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逃离帝都

　　
接下来的时间内，只有不断加紧的训练，才能在劫难来临时活的更久。
城里从慌乱到绝望再到麻木，奇怪的是，一直以来，帝国的国王都没有出面说过什么，只有长老会在维持秩序。
有人不愿等死开始出逃，只是那些人几天后就在没传来回消息，如果有办法，可以瞬间离开这里到达大陆的另一个地方就好了，有些人开始幻想，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们国家没有这样实力的空间魔法师与法阵。
归根结底还是国力微弱，为什么魔界裂缝会出现在这样几个小国呢？没人清楚。
目前还没有人遇到有清醒的神智，可以交流的魔族，理由无从得知，讲和也绝无可能，除了无害无神智的动物，魔族几乎会虐杀他们所见到的每一个生物。
再过几天，艾尔西越来越少见到多罗了。那次最后陪多罗去了趟教堂后，他就再也没出过门。迪伦他们则是自始至终从每天一醒来就开始训练。
艾尔西拼命练习着法术，自从那日后，他的成功率越来越高了，似乎隐隐有得心应手的感觉。
……
教堂，占卜室内。
随处可见一向长明的烛火不知为何全部熄灭，只剩中心的一颗水晶球浮浮沉沉，散发着忽明忽弱的白光。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中间一小块地方被球体点亮，光映在了旁边一张白皙的脸，恩佐的目光紧盯着水晶球，神情严肃，嘴唇紧抿。
似乎考虑再三，他抬起手臂，从宽大的法袍中伸出两只修长的手，双手虚放在球体上，恩佐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着奥秘难懂的咒语。随着吟唱，他的双手十指渐渐分散出细长虚幻的白色光流，融入了水晶球，随着被抽出的越多，他的神色越来越痛苦，但水晶球毫无反应。
还不够…！恩佐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他紧皱眉头，手里的白色光流粗度乍涨几分，流速也瞬间增快，恩佐的长发与法袍无风自舞。
“给你！都给你！所有都任你拿取！只要告诉我！如何阻止这一切！如何拯救亚特兰蒂斯！”随着这句话喊出，恩佐的面容瞬间苍老，他支撑不住，双手已经是被迫按在水晶球上，黑暗的房间内刹那间光芒大亮！
水晶球砰——！的一声炸裂，恩佐仿佛脱力般跪倒在地上，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周围的书架受到气波震荡，无数典籍破碎飘舞，水晶球的碎片乒乒乓乓的落在地上，白光一点一点的熄灭，周围陷入黑暗。恩佐无神的盯着地板，“竟然……是这样…”
“大师！”占卜室的大门被猛的撞开，光线透了进来。莉莉慌张的冲进来，一眼望到跪倒在地上的恩佐，连忙过来搀扶。
“大师你怎么了？！我刚刚听到爆炸的声音，所以才——”莉莉的话戛然而止，她看着恩佐抬起的脸，“
你的脸……”
恩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配着他唇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怎么看怎么难受。
“莉莉，我没事。”
莉莉眨了眨眼，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不安和担忧充斥着她的心，“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一向强大又温柔的大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虚弱衰老的样子？
“莉莉，不要哭。”恩佐艰难的抬起一只手，用衣袖抚去莉莉脸上的眼泪，莉莉害怕极了，嚎啕大哭着，仿佛不安到了极点。
“莉莉，冷静。你不是最不喜欢我叫你孩子了吗，你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对吗？”恩佐温柔的安慰她。
莉莉抹了两把脸，抽抽噎噎的说:“我……是……”
“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你愿意帮我吗？”
“我…呜呜…好，大师你说…”莉莉不住的点头，她感觉手上的大师越来越沉重，她不得不以肩膀强撑着恩佐的身体不让他倒下。
“你去帮我喊，”恩佐动了下喉咙，沉默了一下，“喊…多罗，让他过来，我有事告诉他。”
莉莉眼泪又要掉下来，“那大师你怎么办？呜呜……我不能丢下你……我要去找医生。”她感觉恩佐越来越虚弱了。
“莉莉！”恩佐强撑着大声喊了一句，“这件事很重要，能救很多人，我还撑得住，你一定可以做到，好吗？”
莉莉看着恩佐的眼睛，仿佛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犹豫再三，她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就回来，大师你一定要撑住！”
恩佐温柔的笑笑:“嗯。”
莉莉帮恩佐移了一点位置，靠着先前悬停水晶球的石柱，慌忙跑了出去，她要快去快回。
恩佐闭目沉思，叹了口气:“对不起…景。”
他感觉自己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好强睁着眼睛，希望自己能撑到多罗过来。
“大师！”一声呼唤让恩佐的意识又短暂的清醒了下，莉莉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哭的更大声了:“外面！外面全是！魔族！哇——”
