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 山外来客
天气渐凉,新学期开始了。
寂静了许久的春芽小学一下子喧闹起来,三十几个孩子使得学校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活力。
我也变得忙碌起来,每天要给三个年级的孩子们各上一节语文课,后来又给六年级的孩子增加了一节英语课。没有课的时候,我就在教师办公室里备课、批改作业,有时候也会跟路校长和于珲讨论一些教学中遇到的问题。
一周之后,我可以叫出每一个孩子的名字。
又过了两周,我对每个孩子的特点都了如指掌。渐渐地他们也都不再怕我,相反他们很愿意亲近我这个没有一丝师道尊严的老师,他们喜欢我的课堂,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能做到认真听讲。我也不断学习摸索一些适合这些孩子们的教学方法,努力使每个孩子每天都有收获。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路校长和于珲听了我的一节公开课,对我的教学给予肯定的同时也指出了一些不足之处。我虚心接受了这些意见和建议,决心在以后的教学活动中加以改进。
仿佛眨眼之间,国庆假期就来到了。春芽小学的孩子们都开心地回去帮助他们的父母收秋去了,路校长也要抓紧这难得的假期将自家五亩地的玉米收进粮仓。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和女儿都带着自己的爱人子女自远方赶回来帮助父母干活,所以路校长婉拒了我自告奋勇帮助他收玉米的请求。
于是,再次寂静下来的春芽小学里又一次剩下了我和于珲两个人。文宣和毕承泽都要求我回去度假,考虑到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太久,我没有同意,决定留在学校度过这一周的假期。
好在我自小就是从寂寞中走过来的,自得其乐是我的拿手好戏。
假期的第一天我就骑了我的摩托车,载着于珲,来到了离学校大概三十里路的一处水库玩耍。
这座水库规模很大,是将一条河流在中间截断建成的一座人工水库,承载着调节当地农业生产用水和县城中居民用水的任务。这些年来竟然渐渐地发展成了一个旅游景区,很多人会在节假日来这里休闲度假,我和于珲也玩了个尽兴。
我们先是乘坐游艇在水面上绕了一大圈,之后我自己又驾驶了一艘冲锋艇在水面上来回绕圈子,兴奋得大呼小叫。
上岸后我发现于珲满脸担心的神色,他那张清瘦的脸上甚至更加苍白起来。我不忍他担心,于是拉着他在岸边的树林里漫步,又为他拍摄了好多照片。
于珲也很高兴,当我们在傍晚时分终于回到学校里以后,他轻声地对我说:“谢谢你文芯,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甚至比我第一天给学生上课还要开心。”
我看着他充满感情的眼神,心中再一次感到了一丝慌乱。于是我大声笑道:“你太客气了老于,这没什么的,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出去玩。”
于珲也笑了,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我有些讪讪地大声道:“老于,我来帮你吧!”
于珲回头笑道:“别了,芯哥。你就安心等着吃吧!”
这里得顺带交代一下,虽说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个多月,也收服了几个最调皮的学生,但是我却始终无法征服厨房里那口大锅。
暑假里我曾经试着做过一次饭,最终的结果是饭没做熟,厨房差点被我烧掉,我自己的一只手掌也被烫了几个大水泡。
从那以后,于珲再也不敢让我碰一下灶台,每顿饭都是他做好了来叫我去吃。
所以一说起做饭,我就一丝底气都没有了,只好乖乖地回到宿舍里换衣梳洗。
吃过晚饭,我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开始敲敲打打。于珲在操场上吹笛子,我不知道那曲子的名字,只是在笛声中听出了深深的忧伤。我叹息一声,又将心思放到眼前的键盘上。
忽然,我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
我感到奇怪,这个时候在这寂静的山沟里是不该出现这种声音的,想来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产生了幻觉。
但是,很快那轰鸣声便清晰起来,而且似乎是奔着学校的方向而来。
我起身走出房间,于珲也放下了手里的笛子,我们一起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观望。
黑暗中只见两只雪亮的车灯,正向着学校驶来。眨眼间,一辆巨大的黑色越野车便停在我们前面。车灯随着车子的熄火也渐渐黯淡下去,借着宿舍里的灯光,我看见两个高大的身影自车中下来,一个是文宣,另一个居然是毕承泽。
我看着眼前两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心中忽然有股暖流涌动,不禁颤声道:“天啊!你们怎么找来的?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啊?”
