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谢菲那晚经过死去活来悲痛欲绝磨砺后,天亮后终于安静的进入了梦乡:她迷迷糊糊走进了一个四面环山的坟场,那四面都是高大而阴沉沉的山,山上除了稀稀落落的一些秃头秃脑的树就是密密麻麻的坟。在昏昏沉沉没有色彩的空间里,只感到淅淅沥沥的阴风吹扬着那些白茫茫的冥纸漫天飞舞。谢菲胆战心惊的独自一人立在当地,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并且孤孤单单站在了这里。本来就胆小的她此时禁不住直打哆嗦,当她看见了自己身上随风飘扬的白色素裙时就更加惊恐了。
谢菲心里还是明白她有生以来可从来没有穿过白色的长裙呀,于是她就发疯般的抓扯她身上不应该有的白裙。这时她心里只一个念头:我要出去,我要马上离开这恐怖之地。她恐慌的在这没有路也不知道往哪走的情急中想狂奔,只是她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她又用力想大声喊,但是怎么也使不出力发不出去声音。无奈之下她手舞足蹈的震不出声音的闷吼……!终于用尽了崩山之力哇的一声惊魂未定的唤回了知觉。当她逐渐清醒时,就连蒙在胸口上紧抓内衣的手都是冰凉的冷汗。这时她侧身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间已经过上午10点半了。
她还是无力的赖在床上想那思想上怎么也避不开的,昨天晚上的伤心事,她感到事后的后怕并不低于事发时的恐惧。昨天晚上的事总是让她难以平复内心的恐惧,但是又很难想出一种既不影响工作又能够保证安全的办法来。
最使谢菲懊恼和不能平静的再一个难题,就是昨天晚上救她的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及时相救,那个左侧下巴有一撮黑毛的人一定会在猴急之下打晕我,然后……。她不敢往下再想。
救她那个人的相貌她是记住了,只晓得他带外地口音,也估计他住在离这不远,不然无缘无故他是不会走到这里来的,也不会说那句“我还没怎么睡着,就听见你喊救命。”但是人海茫茫哪有这么容易再看到他啊。人家深更半夜的救了我,这起码得向人家好好的道个谢吧。
谢菲展转反则的睁着眼睛在床上纠结着,一晃就已经到了午后,她忽然惊觉的想到了下午五点半必须从家里出门,还得去上从六点至凌晨两点的班。在这没请假没找人带班的情况下,那是千万不能旷工的,想到这,她不得不将软弱无力的身子强打精神的振作起来。
她起床胡乱的煮了碗面条吃了,又坐了好大一阵子。这个时候她好想有个知心朋友在一起谈谈心,虽然侄女儿小娴离她很近,但是都各有各的事,小娴也是个别时候来窜窜门,她此时这乱遭遭的容颜,和这种萎靡不振的状态根本不好上侄女儿那去。
她想到既然还得去上班,那安全问题又怎么办?虽说是好几年了才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倒霉事,但是没有遇到的时候总感觉世界都很太平的,这一遇着了心里还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样的让人恐惧。
她没精打采去卫生间洗澡,在洗澡的过程中,她想到了今天去上班就跟领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就不去上夜班了。怎么说呢?好说自己昨天晚上的经过吗?唉,最后她想去想来还是一定要给领导说的,只是就说晚上害怕不敢走夜路了。因为领导知道我只一个人在家,也知道这厂里走这一条路上班的也只有我一个人,我就说昨天晚上遇到了危险。哦,就说一般的危险,不要说真的有那样严重。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其实谢菲上班这厂里的工作做惯了还是比较轻松的,只是必须上夜班。虽然一个月工资不高不低都在那一百多点,但是厂里从来都不会拖欠工人的工资。所不足的就是这一路没有公交车,如果要坐公交车不但车站远,而且还要绕道很多,所以还不如步行快当。
那天下午五点半谢菲还是出门走在了去厂里的路上,尽管夏季的五点多钟还是艳阳高照,来往行人众多,但是此时的谢菲却总是胆战心惊东张西望的走在路上,好像是有个幽灵始终在跟随着她一样,特别是昨天晚上那可怖的一撮毛的阴影在她心里总是挥之不去。
在上班的路上,谢菲也想到了报官,也想到了昨晚上一撮毛被那个人那咯嚓的一棒。到最后却是救她的人没有踪影,一撮毛被打成啥样子了也不清楚,真正来说自己又没有受什么伤,到现在只身一人见官他们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就算相信我的话,那坏人恩人又在哪去找?因此她更没有了主意。