恩佐心头一凉，竟然…这么快。
莉莉趴倒在恩佐身前，“对不起……我不敢出去。”
恩佐抬手想摸摸她的头，最终只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没事，不怪你，也许是命吧。”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莉莉连忙又摇了摇他，“大师！你不要睡过去啊！”
莉莉几乎短短的时间受了这么多刺激，心情崩溃，几乎快要马上晕过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外面突然有极速的脚步声冲进来，莉莉回头一看，为首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多罗。后面还跟着艾尔西迪伦众人，身上都沾染了血迹，看来是一路厮杀过来的。
“多罗！！”莉莉仿佛终于有了希望，她哭喊着扑到多罗怀里，多罗少见的没推开她，“大师…大师他！”
多罗望着倚靠在石柱上的恩佐，目光有些颤抖:“为什么这么做。”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恩佐看到众人冲进来终于又有了些精神，他艰难的勾出一个微笑:“多罗，我总要做些什么。”
多罗向前走了几步，莉莉懂事的松开了他，只是抽噎不停，艾尔西连忙在旁边拍拍她的背。
多罗单膝蹲了下来，盯着恩佐的眼睛:“你之前答应我不会这样做。”
恩佐岔开了话题:“我看到了些东西。”
多罗垂在一边的拳头紧了紧，事已至此，他选择不继续追问这些为时已晚的事。
“还有救吗。”他问的是恩佐。
恩佐虚弱的摇摇头，“这事已经耗尽了我的寿命，也许还有我的灵魂。多罗，我接下来的话你必须好好听着，临走前我会尽量讲完，你必须好好记住。”
他的意思已经表露得很清楚了，莉莉再迷糊也听得出来，她哭喊着就要冲上去，艾尔西抱住了她，眼眶也红了。
“你说。”多罗语气平静，但看得出他强忍着情绪。
“我的能力还是不足，即使付出了这么多，我只看到了一点，就是你，多罗。”
“我？”
“祂告诉我，你是开始，也是结束。”
多罗没再插话，他需要时间理解。
“我不知道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如何终结。但你是能结束一切的钥匙。”
“听着，多罗，你必须活着。”
“王族这段时日没有出现，是因为帝国还有一个逃生的机会。那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空间魔法阵，也许在别的地方很常见，但是却是我们这个小国唯一的机会。”
“它的弱点是，随机传送，也许会随机到更危险的地方，而且由于帝国没有资源和相关法师，它的能量即将消耗殆尽，但它是个机会。”
“王族已经逃走了，临走前，国王告诉我，还有两个人的机会，那个魔法阵还可以传送两个人。”
“那是最后的机会了，多罗，你要明白你的重要性，你必须活着离开这里，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活下去。”
多罗听了半天，直到这里才皱眉打断:“那最后两个人的机会，是留给你和你的女儿的，对吗。”虽然是询问，他却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恩佐垂了头:“若是我没有看到这一切，自然希望我的女儿能平平安安，但是…多罗，你活下来能救更多人，也许能终结这灾难，我有种预感，也许灾难远远不会局限于此地。”
“我对不起她，但是如果景能知道这一切，她也许会比我更支持让你离开。”
“另一个人，我知道他不离开你就无法离开。”他看了眼艾尔西，目光深远。艾尔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迷茫又不安。
“你和艾尔西，往王宫去……”他细细的将路线与魔法阵的位置，启动方法告知，以防万一，他还要求多罗复述了一遍。
直到确认多罗记住了，他才松了口气，身体一软，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回光返照。
莉莉挣脱了艾尔西的禁锢，她哭着扑过去，祈求恩佐不要离开，恩佐目光盯着她，然后渐渐地上扬，望着上方，一颗眼泪划过，不知道在看到了什么，或是什么人。
莉莉哭的肝肠寸断，大师是她最亲近而最敬佩的人，她以为自己能死在大师身边，却没想到大师要先一步离开她。
多罗走上前拉住她的臂膀将她扶起，他力气大，莉莉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恩佐已经走了。”
莉莉仿佛没有听到，只是盯着恩佐的脸，失魂落魄。
多罗把她交给众人，菲斯琳娜连忙把她搂进怀里安慰，多罗走上前，轻轻的抚住了恩佐未闭上的眼睛。
他背对着众人，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但艾尔西觉得多罗好像瞬间变了些。
多罗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是冷漠而沉静的脸。
“该离开了，目标，王宫。”他语气平静但坚决，众人仿佛再也无法在他身上看到少年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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