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挨打

　　
李娇然一脸得意又嗜血的冷笑，低声朝池凉寂道：“看到了吗？这就是维护你的下场！”
“啊……！！！”
池凉寂此刻也是冰火交融，痛苦愤懑又难受。面前正对着李娇然的奚落和羞辱，耳边是小厮一阵又一阵凄凉绝望的惨叫……
池凉寂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做的什么，而不是傻愣愣的站在这里任人拿捏，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无助，那个人是无辜的，人家不过好心。可是，可是她该怎么做，这个人是公主啊！
“求求您，放过我吧……啊！！！”
刚才还面目白净的小厮已然伤痕累累，李娇然一阵乱抽，连脸上都留下了一道道难看的伤疤，甚至泛出鲜红的血迹，逐渐面目模糊了……
池凉寂慌乱中瞟了一眼，只一眼，她便注定不能安眠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下推开了李娇然挥鞭的手，挡在小厮面前，呼吸急促的说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何苦和一个小厮过去，况且……他也并无过错，公主滥用私刑，若是传到陛下耳里，只怕与公主声明无益！”
李娇然终于停止了挥鞭，冷笑着说道：“谁说着小厮无过错，惹本公主生气，就是最大的过错……”她挑衅了抬眼看着池凉寂，轻笑道，“既然陆夫人要出来伸张正义，那就……替他受着吧！”
“啊！！！”
李娇然见血兴奋过了头，这会儿见池凉寂不知好歹的冲上去，索性连她一起教训！她冲着池凉寂那张妖媚惑众的脸就兴奋的挥鞭上去……
可惜，池凉寂还算反应快，下意识伸手去挡，脸上倒是逃过一劫，手臂上却是火辣辣的疼痛。
李娇然见状，立马再次挥鞭而上，似乎不毁了池凉寂就绝不罢休一般。
莲心见状，立马上前护住了池凉寂，好些鞭子也打在她身上。
她连忙说道：“公主殿下住手啊，我家夫人好歹也是车骑大将军正妻，您这样肆意羞辱，于礼不合，若是皇帝陛下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求求您住手吧！”
池凉寂和莲心主仆两一边抱团一边躲，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哀嚎，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旁边的路人贵妇见状都呆呆的立在原地，没有人愿做着出头鸟，唯恐招惹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公主殿下。
“哟，原来公主殿下在这里呢！”一道轻笑的讨好声插入这片格格不入的鞭打现场，这才止住了玉娇公主的野蛮暴行。
李娇然从从容容的一转身，微微一笑，一派俏皮可爱又天真，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说道：“玄青啊，你怎么来了。”
那边池凉寂手腕还有后背挨了几道鞭子，身上火辣辣的疼，挣扎着和莲心彼此搀扶着站起来，直起身，看着不远处的玄青，心里才终于松了口气。
玄青是沈渊身边的得力副将，不同于玄弋的冷心冷面，他却是个左右逢源十分机灵的人精。
池凉寂看着突然出现的玄青，心里暗暗感叹道：那个人，终于来救她了……
可当池凉寂心底升起一点点卑微的幸福时，玄青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如坠寒潭，心如刀绞，浑身动弹不得……
玄弋朝着李娇然行了一个恭敬的大礼，又朝着不远处的池凉寂随意拱了拱手，轻声说道：“陆夫人也在啊……”然后就若无其事的对着李娇然说话，好像压根就没把池凉寂放在心上，更没有注意到她的狼狈不堪和伤痕累累……
玄青微微一笑，露出大白牙和两个小酒窝，朝着李娇然恭敬的说道：“方才王爷和公主赛马，闻得公主的马鞍坐着不适，这一回去就专程在府里找了一套上好的，想请公主去试试，唯恐还不合适，所以专程请了马具师傅，就着您的身量进行调整。”他笑眯眯的说道，“末将正打算去请您呢，可巧就在门口看到了您的马车，实在是太幸运了！”
玄青笑道见牙不见眼，好像真的非常幸运一般，这样的欢喜，在现在的琳琅阁十分突兀，但是，却终于顺平了娇然公主的怒气。
李娇然开心一笑，大声说道：“还是叙白哥哥心疼我，一大早的就约我出去骑马，这会儿又巴巴的来送这个。”她得意的暗瞟了一眼不远处的池凉寂，终于把手上的“凶器”随手丢给了身边伺候的人，朝着玄青笑道，“走吧，去绝王府瞧瞧去！”
说罢，才昂首挺爽的离开了琳琅阁。
