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战

　　
“走，去看看右相要如何攻城。”
慕恒嘴角微微上扬，拉着宋澄的手就往外走。
宋澄满头雾水，不是，这右相都打到门口了，这怎么还迫不及待地去看呢？
东边城门的高墙上，宋澄和慕恒并肩站在一起，俯瞰城外的右相军队进攻。
宋澄只见低下一群又一群乌泱泱的人头，她心中越发紧张，右相的人这么多，恐怕这城门也坚持不了多久，她转头看慕恒，却见慕恒一脸镇定。
“你是不是又悄悄安排了什么事？”
“对。”慕恒开口，转头与宋澄对视，“这次就看宣公子到底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对右相心软了。”
宣祁？他不是留守皇朝了吗？怎会出现在此？
宋澄虽有些不明白，可还是握紧慕恒的手，放眼观战，却不料，看着看着，竟在不远处的右相身旁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齐世子？”宋澄伸手指了指。
慕恒点了点头。
“他……他真的是……”
慕恒默认，可宋澄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齐康和右相是怎么勾结在一起的。
右相的军队显然也不是什么庸碌之辈，而盛国士兵虽也顽强抵抗，奈何在数量上输了一大截，没一会儿，右相军队便拿着巨木锤城门，盛国士兵奋力堵住，却只能抵住片刻，盛国城门恐怕要被锤开了。
慕恒迟迟不见右相那边的异动，再看如今盛国恐怕再难抵挡，他面色越发凝重。
宋澄心中也是紧张无比，她死死地攥住慕恒的手，她要相信他。
就在城门被破开的那瞬间，右相的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来路不明的军队瞬间将右相的军队包抄，破了城的士兵见状皆停下，纷纷回头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宋澄送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来人，关城门！”
慕恒下令，那些从皇朝来的将军军队便纷纷下楼去支援盛国士兵，破城的右相军见状便同之厮杀起来。
城外的右相转头一看，那些来路不明的军队的士兵多是穿着奇装异服，他也顾不上破城的那些军队了，抬手便要下令自己的军队杀出去，可他才刚刚抬起手，却见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军队缓缓让开了一条道，随之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驾马走了出来。
右相拉住缰绳，马儿掉了个头走出几步，同那人面对面，他咬牙切齿地说：“是你。”
“父亲，你回不了头了。”宣祁通红的眼瞪着右相。
右相不怒反笑，“就凭你找来的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便想阻止我？”
另一个人坐在马上，来到宣祁身侧，右相一见此人，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楼兰王，你竟也在此？”右相连忙再去仔细看那些奇装异服的士兵，刚刚不过是虚虚地看了几眼，还以为是宣祁不知从哪寻来的江湖人士，如今他才发现这些人身上穿的服饰花纹极有特点，有的是南疆的暗红花纹，而有的则是楼兰的暗金色图腾。
“不愧是右相大人，在离国的硫国军队多的恐怕是要将整个硫国掏空了吧？”楼兰王皮笑肉不笑。
右相这才感觉到情况不妙，宣祁和楼兰王竟然从他们军队的身后来，他们刚刚来时并无发觉路边有埋伏的人，可若不是早有埋伏，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你们竟敢攻打离国！”右相气得脸色铁青。
“有何不敢？说到底，那些硫国士兵再厉害又如何，终归还是不如这常年征战的宣家军，还是多亏了宣公子。”楼兰王看着右相一脸挑衅。
这时，有一人跑到宣祁身后报告：“公子，那些在离国的硫国人还有一些离国的士兵，已久全数投降。”
“好。”宣祁掷地有声。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右相一看满脸震惊，竟是守在南疆和楼兰的三支宣家军之一的统领宣崇。
他差点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明明在很早之前他已经给那三支宣家军传过令了，为何这三支宣家军迟迟还未到离国，他还天真地以为是路途遥远耽搁了，没想到竟是被这宣祁截胡了！
正在攻城门的右相军反被盛国士兵和皇朝将军军队反杀，他们集力又再将城门关了起来。
右相看着宣祁身后一直再增多的宣家军，再看周围的那些南疆人和楼兰人，他突然感觉自己无路可退了。
“父亲，束手就擒吧！”宣祁驱马上前两步，一脸漠然。
右相却不为所动，有想鱼死网破的心思，可他身旁的齐康却按捺不住了。
齐康一把抓住右相，连忙问：“右相大人，事已至此，你总可以告诉我，到底将我王兄关在哪里了？”