文宣面上依旧是那一副温暖的笑容道:“你不回去,那我们只好来看你。”
毕承泽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漠然道:“来看看你的世外桃源。”
我呵呵笑道:“欢迎欢迎。先来介绍于老师给你们认识。”
我拉着文宣和毕承泽来到于珲面前,介绍道:“老于,这是我大哥文宣,这位是毕承泽。”
于珲脸上又恢复了那一向的腼腆神情,点头微笑道:“你们好,我是于珲。”
文宣和毕承泽跟他握手,他这才有些不自然地伸手与他们相握,之后问道:“两位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不知可曾吃过晚饭了?”
毕承泽淡淡地说道:“从早上天不亮就出发,只在中午时停下来吃过午饭。”
于珲急忙道:“那请二位稍等,我去煮两碗面来。”说着匆匆地去了。
我有些过意不去,道:“谢谢你老于!”
于珲不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毕承泽将车子后备箱打开,文宣跟过去道:“文芯,来把东西拿到你房间里去。”
我也跟过去一看,只见后备箱里被各种各样的箱子袋子塞得满满的,一时也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东西。
文宣和毕承泽已经开始将那些东西搬到地上,我急忙问道:“是什么?这么多?”
文宣笑道:“承泽生怕你饿死在这里,几乎将超市里的食物都搬到你这里来了,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衣物用品等,到时候你自己整理就好。”
我看着毕承泽那一脸的漠然,将到嘴边的客气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讪讪地道:“是吗?真是不好意思,太多了些。”
我们三人一齐动手,将车上的箱子袋子等等全部搬到我宿舍的地上靠墙放好。
我想倒些热水给他们喝,却发现宿舍里只有一个我日常使用的杯子,于是只好作罢。
文宣和毕承泽四下打量着我的宿舍,文宣叹了口气,毕承泽开口道:“文芯,我打赌冬天你一定会冻死。”
我笑道:“你也太夸张了些,哪里就冷得那样了。”
毕承泽不开口,坐到了椅子上,那双幽蓝的眸子直盯盯地望着窗外的黑暗。
文宣也坐到我的床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床上的被褥道:“天气凉了,这床铺也太薄了些。”
我急忙道:“没事,我有厚毯子呢!哦,对了老大,家里都好吧?”
文宣点头笑道:“都好,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
我点头道:“那就好!”
我们这里正闲聊着,于珲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进来了。我急忙道谢接过,放到桌子上,招呼文宣和毕承泽吃面。他们倒也不嫌弃,一齐对于珲点头致谢,就端起碗来吃面。看样子真是饿了,两个人竟然不计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于珲出去了,一会儿又端了一个盆子和一碟小菜回来,说道:“这里还有,不够再添。”
我对他笑笑,于珲也回以微笑,之后出去了。
绅士文宣和冰山毕承泽一口气将碗里的和盆里的面全部吃光,就连盆底的面汤和碟子里最后一条菜叶也不放过。
之后毕承泽擦了擦嘴道:“累死了,我先睡了。”说完竟然脱掉鞋子和外衣,就那样直接倒在了我的床上,还不忘将被子搭在身上。
我将惊讶的目光投向文宣,文宣耸耸肩,微微一笑道:“他累坏了,这一路上都是他在开车。”
我点点头,无言以对,开始思考今夜的住宿问题。忽听门外于珲的声音响起道:“文芯,今晚我去村里住,我的床让给客人。”
我急忙走到门外道:“老于,路上小心。”
于珲晃了一下他手中的电筒,转身走了。
我对文宣道:“老大,今晚你住于老师的宿舍,我睡车里。”
文宣摇头道:“不行,我睡车里。”
我不理他,直接在毕承泽口袋里拿了车钥匙和那条厚毯子,对文宣道:“老大,这没什么可争的,快去吧,要是你想洗脸的话,房间里有热水。”
文宣知道我的脾气,只好起身走进于珲的宿舍,关上了房门。
