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战斗(三)

　　
“我们不想引起任何纷争……”祝天齐仍在喊话。
这时赵山基地的大门缓缓打开，祝天齐迅速摆好了架势，大门后面没有祝天齐想象中的大队人马，只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巍然屹立在基地大门口。
“先生们晚上好。”何青微笑着开口说道，只不过他的微笑中仿佛藏着一枚核弹。
“……”祝厉一行人没有说话，他们计划中的是赵山受不了挑衅，应该大打出手才是，这才派出来一个人是怎么回事？虽说这人没见过，可是他那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在场的大部分人。
“俗话说上门即是客，各位大老远的跑过来，只怕不是为了在我家门口耀武扬威吧？”何青收起了笑脸，平静的外表下危机四伏。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这下双方都合上了嘴巴，守城的哨兵也受到了静默气氛的感染，他一下都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怕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呼吸就成为双方大战的导.火.索。
良久的沉默之后，祝厉终于开口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何青再次露出笑脸：“好说，鄙人何青，赵山的一个狗头军师罢了。”
祝厉有些诧异，他从来没听说过赵山身边还有军师一类的人，“原来是师爷啊，失敬失敬！既然是师爷那想必应该知道我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吧？师爷放心，只要事成之后，我们自然就会退去，还请师爷跟赵山说一声，不要坏了我们当家的好事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只是你们今日这番闹，我们当家的脸面可就有些挂不住啊，他要是生起气来，我们都不敢忤逆他啊！”何青半威胁般的说道。
“那好办啊，只要你们请赵山来到此地，我们自然会为此赔个不是。”
“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登门道歉吗？”何青让出半个身位，比了个手势，“请！”
“我看这也不方便啊，我们随身都带着枪，这样被你请进门，那不就等于是引狼入室吗？”祝厉稍稍地对祝天齐说：“赵山可能已经溜了，你派个人速去查明情况，如果赵山真走了，我们就立刻撤退！”
祝天齐点了点头，隐入人群。
另一方面，何青朝着围墙后的伏兵比了一个手势：
“敌人一把枪！进攻！”
伏兵心领神会，“杀呀！”伏兵们集体出动，原本空荡荡的基地门口瞬间挤满了人。
祝厉反应也快，在伏兵喊的第一声之后，祝厉立刻下令：“撤退！”
何青看着逐渐没入夜色的两拨人，转身回了基地。
“哎，老大你看他们没追上来了！”祝天齐喊道，“后面已经没有脚步声了！”
“那也甭管，我们只需要按照计划，赶去藤原大辅的基地就行了！赵山现在大概率正在赶往艾文正在攻打的藤原大辅基地，程功他们挡不住的，我们得赶快一点！”祝厉焦急地说道。
......
“老大！我们遇上祝厉的人了，杀还是不杀？”山炮破天荒的没有头脑一热就冲上去大开杀戒，而是谨慎地询问了赵山的意见。
“他妈的杀！”赵山正在气头上，他没想到何青竟然敢违抗他，他准备打完这一仗之后再回去好好收拾他，要不然赵山他咽不下这一口气！
“是！”山炮兴奋地叫唤道，“小的们！杀呀！”
寂静的夜晚突然传出一声怪叫，程功等人立刻警觉起来，这时前方负责放哨的人跑回来说道：“是赵山他们，目测大概有两百人，我们可能被发现了！”
一听到是赵山，程功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按照计划，将他们引入陷阱！我们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等下跑路的时候都麻利点！散开！”
他们的任务是堵截报信人，拖住支援者，现在他们完美地完成了第一项任务，只是这第二项任务，对于只有四十多人的队伍来说，实在是有些艰巨。
“二百多人啊！我们的陷阱完全不够用，难道说赵山的基地现在空着？不不不不，不可能，保守点估计，赵山的人马应该有三百多人吧，那祝厉岂不是要对付一百多的人？不管是一百还是两百，都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程功在心里叫苦连天。
山炮带着大队人马很快赶到了陷阱点，山炮立刻挥手示意停下，即使他是一个莽撞人，但也是久经沙场的好手，前方太寂静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前方险象环生。
山炮扯开嗓子吼道：“所有分成两拨队伍，从路两旁的树林子里走，不许跑，走的时候都精神点，别被他们暗算了！”
程功听完之后心里沉重了几分，“没想到一介粗人也会有心细的时候，该怎么办？要拼吗？但这种对拼完全是以卵击石！可是就这么跑了的话，那么艾文的计划就有可能功亏一篑，祝厉也绝对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怎么办？”
程功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一个是近在眼前的四十多名弟兄的生死，一个是更加遥远但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自己的选择将会决定着每一名兄弟的生死，程功快要被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
