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随

　　
“她将自己练成了蛊人！”云竹睁大了双眼，这可是南疆失传的秘术，将自己练为蛊人，可百毒不侵、容颜永固，还能随意放出蛊虫给他人，可没人知道练此术之人会遭受什么，毕竟这也是云竹第一次见活着的蛊人。
“你是南疆云氏一族，为何偏帮外邦人！”这南疆秘术少有人知，南疆云氏一族相当于皇朝的宋氏一族，所以羽妃一下就猜中了云竹的身份。
“将自己练成蛊人，好似会武功尽失，再不能习武。”云竹快速思索着自己之前看过的书籍。
“擒住她。”慕恒盯住羽妃。
羽妃料到不妙，转身连忙想逃，却被云竹和安明擒住，羽妃连忙放出蛊虫，却发现蛊虫根本无法进云竹和安明的身。
云竹是南疆人，还是南疆云氏，当然懂蛊，而安明自小接触蛊术，自然也是懂蛊术。
“竹先生，就劳烦你替我动手了。”宋和走近阴森地看着羽妃。
慕恒只是看了安明一眼，安明便点头示意。
云竹拿出大大小小的瓶子，放出里面的蛊虫，那些蛊虫钻进羽妃的身中，她疼得大喊，却被安明喂了不少药粉。
不多时，她再也喊不出来了，瘫倒在地，生死不明。
羽妃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所以才敢这般张狂，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真敢在宫中动手，更想不到那楼兰世子哪里像什么天选之子，活脱脱就是地狱恶鬼上来索命。
慕恒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宋和连忙跟上。
“还是你有手段。”宋和自是对慕恒这做法相当满意的。
慕恒并不回答，他心中并未轻松多少。
“不过，还是不够解气，南疆……真是个是非之地。”宋和喃喃道，脸上丝毫不见怜悯。
慕恒的脚步顿了顿，随后恢复如常，他能猜到宋和一开始是想对南疆做什么，也许在某个方面来说，他与宋和像是同类，甚至比宋和有过之而无不及。
——
宋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浑噩噩地醒来，发现屋内皆是柔和的白光。
“公主醒了。”
宋澄歪头看向床边，才发觉床边有一道倩影，那张面容恍如隔世。
“锦玉？”宋澄想起当初小瑶被锦玉一剑穿心的画面，心中实在提不起什么对锦玉的喜欢。
“世子派我来守着公主。”锦玉说着，伸手去拿搭在一旁铜盆边的帕子。
宋澄突然有些生气，慕恒竟还留这锦玉在瑖花楼，难道他不知道锦玉对他的心思吗，还派锦玉来守着她，真是荒唐。
“公主受苦了。”锦玉抬手轻轻拭去宋澄脸上的汗。
宋澄微微往后，躲过了锦玉的手，她不想和锦玉共处一室，“你出去吧。”
“这怎么行，世子可是吩咐我要好好伺候公主的。”锦玉微笑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要伺候，让他自己来。”宋澄也不客气。
锦玉的笑容僵在脸上，“世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公主应该清楚的，虽说公主救了世子，但还是要明白，世子是成大事者，不会一直迁就着公主的。”
宋澄算是看出来了，这锦玉根本不是慕恒派来的，她才不信慕恒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你出去吧，我累了。”宋澄并不打算和锦玉在说什么。
锦玉放下帕子，却没要起身的意思，“有些事我以为公主心里清楚的。”
宋澄面带疑惑地看着锦玉，她该明白什么？
“从前世子时时带公主在身边，不过是因公主是克星，不论如何，这般变数，还是要放在身边看着才好，公主说可是？”
什么跟什么？宋澄有些看不明白锦玉的来意。
“你是想说其实慕恒做的这些都只是因为我是克星？”宋澄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公主为皇朝三公主，论身份论地位，自然也不可能是世子身边最佳人选不是吗？”锦玉满脸确定地反问。
如果现在宋澄没有受伤，她简直想扑上去让锦玉闭嘴，“是或者不是，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锦玉也有些恼羞成怒，“世子已经为你放弃了许多东西，你看不见吗？”
宋澄愣住。
“曾经他想一统四国，只身来到皇朝，可就为了顾及你，他不取皇朝，如今你已经是半残之身，你也知道若是还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救你。”
“他若是真为了你，全然不顾那些跟随他多年的人，还有那些混血者，他们一向将世子奉作他们的神，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你变成一个背叛者吗？”
“你知道的，世子并不是常人。”锦玉说着有些失控。
宋澄有些迟疑了，像是一直以来想要视而不见的事情被人无限放大在眼前。
慕恒带着那么多人的希望，她怎么会不知道。
锦玉垂下眼，一副为难，“公主，你日日受这蛊虫咬噬之苦，想来也必然是不好受的，你知道早日解脱的法子……”
恐怕这才是锦玉说了这么多的意思吧，宋澄一下醒悟过来。
方才她确实有被锦玉那一番话动摇，可这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那些话若是由其他人来说，兴许她还没法反驳，可锦玉对慕恒的心思并不单纯，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说那些话的真实目的了。