我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毕承泽一眼,将宿舍门关好,拉开车门,爬到后座上,将毯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各种念头不停地涌现,弄得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可是我又无处可去,无事可做,虽然有几次我都极想下车到操场上走走,但是最终还是拼命压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害怕会打扰到宿舍中的两位。于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懂得了失眠的滋味,直到天色发白,我才终于酣睡过去。
第二天我们吃了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权作早饭,之后我带着文宣和毕承泽到山里转转。
十月金秋,山里的景色简直美不胜收,长久以来在那个大都市生活的两位贵公子生平第一次来到北方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沟,竟然也显得意兴盎然。
我笑着调侃:“两位老总啊!想来二位总是日理万机,即使出去旅游休闲也都是夏威夷啊巴厘岛啊这样的人间天堂,今天来到这个山沟沟里,只怕让二位大失所望了吧!”
文宣笑道:“文芯你谦虚了。别看只是一条小山沟,这里的景色却别有一番野趣。这才是真正的层林尽染,秋色怡人啊!哈哈”
我笑道:“老大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拥有了文学细胞了?”
文宣大笑道:“文芯你可别瞧不起你大哥啊!想当年你大哥的散文诗歌什么的也曾在校园期刊上屡屡发表呢!”
我叫道:“真的?老大你真低调,哈哈!”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山顶上废弃的转播台遗址,我笑着告诉他们我每周就是站在这里给他们打电话或者上网的。
文宣赞叹一番,毕承泽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三人站在山顶四下观望,我指点着山下各处给他们介绍一番。
毕承泽忽然开口道:“那边居然有一条小溪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笑着回道:“是啊!是从那边半山腰的一处泉眼中流出来的,今年雨水丰沛,竟然没有干涸。路校长说如果赶上干旱的年头,小溪就会断流。”
毕承泽接着道:“不知道它最终会流到哪里去。”
我笑着指向看不见的远方道:“当然是汇入山那边的大水库啊!昨天我跟老于还在那水库玩了一天呢!又有渡船又有冲锋艇的,赶上夏季盛水期的时候据说还可以玩漂流,非常刺激呢!”
毕承泽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冷冷的,道:“是吗?于老师还真是贴心呢!”
我依旧傻乎乎地笑道:“那当然,老于对我可好呢!”
毕承泽将双眼直视着我道:“哦?是吗?怎么个好法呢?”
我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那一簇小小的火焰,依旧笑着道:“嗯,比如做饭啊!聊天啊!工作中的一些事啊等等,他都很帮忙的。他……”
我正要继续说下去,毕承泽忽然转身向着来路走去。
我有些纳闷:“这货又哪根弦搭错了,真是!”但是嘴里却不敢说什么,只好招呼了文宣,一起向山下走去。
回到我的宿舍,毕承泽依旧毫不在意形象地一头倒在床上,文宣则好脾气地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我的一些书籍和学生的作业册子。我闲来无事,开始整理昨夜从毕承泽车上搬下来的东西。
难怪文宣说毕承泽要把超市搬到我这里来了,那些箱子袋子里大部分都装了食物,比如各种方便面、方便米(粥),各种真空包装的熟食,当然少不了饼干面包以及各色零食点心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日用品,其中居然包括一个电热毯和一个暖宝宝。
我心里再一次充满感动,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面朝里躺在床上的毕承泽,只见他似乎睡着了一般,居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将那些东西分类放好,顺手拿了两袋熟食来到厨房里,见于珲已经回来了,正在灶台边忙活。
我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将食物放在一边道:“老于,辛苦你了,我来帮你吧!”