敌人还在逼近，陷阱被他们完美地避开，如果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可真是一个傻逼！”程功拔出刀，敏捷地穿梭在树林之中，他看准机会，刀刃精准地划过一名敌人的喉咙。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选择，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让弟兄们丧命，“弟兄们快撤！我掩护你们！”
“你逞什么英雄！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有难了你竟想着独吞？！呸！门儿都没有！”
“就是！老大你也太抠了！”
“别想着独吞啊老大！我们还等着您带着我们在朝阳里晨跑呢！”
黑暗之中树林里传来了弟兄们的声音，铿锵有力，程功只觉得喉咙一紧，眼睛一酸，泪就流了下来。
“你们也是他妈的傻逼！杀！”程功大吼道，他的脑海里此刻充斥着无尽的杀意。
“杀！”绿林里四十几名好汉齐声吼，还真镇住了山炮一会儿，因为此情此景不禁让山炮回想起了以前刚刚开始征战的时候，他跟他的弟兄们也是这样的热血沸腾，他们的名字、样貌、声音都刻在了山炮的脑海里，不可能忘怀。
山炮回过神来，他沉睡已久的激情被程功点燃了，“虽然很不想杀你，但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兄弟们！杀！”
不知是谁在树林里生起了一堆火，瞬间照亮了战场，程功等人的身影暴露在了火光之下，无所遁形。
程功见状，也不再遮遮掩掩，他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提着刀，冷眼看着山炮。
他的身后逐渐站满了人，没有一个临战脱逃的软蛋。
“兄弟们，好样的！”
程功突然加速，提刀冲进了人群，后面的紧跟着冲了上去，混战就此展开。
结局没有反转，没有奇迹，就是这么的直白，程功毫无疑问的死了，他的弟兄们也都带着那只属于战士才拥有的荣耀死去。
“尸体就这样放着吧，战士的归宿就应该是战场。”山炮说道。
赵山不这么认为：“抓紧时间清理道路！路上全是尸体还怎么过人啊？”
“是。”山炮心里很不爽，要是在以前，他可能就爆发出来了，但是现在他不了，他知道以前那个豪爽、率真的自己早就死了。
“老大，你看我们发现了谁?”从树林里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押着被绑起来的六子。
“是藤原大辅的人，看来艾文的目的真是藤原大辅，我们得赶紧了！”赵山说道。
......
艾文一行人冲进了基地，原本就有些溃散的藤原大辅阵营立刻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部倒下，不少投降的人都被缴了械，集体跪在基地正中央，此时就差藤原大辅的抓捕，只要杀掉藤原大辅，那么计划就完成了大半。
但是迟迟不见德鲁露面，搞得艾文也不禁紧张起来，张浩看出了艾文的紧张，“要不叫石达过去看看？”
“嗯。”艾文点了点头。
石达起身刚要走，就被艾文拦了下来：“你拿着这把手枪，记住，把你和德鲁的生命放在第......”
“他出来了！”张浩打断了艾文的话，兴奋地喊道。
艾文看着德鲁拎着藤原大辅从巷子里走出来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圣诞老人提着一兜子礼物，艾文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德鲁身上挂了彩，藤原大辅更加难看，整张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他被带到人群中间，跪在地上。
“你去统计一下伤亡。”艾文对着张浩说道。
一会儿后，张浩报告道：“石达死亡两人，重伤一人；德鲁重伤三人，其中有一人被砍断了右臂；其余死亡十三人，重伤八人；藤原大辅死亡八十四人，重伤二十五人，投降五十二人。本次战役截至目前，共死亡九十九人。祝厉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只能等之后统计了。”
“嗯，接下来就是关于藤原大辅的去留问题了，你们觉得留还是不留？”艾文说道。
藤原大辅只敢默默听着，根本不敢出声。
“斩草除根！”德鲁和石达几乎是同时说出口，他们当然吃过这个亏。
艾文看着他们那张写满了故事的脸，把手枪交给德鲁，“你抓的人你来动手，我怕做噩梦。”
德鲁接过枪，在藤原大辅撕心裂肺的求饶声中结果了他的性命。
“我觉得不大对，人数太少了！”石达开口说道，“他们肯定还有兵力没被我们发现！我们少去了哪个地方？”
“粮仓附近。”艾文说道。
“我去看看，说不定还会有新发现！”石达主动请缨。
“成，你的枪里还有多少发子弹？”艾文问道。
“二十三发，够用了！”
“知道了，你多带点人去。”
“是！”
艾文目送石达离开之后，便关上了大门，他在等待赵山的到来。
......
“老大！是程功他们的尸体！”祝天齐惊呼道。
路两旁，他们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路边，已经招了不少苍蝇。
祝厉很想停下来好好处理他们的尸体，但是他不能，“继续前进！”祝厉咬着牙说道。
祝天齐很了解祝厉此刻的心情，但是目前能够为他们报仇的，就只有艾文了，因此，他们必须赶回到艾文身边！
“老三儿！老鬼！呜呜呜......”已经有人开始哭了起来，他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离分别不过两个小时就阴阳两隔，任谁都一时无法接受。
“继续前进！”祝厉大声吼了出来，他的眼圈红了起来，但是黑夜里没有人能够看清。
“是！”悲伤的人们强忍着死亡的侵袭，将眼泪咽了回去，继续踏上前方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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