正在这时，宋澄抬眼看见锦玉背后紧闭的门上印出淡淡的人影，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轻声开口：“你说的……也对，或许我这样半死不活的，不如自我了结了。”
锦玉有些惊讶，眼中却又掩饰不住的兴奋，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她可未曾想过，宋澄会这么容易松口。
可锦玉还没窃喜多久，门被一阵猛力踹开。
锦玉转头看见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慕恒。
“世……世子……”锦玉有些颤抖，她可是探查过的，慕恒和安图都已经离开了，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此时的宋澄却是在笑，她知道慕恒在门外，那番话时故意说给慕恒听的。
其实锦玉说的也不错，她的存在必定会影响到慕恒，所以趁此，她才想试探一番慕恒，可慕恒……果然是不会舍弃她的。
可她笑了一会儿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慕恒伸手将安图的刀抽出，一步步逼近锦玉。
“世子……世子，你做什么？”
锦玉下得往后退，最后直接拔腿就跑，可慕恒还是眼疾手快地扬起刀，刹那间，锦玉如玉般的颈脖鲜血喷溅，她伸手捂住伤口，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
满地的鲜血和锦玉扭曲的面容看得宋澄有些反胃。
“带下去。”慕恒将刀还给安图。
安图收起刀，动作迅速地处理了锦玉。
慕恒抬脚朝宋澄走来，坐在床榻边，伸手将宋澄抱了个满怀，宋澄被包围在那股熟悉的冷松香中，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当年她杀了小瑶，可念她在瑖花楼许久，所以不曾杀她，只是将她逐出瑖花楼，我告诉过她，若是她再出现，我必会杀了她。”
宋澄在慕恒怀中闭眼静静听着他说话。
“可如今，我却有些后悔，当年为何不直接杀了她。”谁都有逆鳞，锦玉却好死不死碰到了慕恒的逆鳞。
宋澄睁眼，轻轻推开慕恒，看着他的双手沾到一些鲜血，她伸手用袖子拭去他手上的血渍。
她想起从前的慕恒，他虽一身好功夫，却很少出手，唯一一次提剑杀的还是那上宸宫心术不正之人，他心中自辩善恶，不轻贱人命。
虽说锦玉对她出言不敬，可他在能猜到她并不会被锦玉三言两语糊弄的情况下，还是将锦玉杀了，都是因为她，她勾起他心中的私欲，他不容许有人冒犯她，他为她变成了一个刽子手。
慕恒反握住宋澄的手，一脸复杂，“你……不许……”
宋澄笑着抬眼看慕恒，“我才不会呢。”
慕恒的脸微微有些松动，“我听过一个传言，传闻海外有座仙岛，上面遍地生仙草，我想带你……”
“在哪？可有人去了活着回来过？”
慕恒哑口无言，他再清楚不过，那是个只存在传闻中的地方。
“你当真不要命了，你是觉得你是天选之子，所以必能寻到那仙岛吗？”宋澄有些着急。
“我想救你。”
“你真是……”宋澄垂下头。
“我会尽快助四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到那时皇朝有四皇子，四国也不会有那么多事端了，我带你去寻海外仙岛。”慕恒坚持。
宋澄伸手推开慕恒握着她右肩的手，看着慕恒的眼问：“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慕恒迟疑了，回答不上来。
“我救你，不仅仅因我舍不得看着你死在我眼前，更是因为你本该是那个风光霁月、运筹帷幄的天选之子。”
“楼兰与南疆建交，为混血者谋一席之地，你忘了吗？”
慕恒抿嘴不语，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他怎么可能忘？
“那么多混血者得你庇护，你真的要就此止步吗？”宋澄一脸不甘。
慕恒迎上宋澄的双眼，缓缓靠近她，直到与她鼻尖对鼻尖，她看见了他眼中的坚决和挣扎。
他不想就此止步，可更不想失去她。
宋澄的眼泪瞬间决堤，她扑进慕恒的怀中。
在宋澄决定以血引蛊的时候，或许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过她却未曾想过，生与死之间竟还有第三种情况，命运竟是这般捉弄人。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她会是克星。
自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她一直在让他偏离轨道。
“巫师说过，天选之子就是为了一统四国，改变天下不平之事而生，这叫顺天下之势而为之，这么多年来，我问心无愧地顺势而为了。”
“可这大千凡世，我只在意一个你，若我真是什么天选之子，上天为何连这点怜悯都不肯给我。”
慕恒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他心中开始生怨。
宋澄抬头看着慕恒的双眼，满脸毅然，“慕恒，我要你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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