补衣、修鞋、买便宜土特产之类,她全知道,而且信息十分精准。老太太慈眉善目,热情开朗,乐于助人,把钱财看得比较淡,天塌下来也不急,似乎永远没有苦恼和焦虑,有时候兴之所致,无论是走路还是骑车,便唱起歌来,唱的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歌。时间长了,佳和小区的人们听到她唱歌,而且这个女中音的歌声没有羞怯和局促感,只有自在和快乐,人们便知道是申忠坤的老婆,是那个性情中的吕静。
吕静见申敏深夜到来,估计肯定有事,但她没有直接问,只是说:“这么晚了,吃了冒(没)?要不煮点饺子给你。”
申敏挥挥手:“莫扯别的,都快坐下,听我说。”
申忠坤、吕静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紧张。
申敏急促地说:“明天,也就是明天上午十点,武汉封城!”
申忠坤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问道:“什么?你说么斯(什么)?封城?
申敏点点头:“我给你们说哈,武汉封城现在可是绝对机密,漏不得半点风声,听到冒(没)?”
申忠坤问:“封城是怎么封法?不让人们出城?也不让人们进城?”
申敏点点头,“现在你们听我的,明天一大早,你们赶快去超市购物,你们要储备几十天的吃、喝、用的物品,还有,我们也要储备一些东西,你们帮忙代买一下。”
吕静点点头:“没有不透风的墙,肯定有不少人知道了,老头子,明天抢购物品,听见冒(没)?”
申敏说:“马上是春节,**封城的消息有可能泄漏,这在所难免,据我所知现在有不少人准备离开武汉了,这时候满街不少的私家车往城外几大出口跑。”
申忠坤很镇定,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问:“封城干啥?要打仗吗?要打仗也用不着封城嘛。据我所知,武汉封城一次是在1840年,还有一次是在1900年,那都是外寇猖獗,内患不断,战事如云,民不聊生,国难当头的时候,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封城?对付谁?和谁打仗?”
申敏说:“和新冠病毒打仗,和新冠病毒较量!”
申忠坤停下脚步,突然想起近来人们议论纷纷的新冠病毒肺炎,也想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主流媒体有关新冠病毒肺炎的报道,尤其是昨天晚上,他看了电视上钟南山的呼吁,告诫并提醒人们,发生在武汉的新型冠状肺炎,已经人传人!加之佳和小区林为银老头子突然病故,姚林又患发热哮喘病住院,听说也是新冠肺炎,现在医院已经不堪重负,接近瘫痪。他明白了,一场大灾难正笼罩在武汉的上空,正在偷袭1400多万人的大武汉,威胁着人们的身体健康甚至生命安全。
申忠坤问:“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是走还是留?”
吕静说:“离开吧,祝小敬怎么办,祝义、申敏怎么办?”
申敏说:“我得给祝义准备两三个月的生活用品,他从今天开始就不能回家了,一律在医院一线坚守,甚至我们见面的时间都冒(没)得!“
吕静说:“留下吧?面临病毒的肆虐威胁,生活会有不少拘束和困难,但是两家人可以相互拉扯,彼此照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申忠坤点点头,说:“我倾向于后者!与你们同在,与武汉同在!我相信**,相信国家,相信中央,相信人民!”
申敏说:“明天祝小敬过来与你们同住。你们照看一下他,督促他的功课,现在他的成绩在下降,听刘老师说,班上有几个女生给他递条子约会,唉呀,现在的女生,也太开放了,胆子这大,不像我们那时读高中,见了男生不敢抬头看,与男生说话就脸红心跳,唉,现在的伢们,把他们真是莫冒得法(没办法)!”
申忠坤说:“我这儿有房间,一切给祝小敬安排妥当,你放心。”
申敏说:“市里马上成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疫指挥部,领导找我谈了,我是防疫指挥部工作人员,负责综合组的工作。”
申忠坤看着女儿,用坚定的目光给女儿以鼓励。
申敏虽然有些惊慌,但她是镇定的,秀美姣好的面容上充满了坚定和自信,比以前成熟多了。
申忠坤鼓励女儿道:“申敏,你现在是副处级实职干部,又是党员,相信你会做得更好,要知道,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既然是战争,我们一方面要打好仗,另一方面要注意自己,做好防护。我们是国家干部,讲信仰,守规矩,尽职责,做奉献,天经地义,但我们也是有家庭、有亲人的血肉之躯!”
