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归来

　　
晨起又是池凉寂一个人在大床上悠然转醒，身上似乎还留着那个人的余温，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自己的身子就那么差吗，陆昭扬和沐青思不过有了一次，孩子都三个月了，而自己和沈渊……这么久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静言见内室有动静，便上前来服侍，见池凉寂摸着小肚子发呆，立马意会她的小心思，也只是在无人处暗暗的摇摇头，心疼和无奈不过片刻，眼底又是一片平静从容。
静言低声道：“沐姑娘的事情奴婢已经知道了。”
池凉寂呆呆的看向静言，但是瞬间就释然了。这个屋子里，知道最多秘密的就是这位姑姑了。
池凉寂垂首不言，静言却难得多嘴道：“夫人放心，奴婢安排了自己人过去瞧着，无论陆大人的选择为何，都不能损了您当家主母的身份。”
池凉寂浅笑的看着静言，即便知道这些不过是沈渊的安排，还是轻声道：“多谢姑姑。”
一切就如沈渊说的那样，没过两天就传来大旻大败胡人，陆昭扬不日返京的消息。
这个消息池凉寂早就从沈渊那里知晓，十分平静，倒是听说沐青思十分欢喜，激动得险些动了胎气。
正在听莲心汇报情况的若薇嫌恶的瘪瘪嘴，吐槽道：“她可不是开心嘛，小心翼翼了这么些时日，终于等到将军大人回来替她主持公道了。”说罢又转头看向神色平静的池凉寂，迟疑着开口道，“夫人，这事……您就不管了吗？”
池凉寂终于抬头正眼看向若薇，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管？”
“当然是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把她赶出去，她勾引将军，简直就是不守妇道……”若薇的吐槽脱口而出，压根儿没注意池凉寂微皱的眉头，直到话落了好些时候对方也没什么回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冲动失言了。
若薇暗恼的咬咬唇，低声道：“夫人，是奴婢……”
“若薇，你跟着我多长时间了？”池凉寂冷静的打断她。
“七年了……”
“也就是说差不多我进了绝王府你就在我身边了。”
“是的……”
“这么些年了，还没有学会谨言慎行吗？”池凉寂难得语调提高了一些，平静道，“若学不会，就换个地儿待吧……”
若薇噗通一声跪下，忙磕头赔罪道：“夫人恕罪，是若薇口无遮掩僭越了，还请夫人饶过奴婢这次，求求您不要将我赶出去。”
池凉寂始终平静的看着若薇，冷声道：“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乃至下一次，但绝不是每一次。”池凉寂说完便起身离开，再不搭理跪在地上的若薇。
莲心扶着池凉寂离开，出门前望着若薇无奈的摇摇头。
若薇心里满是委屈，明明自己处处维护着她，怎么到头来次次都是自己被奚落，她在心底暗暗发誓，真的该好好找个靠山，为自己谋条出路了。
莲心扶着池凉寂在园子里散步消食，莲心道：“夫人，将军明儿就回来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池凉寂看着满园喜庆，自嘲道，“静言姑姑把一切都处理的周全妥帖，哪里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准备着好好看戏就行。”
莲心张了张口，纠结了半天还是说道：“其实这些……也是王爷安排的，终是为了夫人。”
池凉寂点点头，看着繁花似锦的陆府，心里却忍不住思量：陆昭扬此番大获全胜，只怕又能再升一级，只是不知道陆昭扬这番顺遂背后又有多少是沈渊的安排。他两个，究竟是谁算计了谁，谁又真正得到了心中所愿。
陆昭扬三月大败胡人，皇帝喜不自胜，在宫里设宴迎接其凯旋，许是皇帝当真高兴，竟然好些时候不放陆昭扬离去，而池凉寂这些家属，只能按照规矩乖乖的在陆府门口等着家主大人归来。