于珲不开口,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我出去等着。
我知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厨房这个地方,于是乖乖地转身回到了我的房间。
毕承泽似乎真的睡着了,文宣正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出来,于是我领着文宣来到了我们的办公室里。
文宣环顾着办公室那已经发黑的墙壁感叹道:“文芯啊!真是难为你们了!在这样的地方工作可能会吃很多苦头吧!”
我一笑道:“还好啦!就是夏天的时候虫子多,有一次我的手背被一只大蝎子蛰了,肿了好几天呢!”
文宣有些心疼地道:“怎么样?要不这次跟哥哥回去吧!”
我笑道:“说什么呢!我要是走了谁给孩子们上语文课啊!哎呀老大,我不要紧的,能坚持,你就别担心了,只不过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下学期孩子们就要到乡里新建的小学去读书了,据说新学校设施很好,家远的孩子们还可以住宿呢!”
为了避免文宣的担心,我开始喋喋不休地给他说起我在这里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事情,最后,我宣誓般对他道:“老大,你放心,我会坚持到这个学期末的!”
文宣无奈苦笑摇头道:“就知道是这样,还是爸爸了解你啊!我们来这里之前我曾经跟他通过电话,他说你一定不会跟我回去的,还真是‘知女莫若父’啊!”
我也笑笑,问道:“爸爸身体怎么样?工作那么忙,他该多注意才是。”
文宣笑道:“哎吆,我们家的小恶魔难道转性了,知道关心爸爸了呢!”
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儿,道:“老大你要注意你的言行哦!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儿!”
文宣举手做投降状调侃道:“好好,你的地盘儿你做主!”我们相视大笑起来。
很快,天上的太阳就移到了我们的头顶上,于珲的午饭也做好了。我回到宿舍叫毕承泽吃饭,那货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迷迷蒙蒙地看了看我,又一头倒在床上,害得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拉到饭桌前。
今天的午饭很丰盛,又是鱼又是肉的,看得出于珲是尽了全力了。文宣和毕承泽吃惯了家里厨师做的饭菜,偶尔吃到这些接地气的吃食,看得出都很满意,每人都消灭了满满两碗米饭。
于珲却吃得很少,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我觉得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心想可能是累到了。于是饭后主动承包了洗碗和收拾厨房的工作,崔他回去歇息。于珲也不十分客套,转身回宿舍休息了。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他的身体似乎更加孱弱了一些,不觉摇头叹了一口气。
毕承泽忽然道:“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小声道:“你们觉得老于这个人怎么样?”
文宣笑笑不语,毕承泽漠然道:“问这个做什么?你看上他了?要领回家当女婿吗?”
我嘻嘻一笑道:“说什么呢你!真是无聊。不过说真的,你们看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啊?”
文宣脸色有些严肃起来道:“我看他的身体差得很,感觉像是就要油尽灯枯的样子。他是不是生病了?”
我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点点头道:“是的,是那种很可怕的血液病。我真害怕……”
文宣叹息道:“还这么年轻,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我摇摇头道:“据说错过了骨髓移植的最佳时期,已经是晚期了。”
一时间我们几个人都沉默下来,文宣和毕承泽先后走了出去,我收拾好了碗筷,也离开了厨房。
下午,文宣开始霸占我的床补觉,我闲来无事拿了相机,邀毕承泽一起出去溜达。毕承泽提出要去看看那道小溪,我欣然同意。我们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小溪的源头。
那是一道来自地下的泉涌,此时正汩汩地向外流出,毕承泽童心大发,竟然用双手捧了水喝了好多,边喝边大叫:“太爽了!好凉快!”
我一边将他当做我的模特抓拍了一些镜头,一边笑着提醒他当心水凉闹肚子。毕承泽毫不在意,竟然又撩着溪水洗了把脸,阳光照射在他那年轻的面孔上,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我当然不会错过这美好的场景,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最后毕承泽笑着叫道:“文芯,我警告你赶紧停下,否则我要你给我开工资啦!”