申敏点点头,离开了。
吕静迅速找来一张纸,不一会写下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是明天要去抢购的物资清单,她是一个细心但是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但也没有低级趣味和不良兴趣的贤妻良母,是无比称职的母亲,是十分合格的奶奶,是细心周到的老伴,也是热情善良的邻里街坊。她把武汉即将封城的消息,告诉了几个闺蜜好友和亲戚。她想,关键时刻应当让他们知道,至于他们如何处之,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与此同时,在抚民医院一间会议室,灯光明亮。李明、祝义、吴爱春、孙爱兵、刘欣欣等正在分析研究当前的新冠肺炎疫情,制定有效的应对办法和措施。
祝义说:“我们有必要成立抚民医院新冠肺炎防治专家组,对危重病人,进行集中会诊。采取更优化更有效办法,降低重症率,减少病亡率。”
李明点点头,表情十分严肃。他说:“中央将派部队医护人员驰援武汉,也会给我们医院派一些人民子弟兵军医来,我们要做好配合、帮助、接洽、服务等项工作,合力共同把抗击新冠疫情的这一仗打好,打胜!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人民战争,这是一场发生在我们武汉的生死之战,同志们,我已无我!”
祝义说:“我们应当向全市所有医院发出倡议,把新冠肺炎住院部,分为安全区,工作区,隔离区,重症区,危重区。实行区别层级管理,严格工作流程,做到三个重点:一是严防轻症病人变成重症,二是控制重症病人转成危重症,三是尽力减少危重症死亡。”
李明院长表示赞同,他说:“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是中央十分关心、关注的,是头等大事,我们要把这一理念,落实在每个细节中,体现在每个病人身上,这场阻击新冠疫情的人民战争,对我们每个人都是考验,严峻的考验。”
吴爱春说:“祝主任的分流诊治意见十分重要,我们应当及时发出倡议,所有的医院要做好安全防护,在抗疫一线筑牢新冠疫情的几道防线。只有做到了这些,就可以因病施治,并减少医护人员的职业危险。”
李明点点头,表示同意。
刘欣欣在飞快地记录,不一会,将草拟的一份倡议书交给祝义。
祝义匆匆看完,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这么快就写好了倡议书。”他把倡议书交给李明。
李明看完,修改了几个地方,将倡议书草稿交给身边工作人员,说:“立刻打印,天亮发出倡议。”
早上八点,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纸及官方公众号,几乎同时公布了武汉将在上午十点封城的消息。离封城仅有两个小时,这一消息是继钟南山院士宣布新冠肺炎可以人传人消息之后,又一声炸雷!这一霹雳几乎把所有的人都震懵了。在这万分紧急、万民揪心的时刻,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两种选择:留守还是离开。而在留守和离开的选择中,又有几种状况:一是来不及离开的,只有留守;二是尽一切可能离开,离开就似乎是安全的;三是犹豫不决,离开吧,一下子走不了,好多事儿没做完,不离开吧,困在城里怎么办?而更为焦急的是那些奔走在各大医院求诊、求床位的人们,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只有留守,只有等待,等待中十分焦急又无可奈何。与此同时,那些想急于出城的人们,有的开着私家车,一路飞奔,有的打的士也不惜高价,更不怕拼车,只要能送到武汉几大出口,再想办法出城;有的骑着共享电动车或蹬着共享单车,希望尽快到达可以换乘的地点。
所有离汉的交通已经开始准备关闭,武汉的各大出口已增派防疫人员和警力,时间一到全部卡住通道。多数人们知道封城的消息是在上午八点多,但有些先知道的人们,从前一天晚上就已经成功离开,当局也不得不承认,因封城消息泄漏,至少有500多万人离开武汉。
当500多万人离开武汉,流向全省全国的消息公布之后,引起了一些省市警觉。元月22号,武汉宣布封城的前一天,湖北全省启动突发公共事件二级应急响应,而有的省份已经率先启动公共突发事件一级响应,同时有关部门当日通报疫情,全省新增新冠肺炎病人105例。
熊君正在办公室处理文稿。他发现有关方面行动迟缓,如此严峻局面,居然还是二级响应,并且公布的新冠病人数字不准确。他气愤了,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高声道:“昏官!庸官!”
他的这一举动震惊了同在一个大厅办公的同事,人们惊愕地看着熊君。
熊君气愤地撕碎了一份新闻通稿,高声说:“现在武汉大疫临头,灾难降临,这与其说是天灾,但也有人祸因素!我强烈呼吁省、市换帅!有的官员可以中场休息了!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有人劝他:“老熊,莫抖狠较劲,息怒,息怒,来,抽支烟。”
有人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莫自不量力!”
有人想:我们也的确需要老熊这样的大炮,大炮一响,且不说什么黄金万两,至少可以使人注意,引起重视。发出震慑!
有人更直接说:“熊大炮,你闭嘴得了,自古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
有人说:“听说新冠病毒是野生动物传染的,病从口入,现在你又来个祸从口出,你这家伙,不识时务啊!”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熊君有点不耐烦地说:“大伙都别说了,有事我一个人担着,我立刻发出呼吁,省、市应当换帅,有的官员应当立刻中场休息,以免祸国殃民!”
他是个说到做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在当天的个人微博发出了省、市换帅的呼吁,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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