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议事起争端，裂痕现人心

　　
天源大陆，天源历一六七二年，冬。
整个天源大陆已经经历了一千六百多年的无序和黑暗。没有秩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千多年的大陆历史长河中，无论是在震金大陆、西木大陆、离水大陆、北火大陆还是中土大陆之上，都不乏想要创立整个大陆秩序的人和势力。
因为随处可见的争斗和流血，整个天源大陆的人口正在不断减少，因为人口的减少，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肥沃土地无人耕种的情况，耕种的人越来越少就意味着可供各个势力发展的基础受到了破坏，这是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震金大陆王氏家族就是这想要建立大陆新秩序各个势力中的一个。八百年的沉浮的王家，在约莫两百年之前是整个震金大陆中最大的一股势力。当时的王家族人已经达到两万之众，所控制的属民也是达到了惊人的近两百万之多。这样的势力，放眼整个天源大陆的五块陆地，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可以与之匹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眼见着王家一家独大，不只是震金大陆的一些势力开始联合起来对抗王家。即便是远隔万里重洋的其它的另外四块大陆上的一些势力也参与到削弱王家势力的阵营之中。当时的王家虽然实力强盛，但是在这样的群狼战术之下，也渐渐的撑不下去了。
之所以说是削弱王家势力而不是湮灭王家势力，是因为一方面王家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盛，各方势力不想鱼死网破；另一方面这些势力的联盟关系比较松散，谁也不愿意灭了一个王家又会出现一个李家、张家。于是乎两百年前的不可一世的王家就在与这些势力的对抗中逐渐沦为一个二流的家族。
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王家经历过这样的巨大的打击，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打压王家的势力也渐渐淡忘此事，王家凭借着王家几百年的严格的家族秩序和管理经验，在短短的两百年时间里，又一次站在了震金大陆势力的前列，又一次傲视群雄。
两百年前王家最辉煌强盛之时，掌握家族一切的是王广通这一支，但是随着家族被打压，王广通这一支逐渐被王广崇这一支在五十年前取代，虽然不是主支，但是王广通这一支依然是整个王家除了主支之外最大的一支，只是由于王广崇对于王广通这支的忌惮，涉及到钱粮武装情报等，王广崇觉得比较重要的部分都将王广通拒之门外。但是因为是族内的第二大分支，不让参与族中事物又怕引起祸端，于是就将这读书明理，礼仪教导之事交给了王广通去办。
王家家大业大，并不像寻常小门小户，家里分支基本上都生活在一个大宅子里。六个分支分别在王家地盘的六个不同的地方，主支当然是居王家地盘中心，同时这也是王家的老宅，是王家发源的地方。在这其中因为王天术这一支负责事物的特殊性和族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原因，王家这最小的分支就被王广崇安排在主宅。而其他四个分支则拱卫在主支周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驻扎一个分支。这倒也也有一些像是中央集权体系。王广通的这支就在主支的正东方。
“老夫坚决不同意，这是至我王家于死地的蠢决策！”
“王广成，你休要多嘴，管好你的钱粮就好，冲锋陷阵打地盘又不需要你伸一伸胳膊！”
“说老夫多嘴，不要觉得你的辈分比我高就天天对我指手画脚，我不吃这一套，没有钱粮，你拿什么去养兵，拿什么去扩张地盘？”
……
王家主宅的议事大厅内，大长老王广成和二长老王天明吵得不亦乐乎。屋子外面的雪早已下的齐膝深，天上一片灰黑厚重之色，站在门外的下人们也都冻得瑟瑟发抖。屋子里放置了三个炭炉暖盆，这炭火殷红，直照的整个大厅暖烘烘的。族长王广崇居中居上而坐，其他几个分支的长老分坐堂下。
“好了，好了静一静，又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帮派罢了，成弟你也不必过于忧虑！”看着二人争得面红耳赤，王广崇坐不住了，摆了摆手说道。
王广成听到族长说了此话，不由地站起身来，红着眼睛粗着脖子哑着嗓子对王广崇喊道：
“王天明老糊涂了，您也怎么跟着他变得老糊涂了。这黑鼠帮表面上来看确实只是一个千人的小帮派，可是他们空着这整个震金大陆近五成的煤炭供应，并且还掌控了近百年。您可想过这是什么原因？”
王广成顿了顿，没有去在意面色已经发黑的族长王广崇又接着说道：
“那是因为这个黑鼠帮不过是其它家族和帮派的长工罢了。只是你因为这些大势力的家族和帮派谁也不想让谁一家独大，这才让黑鼠帮一直存活至今罢了。如今天明叔却动起了黑鼠帮的主意，难道说其它的势力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这难道不是把我们王家往火坑里推吗？这两百年来我王家血的教训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王广成一口气质问了三个问题，问完也不顾他人颜色和神情自顾自地坐下，喝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润了润嗓子。此时王天明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道：
“广成小儿，你鼠目寸光，你只看到我要做的这件事的难处，有哪里清楚吞并黑鼠帮的好处对我王家又多大？”
王广成翻着双眼冷冷地瞥了一眼王天明，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王家好处大？我看是对你和你那一支好处大吧，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这么多年了，谁还不了解谁啊”
