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端倪
按照位分，池凉寂坐得挺靠后的，不过这对她而言倒是好事。每次宫宴什么的就跟磨炼一般，恨不能早早解脱。
池凉寂在自己的位置上乖巧的用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过没了玉娇公主的挑衅，她却是没什么需要出头的地儿。
皇帝一声咳嗽，群臣立马放下碗筷，纷纷静默不言，等待圣意。
皇帝不过几句宴席上的客套话，倒是顺嘴提及了正在边境奋战的沈渊和陆昭扬。
听到与他有关，池凉寂本能的竖起耳朵，偷偷望向上位。
只见皇帝和太子言笑晏晏，言语间满是对绝王得胜归朝的期待，太子亦附和道：“绝王雄才伟略，此番定能大获全胜。”
池凉寂看着这番夫子交谈的天伦之景，只觉这宫里个个儿都是戏子，她可不相信太子被罚幽禁还损失了户部会一点也不怨怪皇帝，她更不相信太子会不知道这背后是沈渊所为，毕竟能有能力和实力让太子吃亏的也就绝王殿下了。
而如今太子能看起来毫无芥蒂的做个乖儿子，好臣子，可见他的耐心，也难怪会是沈渊对手的狠角色。
不过池凉寂观察皇帝，也发现一点端倪。
上次得见天颜还是皇后生辰，也就小半年前，可如今她却觉得皇帝似乎苍老了不少，说话声音也有些沙哑，今夜更是多次咳嗽，似乎身体不适。
皇帝贵为九五至尊，身边都是最好的太医看护照顾，如何会病得这样明显？
一旁的皇后命人拿了细软的薄被似乎想替皇帝盖盖腿，却遭到了推拒，或许在皇帝看来这样的日子过分保养有失他的威严吧。
池凉寂本着看戏心态又偷偷打量了眼皇后，比起皇帝的病态，皇后的苍老则仿佛一夜之间，毕竟最心爱的女儿死得那样不明不白，做母亲的定然痛苦万分。
不过今儿瞧着皇后和太子，虽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谈，但好歹能平心静气的参会用膳，只是不知道这中间太子又费了多少心机手段。
池凉寂食不知味的熬到宴席结束，虽然她就是个看戏的末尾观众，但也小心谨慎着不让自己突然变成小丑演员。
好容易快要结束了，只见皇后端起酒杯郑重的向皇帝祝寿，群臣跟随，池凉寂也默默的叹了口气，终于要结束了。
皇帝微笑着接受所有人的恭贺祝福，满意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就在池凉寂静待掌事公公宣布宴席结束时，突然听到太子一声大叫“父皇，父皇您怎么呢！”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只见皇帝刚饮完杯中酒，就突然面色痛苦的按住心脏，似乎无法正常的呼吸一般，然后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地上。
这番突然的变故叫群臣乱了阵脚，一些职位较高、胆子较大的臣子忙上前关切道：“陛下，陛下怎么呢？”还有一些在茫然无措的怯怯私语，一时间整个会场乱成一片。
池凉寂呆呆的站在原地，心知恐怕又是谁的计谋，这朝堂……怕是又要不安生了。
七七八八个太医上前将皇帝抬到了后殿，管事公公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匆匆忙忙的说了句宴席结束便忙着去皇帝跟前伺候了。
太子倒是端出大将之风，从容的安抚朝臣，主持善后，皇后妃子等也忙忙慌慌的去皇帝的宫殿外守着。
一场盛大的皇宫夜宴就像一场闹剧般突兀的戛然而止，结束得猝不及防。
池凉寂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也随着人流往外走去，脑袋里却中想起皇帝的频频咳疾，病态的神情以及突然晕厥的状况，身边传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病的突然，怕是有异”
“太子怎么突然就被放出来呢？”
“绝王不在，如今皇帝病重，那肯定是太子监国”
“咱们还是早做打算，赶紧站队”……
池凉寂隐约觉得皇帝的病不简单，这大旻朝或许要变天了……
池凉寂恢复过后，并没有过分关注皇宫的消息，可即便是她这般深宅大院的妇人，也时不时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关于“皇帝病重”“太子监国”等……
离宫宴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皇帝的病依旧没有好转，绝王远在边境，朝中太子坐镇，朝臣们更是忙着明哲保身，就怕一朝风云突变，祸起萧墙。
池凉寂嗅到一些警觉的风声，更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陆府，好歹装出一派闭目塞听、岁月静好的模样，至少也能稳定人心。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绣花，原本是想叫自己静静心，谁知却被针眼扎了好几下指腹，平白叫自己受罪。
池凉寂本就烦闷，索性就放下了，刚想站起来走动走动，就见静言匆匆忙忙的跑来，连拜礼也没有，直接凑到池凉寂耳边低声快递说道：“你做好心理准备，陆将军此番……怕是回不来了。”
闻言，池凉寂满面震惊。
她好歹也很陆昭扬一个屋檐下住着，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几分朋友情分。池凉寂忙压低声音问道：“姑姑这消息哪儿来的，是否准确？”
“千真万确！”静言压低声音道，“消息是主子托人传来的，战场上刀剑无眼，陆将军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池凉寂内心一阵寒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就没了……
她都还记得前些日子送他离开时的阳光明朗，还有那自信明媚的微笑……
静言看池凉寂失魂落魄的模样，拽紧了她的手道：“如今消息还没传回京都，你且先装作不知道，尤其那边那位眼看着就要生了，别晓得了平白动了胎气，回头也是自个儿遭罪。”
静言看着还在找主心骨的池凉寂一脸焦虑模样，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道：“好丫头，你也这么大了，该学着自己担事儿了！”静言语重心长道，“边境不稳，朝中杂乱，眼看着就要变天了，你到底是担着将军夫人的名分，就该拿出应有的气度应对这一切。”
池凉寂点点头，郑重其事的向静言伏了伏身子道：“多谢姑姑提点。”
静言还欲叮嘱两句，就见莲心也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见到池凉寂连拜礼也顾不上，大声嚷嚷道：“夫人，夫人！，沐夫人羊水破了，马上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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