其实宣祁早就注意到了右相身边的齐康，自从他上次发现了齐康的端倪后，他便在想为何齐康会和他的父亲右相有勾结，他想不明白右相到底给了齐康多大的好处，如今一听才发现，原来不是什么利益，而是右相控制了齐康的王兄。
“你那病怏怏的王兄早就死了，你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右相一把将齐康甩开，齐康毫无防备之下从马上摔落。
“我的王兄……死了？”齐康瞬间脸色苍白，满是不可置信。
右相才没那个闲心管齐康，他朝着宣祁那方大喊：“杀—”
顷刻间，右相身后的士兵纷纷举刀杀向宣祁这方，楼兰王也不甘示弱，大喊一声：“杀—”
两方军队开始厮杀起来，宣祁纵马向前，伸手将跌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齐康拉上马，他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若是置他于不顾，恐怕他会被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伤到。
没一会儿，右相军想比起宣家军还有那些楼兰人和南疆人能力悬殊，很快便能看出胜负来。
右相捂住手上的左臂，举剑警惕地看着周围步步紧逼的敌人，突然，他望向东北方向，朝那方大喊：“杀出去—”
既然离国已经被宣祁他们控制，而盛国被慕恒夺了，只有最近的藩国了，只要能逃到藩国，必还有一线生机。
却不想，右相军一路杀出重围，刚往东北方向的藩国跑了没多远，便迎面撞上了藩国的士兵，而为首的便是藩国主君。
如今再也回天无力了。
慕恒满意地看着下方犹如困兽的右相，牵着宋澄下来，走出了城门。
“是你布的局！”右相狠狠瞪着慕恒。
慕恒只是淡淡地一笑回应。
右相却张开手挥了挥袖子，全然不在意之态，“这般你便以为能胜了我？”
齐康怒起，一把夺过宣祁手中的剑，翻身下马，以剑指着右相，“你明明答应过我要为我王兄续命的！”
右相轻蔑地看了看齐康，“那些上好的药我可不曾对你王兄短缺过，不过他最后还是死了，兴许他是为了让你早日脱离我的控制才想不开的，他是为了你死的。”
“你—我要杀了你！”
齐康举剑朝右相刺去，可就算右相如今身负重伤，依旧是个宝刀未老的老将，齐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之间，他便将齐康手中的剑打落在地，趁齐康慌乱之际，他毫不留情地便举剑杀向齐康。
此时一把白玉骨扇飞出，弹开了右相的剑，再有一个身着黑白道袍的人现身救起齐康。
齐康微微抬头看向那人，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放心。
“我这珍藏多年的白玉骨扇，果然很适合你，安明。”
这齐康突然喊出了安明的全名，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可从未和齐康说过他的姓氏，想来也是齐康在右相身边久了，无意间打听到的。
“阿康，阿康，你没事吧！”
另一道声音响起，从藩国军队中窜出一个人跑到齐康身边，藩国主君见状连忙跟在身后。
竟是藩国世子孟平。
右相一看便知晓，孟平和齐康向来交情不浅，这藩国军队显然是因齐康而来，想不到齐康竟敢在他背后捅刀！
“抓住他！”
还由不得右相多想，慕恒一令之下，双方士兵便又开始有所动作起来。
右相直直地站住，不曾挪过半分，他伸手将手中的剑搭在脖子上，“成王败寇之理我向来明白，不过我今生从未有败仗。”
宣祁握紧双拳，死死地盯着右相，如今他绝不会再有妇人之人想要留下右相一命，兴许这样的方式对于他这个不曾言败的父亲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我虽不能如愿取得宋氏一族，可你别以为你是天选之子便能操纵天下全局！”
右相说着，一脸狰狞地看着慕恒，“今日我身死于此，可总有一日，我必会重来，你们这些人，全都要陪我下地狱！”
说完，右相疯狂地笑着，随后握着剑一个回手，便自刎了。
“大人——”
右相军见右相身死，连忙跪下，也伸手举剑准备随右相而去，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便被一旁的宣家军制止住了。
宣祁翻身下马，抬脚走近右相，他只觉越靠近右相，他的脚步越发沉重，直到右相身前，他双腿一屈，跪了下来。
“公主，可否让我……寻一块地方，安葬我父亲？”宣祁只觉此时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刀割一般疼痛。
右相是派贼，照例来说是不可能进得了宣氏一族的祠堂的，可就算能寻个地方安葬，也总比暴尸荒野得好。
宋澄走上前，默不作声地伸手拍了拍宣祁的左肩以示同意。
宣祁垂下头，望着右相那张没了生气的脸，他突然觉得心中无比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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