到了厂里谢菲就去找了领导,她说了她昨天晚上走夜路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人跟踪她走了很远,后来还是看到了前面有两夫妻在路上走,她就赶紧追了上去同他(她)们一起走,所以就没有出事,要不是有那两个路人解围,她估计昨天晚上可能要出事。然后她要求能不能不安排她上夜班了。
可是厂领导却说:我们这厂的工人是早就安排得很妥当了的,个别时候员工有退休的和辞职的马上就会有人填上。我们的厂一直都是保持恰当的人员和固定的轮班制,所以这个问题不好解决。谢菲听出了领导的意思就是不愿意解决,自己要么就是辞职,要么就是坚持做下去。
那天晚上谢菲的心里憋屈到了极点,这就连白天走路都提心吊胆的,还别说晚上,而且这时正是晚上啊,就今天晚上怎么回家啊。她在进车间的路上想:对待一个弱女子,这领导的心肠是不是也太硬了点。此刻的谢菲真的有了辞职的念头了。
在她做了一阵手上活的时候,也就在她想去想来感到万般无奈的时刻,她看到了身旁这个人,她忽然心里一亮:这不是刘介声吗?他白班夜班都是和我同上的,我就请他下了班和我同路看行不行。
唉,好意思说吗?说了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陪自己耶,因为这样他会多走差不多一半的路啊。
同事几年了,谢菲也知道刘介声到厂和她的路基本上相等,因为他和她到厂就是一个正三角形一样,他(她)们以同样的路程到厂里那一个三角形的点。如果刘介声送了她,他又得从她家这个点横起回他家那个点,所以这就是他(她)们的路一样远,却是每天各行其道。
谢菲也知道刘介声是个好人,平常刘介声对人十分客气,而且心直又豁达。此时的谢菲还真把这刘介声当成了她今天晚上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在这万不得已的燃眉之急情景下,谢菲还是硬着头皮试一试:“介声,你好!”谢菲看着刘介声浅笑带苦笑的打招呼。“我很好啊。”身体健硕称五官端正的刘介声感到谢菲说这话有点怪怪的。他(她)们天天在一起上班,也经常有交流,但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谢菲此时这么客气过。“你今天真的有些特别。”他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说:“我感到好荣幸。”他笑着把话题转到了玩笑。谢菲却看着他的眼睛正着相子很认真的说:“下了班你能陪我回家吗?”她单刀直入。他却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想,这些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我一个人真的不敢走夜路了。”“哦……”刘介声若有所思。谢菲满怀期待的定定的看着他。忽然他的脸豁然开朗,并且高高兴兴满口应承:“好的,我送你。”听了这话,谢菲的心里一下子就像是卸掉了千斤巨石。
凭刘介声的猜测,一定是谢菲出啥事了,不然她明明知道我送她要多走一半的冤枉路,她可还是这么眼巴巴的求我送她。
在这厂里几年,刘介声对厂里很多人的底细为人性格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尤其是本车间这几个人就更不消说了。和谢菲同事几年,谢菲虽然漂亮,而且男人平常也不在家,但是谢菲不但能干而且正直,这是有目共睹的。
正因为谢菲漂亮,平常在厂里也有几个人喜欢找她开玩笑,甚至有个别的想占她便宜,甚或还有别有用心的。但是她从来都是不偏不倚正儿八百的,所以那些人自讨没趣久了,也就不大拿她开心,也不大抱有痴心妄想了。
刘介声从来不找谢菲开玩笑,平常他不但尊重谢菲,他也尊重每一个人。正因为他这样,所以谢菲在这万不得已才想到了他。
那天晚上刘介声陪谢菲在回家的路上,他(她)们开始谁也没有说话,是因为她很想和他说话,但是又没有勇气说起。她又不好反复的说感激他的话,她知道说多了会让人难为情甚至反感。她只是刚才下班还没有出厂时说了句:你为了我要走两个这么远的路,我心里很过意不去的。他却笑笑摇摇头。
他也是知道她心里面有为难事,但是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女人的难言之隐最好不要去探究好些。如果她愿意说,说了心里好受些是事实。可是他想:她憋不住了一定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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