王天明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加之屋内炭炉的火烧的旺盛，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右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大声喝道：
“小子唉，老子告诉你是给你脸，你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他看了看堂上端坐着的王广崇，使了个眼神，看到王广崇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
“也不怕实话告诉在座的诸位，今天叫你们过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这件事情两天前我已经跟族长商量好了，就是要在明年夏天之时吃掉黑鼠帮，让我王家一家控制这震金大陆五成的煤炭生意。叫你们来也就是通知一下你们罢了。”
得到了族长的支持，王天明说完轻蔑地瞥了一眼王天成，又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了茶。
王广成听了这话自然是气的不行，正要站起来反驳，王广崇却对着他压了压手，示意他坐着不要站起来，也不要说话。示意完王广成后，王广崇清了清嗓子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
“该说的天明叔已经都说了，想必各位长老也都听清楚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就不重复多说了。”
说完他扫了一眼堂下的几位长老，轻轻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说道：
“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要告知你们，同时也要求你们全力以赴的支持这件事情，尤其是广成长老。”
说完这句话王广崇的双眼便冷冷地盯着王广成，不再说话。
堂下的王天明看族长的态度强硬，不觉心中大喜，觉得这件事情也就这么定了，正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王广成打断。只见王广成板这一张老年坐在太师椅上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族长大人的决心已定，我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我想在座的诸位可能并不是都是这个想法吧，我提议使用长老投票，如果族长的这个决定通过，我便全力配合。”
王家的“长老投票制度”由来已久，大约已经存在了三百余年了，只是这项制度自确立以来也只是用过寥寥数次。在王家以往的历史之中，一般情况下族长的决定都会得到各大长老的拥护和支持，所以极少有投票的情况。但是这项制度的好处就是相对较为公平，而且一旦有人提出使用这项制度无论事物大小必须执行，各个分支各享有一票，族长有两票。
堂上傲然而立的王广崇听了此话，知道这王广成是铁了心的不给自己面子，心中不由地大怒，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一笑对着堂下几人说道：
“既然有人提出要进行投票那便投吧，王家是所有王家人的王家，既然大家对此事都如此伤心，我这个做族长的自然也是欣慰的。”
说罢，王广崇转身做到椅子上，整理了一下衣衫又缓缓地说道：
“那便开始吧！”
堂下下的三长老王广通和四长老王天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暗暗叫苦，他二人其实内心也是不支持吃掉黑鼠帮的这个决定的，但是二人在王家都是没有什么权力的长老，本想一言不发的就让这个事情过去的，何曾想到竟然出现了现在的情况，只是兀自地暗暗摇头。
王天成提投票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他知道三长老和四长老也都是不赞成这个决定的，只是都不愿意得罪王广崇和王天明所以一直不说话。王家的“长老投票制度”还有一个硬性规定就是不可以投弃权票，因此此时的王广成已经有了三票了，已经有了五成的胜算。
只是唯一让王广成琢磨不透的就是这五长老王天术了。此人一项做事诡谲，做人亦是如此。整个人像是被一层诡异的迷雾锁笼罩，几乎不与人打交道，话也极少。王广成此时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王天术手中的一票究竟会投给谁。正当王广成陷入沉思之时，王广崇在堂上说道：
“同意本族长决定的长老请举手示意！”
说完自己举起手来，族长举手就意味着已经有了两票了。王天明阴沉着脸也紧跟着王广崇举起手来。此时堂下一片寂静，王广成自是知道三长老和四长老不会举手，只是死死地盯着坐在靠门的五长老王天术，心想：千万不要举手，千万不要举手。如果此时他可以抽空瞧一眼堂上端坐的王广崇那胸有成竹和志在必得的神情，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
“我同意。”
王天术的这三个字打破了寂静的议事大厅。他并没有举手而是用语言投出了自己的这一票。
又过了半柱香的安静，王广崇站起身来，一甩衣袖，看了看王广成，说道：
“大势已定，诸位长老做好本分工作全力支持二长老王天明拿下黑鼠帮，替我王家开疆辟土。散了吧！”
说完转身走出头也不回地走出议事厅，王天明得意的看了王天成一眼，也紧接着走出了议事厅。此时的王广成红着眼睛看着王天术，硬生生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五长老，今日你所说的三个字，便是我八百年王家的催命符！”
说完大袖一甩，踏出门去。王天术好似并未在意，双手插袖缓缓地走出大厅。四长老看了一眼三长老，起身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也离去了。于是这厅内便只剩下王广通一人了。
待所有人都离去之后，王广通看似书生气的眼中闪出一抹狡黠之色，嘴角微微一笑，轻抚着花白的胡须站起身来，向着外面的茫茫大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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