我调侃道:“难得有这么漂亮的美男子给我充当模特,我要是不趁机多拍几张岂不是要亏了!”
毕承泽道:“要找模特你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干嘛要不停地拍我?”
我不经意地问道:“什么现成的人选啊?”一边手中不停地忙活。
毕承泽忽然意态萧索起来,他走到小溪旁边的一株杨树下坐下,眼睛盯着不断翻涌而出的泉水道:“于老师啊!他也很年轻,很漂亮啊!完全有资格充当你的模特啊!”
我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情绪,傻乎乎地笑道:“当然了!我也给他拍过一些照片啊!不过你们的风格完全不同,他的眼神里常常充满了忧郁,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你就不一样,嘻嘻。”
毕承泽忽然伸手将我拉到他身边坐下,语气严肃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也是心事重重、充满忧郁的吗?”
我哈哈大笑道:“别逗了我的毕大总裁,你哪里就忧郁了?你是出身豪门,人生赢家,老于出身贫苦、身患重病,你们当然不一样,身上的气质又怎么会相同?”
毕承泽又问道:“那么文芯,你喜欢哪一种?”
我一时没明白他的问话,愣了一下答道:“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人,没有可比性的。”
毕承泽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我被他看得心底发毛,不禁向后挪了挪身子,小声问道:“怎么了毕总?话说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毕承泽忽然转过头去不看我,语气落寞地道:“所以于老师更值得你同情,值得你关心,是吗?”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支吾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承泽忽然站起身,向着学校的方向大步走去。我有些莫名其妙,只好收拾了我的相机,口中叫道:“等等我啊!”一边疾步追赶,可是那货的双腿就像安装了弹簧一般走得飞快,害得我一路小跑着追赶。
我气喘吁吁地追着毕承泽,可是无论我怎么叫他他也不肯停下来,也不回头,就那样直通通地向前走。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此时我们正走在一条外侧是一道深沟的小路上,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看看前面越走越远的毕承泽,转身向着那道深沟滑下去,一边装作惊慌的大叫一声:“哎呀!”一边躲到沟底的一丛灌木底下捂嘴偷笑。
果然,我很快就听到毕承泽的脚步声和他慌乱的叫喊声:“文芯!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努力憋住笑不吭声。
毕承泽几乎崩溃的叫喊不断地从头顶上传来,我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于是急忙装作哭腔喊道:“承泽哥哥,救命啊!我的腿断了,痛死了!”
我正在这边装腔作势,猛然感到身边光线一暗,毕承泽居然直接顺着斜坡滑了下来。见我坐在地上,急忙伸手将我拉起来,坐到他的腿上,焦急地道:“文芯,你怎么了?腿怎么了?快让哥哥看看!”
我继续假装受了委屈,叫道:“好痛啊!可能是断掉了,这下我完了,可能下辈子要坐轮椅了!”
毕承泽脸色煞白,急促道:“好好的怎么会摔下来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噘着嘴道:“哼,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毕承泽伸手动了动我的双腿和双脚,见我没什么反应,这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好了,是哥哥不好,我来背你回去,之后我送你去医院。”
我实在憋不住了,大笑道:“哈哈,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嘻嘻,我没事,骗你的!”
毕承泽脸上的担忧一下子被愤怒取代,他用力将我推到一边,手脚并用向着上面爬去。
我咯咯笑着跟在他身后,不停地说好话道歉。可是那货仿佛铁了心一般,一口气奔回了学校,自顾自打水清洗,半眼也不看我。
我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生了气,只好乖乖地闭了嘴,到车上取来了他的换洗衣服,他一把夺过,进了我的宿舍,大力将门带上。
我不敢再招惹他,只好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开着,里面传出一阵笑语。我赶过去一看,原来是路校长和他的老伴儿以及于珲三个人正在厨房里忙活。
见我回来,路校长的老伴儿笑道:“文芯啊!今晚阿姨给你和客人们包饺子吃!好好招待一下他们,顺便也叫你和小于解解馋。”
我高兴起来,大声道了谢,过去洗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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