池凉寂从9岁进了绝王府就开始接受这些繁琐的俗事礼仪熏陶，也能从容的接受，只是可怜了沐青思，到底还带着三个月的身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口站着。
池凉寂微微侧目，只觉沐青思又丰腴了些，眉目间还有些为人母亲的温柔和顺，她竟然生出了几分羡慕之情，只是不知道陆昭扬要如何抉择了……
快带晌午，皇帝才终于放陆昭扬回府，他的归来才终于解放了在门口接风的陆府家眷。
池凉寂微眯着眼看去，陆昭扬迎着骄阳、骑着骏马，身着铠甲，利落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当真有几分铮铮铁骨的傲然气度，若是不知道他和沈渊的那些交易，这位将军大人也称得上一句“雄姿英发、年少有为”。
陆昭扬远远儿就瞧着池凉寂立在最前面等他，心里生出几分暖意。即便清楚他们的关系至多到朋友，他还是满足于现状，至少在外人眼里，她是他的妻……
陆昭扬露着一口大白牙，大步流星的走到池凉寂的面前，原本被圣上夸的有几分飘飘然的心忽然就紧张起来，有些局促的站定，略带歉意的说道：“夫人……久等了。”
池凉寂始终礼仪得当，进退有度，躬身行礼后说了几句祝语，便是迎家主入门，喝将军战胜归来，举止行为全是规矩教养下的本分应该，并无多少真情实感。
这些，陆昭扬自然感觉得到，从始至终，他有的，只是这份表皮的体面。
陆昭扬心里有池凉寂，沐青思看得清楚，因为从那人归来至今，竟然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她……终究错付吗？
沐青思本就随陆府众人站了一上午，又见陆昭扬眼里无自己，心力交瘁，悲痛欲绝。她麻木的一步步跟着众人簇拥着陆昭扬往里走，只觉得头晕目眩、心痛难忍，浑身无力，眼睛一黑便晕了过去。
“沐姑娘！”
“沐姑娘昏过去了……！”
池凉寂听到丫头们一阵阵惊呼声，心道：这就开始了。
只是她面上依旧从容，冷静道：“赶紧把沐姑娘送回去歇着，快请大夫来瞧瞧。”转头又对陆昭扬道，“她到底是投奔了你来的，你也瞧瞧去吧。”
陆昭扬一直刻意不去想沐青思的事情，只为了换得片刻与她共处的时光，只是这番变故，到底勾起了离开前那夜的一幕幕，终究不能不管。
陆昭扬暗暗叹了口气，道：“我瞧瞧她去，夫人今儿辛苦了，好生休息。”
池凉寂看着陆昭扬的背影，隐隐觉得似乎没有方才那般挺拔坚毅了。
陆昭扬刚到沐青思的住处，就见香巧坚决挡在门口不让大夫进入，甚至透露着视死如归的坚定。
陆昭扬看着小小身躯的丫头，皱眉道：“挡在这里做什么，不让大夫进去，如何知晓沐姑娘的情况。”
香巧一见陆昭扬，就似见了救命恩人一般，方才还视死如归的绝不开门，这回立马柔柔弱弱的跪下来，梨花带雨的哭求道：“将军大人息怒，不让大夫进去也是沐姑娘的意思，奴婢不过听命行事，但是将军，姑娘她……真的等了您好久啊！”
陆昭扬皱起眉头，打发了看戏的奴仆和大夫，大步流星的往内室走去。
沐青思在香巧挡门时的哭喊中醒来，这会儿怔怔的靠在床榻边发呆，直到陆昭扬朝他走进，她的眼底才终于有了一丝微光。
沐青思呢喃道：“昭扬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我好怕我留不住他。”
陆昭扬仔细打量沐青思，心底生出几分疑惑。
“留不住他。”他是谁？
陆昭扬打量着沐青思，只觉得她看起来丰腴不少，怎么会一阵风就吹到了呢？
陆昭扬道：“你……怎么呢？”
沐青思拉过陆昭扬的手，轻轻的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温柔的说道：“昭扬哥哥，这里是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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