李娇然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只是看着角落里的池凉寂不满眼色复杂，不仅有怜悯和同情，还有鄙夷和嫌恶。
刚才一直躲着若薇见公主走了，才终于从角落了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搀扶池凉寂。
池凉寂下意识甩开了若薇的手，朝着莲心道：“你身上有多少钱，都给我？”
莲心知道今儿池凉寂是出来买东西的，带的还真不少，许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犹豫，一股脑儿的都给了她，只是挂着鞭痕的手动作稍微颤抖了些。
池凉寂捧着这满包的银两银票，轻轻的蹲在受伤的小厮身前，递给他，有些涩然又暗哑的说道：“这些钱，你……拿去治伤吧……”
“不不不，你别靠近我！”小厮看着不断靠近的池凉寂，即便满身疼痛也下意识的往后躲，再没有方才迎池凉寂进门的那般热情活泼和率真无忧了。毕竟他也没想到，一句正义之言，换来的竟然是一场无妄之灾。虽然他恨玉娇公主，可他更恨这个把灾难带来的池凉寂……
所以，这世上的恶意真的会传染，仅靠一次暴力制裁，就能把原本纯白的人拉近深渊。他没有办法去反抗权贵，就只能把怨毒投向起事之因，即便那个人也同样无辜……
池凉寂看着小厮愤恨又懊悔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店她再也不能来了。
池凉寂把钱放在地上，扶着莲心，颤颤巍巍的离开。
看客们打量着池凉寂有些佝偻的背影，摇了摇头。
之后，满京都都知道，车骑大将军的夫人是个柔弱可欺的废物……
池凉寂颓然的坐在马车里，身上泛着疼痛，心口却在滴血。
李娇然打扮的那样貌美，原来是一大早和沈渊骑马去了……
怎么又是骑马，他们骑马是怎么样的，也是同乘一骑马？也是在郊外的那片山坡吗？他也会那么温柔的和李娇然说笑吗……？
简直不敢想象他二人会是怎样的郎情妾意，恩爱和谐……
池凉寂被心底的嫉妒和思虑折磨的几近疯狂，甚至有些呼吸不畅。
她厌恶自己丑恶的嘴脸，明明是别人的妻子，却在肖想自己的义父，甚至疯狂嫉妒，但是她唯有饮鸩止渴才能艰难苟活啊。
池凉寂任由泪水打湿面颊，一想到这些痛苦和难堪都是因沈渊而起，她就觉得这些日子的甜蜜恩爱不过一场笑话。
所有的委屈都蜂拥而至，令人窒息……
若薇见池凉寂哭成这样，只以为她是疼的，立马小心翼翼的拿车里的应急药简单处理，嘴里还念叨着：“夫人别担心，府里有上好的玉露膏，绝对不会留下一点疤痕的。”
莲心冷笑道：“得了吧，这个时候出来做好人，刚才夫人挨打的时候你又躲哪里去了？竟会事后讨巧！”
“我……我我……我不是也害怕吗！”若薇被莲心当着面挑破的懦弱，一时羞红了脸，忙辩驳道，“那……那那……那玉娇公主，那样，我……奴婢……真的很害怕……”
“哼~~害怕！害怕你就躲着，看着夫人受伤？”莲心反问。
若薇有些气急败坏，忙转移道：“莲心你就是故意针对我吧，同去的丫鬟也不止我一个啊，你怎么就……”
“好了，能不能安静一点！”池凉寂大喝一声，终于止住了两个人的争吵。
若薇瘪瘪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安安静静的为池凉寂上药。
池凉寂却冷漠的挥开若薇的手，低声道：“别动我，我想静静。”说罢就闭上了眼睛。
一回陆府，池凉寂就着急忙慌的要洗澡，似乎忘记自己的伤痕不能沾水一样，就要用更加直接狠劲的疼痛来提醒自己的处境。
莲心和若薇拗不过，只得安排婆子去准备，遂了池凉寂的冲动。
莲心自己也受了伤，告了池凉寂一声便回房自己上药，之后就立马偷偷找了静言姑姑，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
若薇因今日之事在池凉寂面前没脸，也不敢在她气头上在她面前晃荡，找了借口躲了出去。其他小丫头知道池凉寂沐浴的习惯，不喜人在侧，只等老实着在屋外守着。
池凉寂的外衣手臂和后背都裂开了几道口气，看起破败不堪，她把衣服往门外随手一扔，冷声道：“拿去烧了！”就把自己拔了干净，一股脑儿埋进了温水里。
伤口在温水的袭击上酸疼肿胀的厉害，无孔不入的流水似乎变成了邪恶的顽童，势要把伤口撕烂才肯罢休……
池凉寂把脑袋埋在水里，口腔和鼻孔是窒息，身体是疼痛，她委屈的快要死掉了，痛苦的快要疯掉了，可是明日，她却还要恭敬的盛装进宫，为那位娇蛮公主的母亲祝寿，多么卑微又可笑啊。
突然，一道有力的臂膀把池凉寂从水里猛的拉了出来。那人面色不虞，薄唇紧抿，一脸愠怒，厉声喝道：“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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