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谋事者

　　
“霜儿！”
一声惊呼将宋澄拉出了回忆。
宣祁一脸焦急地站在茶馆门口，额头上冒出些细细的汗，他连忙走了进来。
“公子？”宣祁为何在这？慕恒不是说了给他递消息了吗？看宣祁这样子，看来慕恒并没有好好说，宋澄扶额，这个慕恒，对着宣祁的事情总是极其小心眼。
“四皇子。”宣祁看清宋澄身侧的人，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快坐下。”宋和连忙制止。
宣祁坐下，宋澄给他倒了杯茶，这宣公子，莫不是从她不在那会儿便一直在寻她了？
“公主，你去了何处？”宣祁说着掏出一张纸条。
宋澄看着那纸条上，只写着要去随便逛逛勿担忧什么的，这慕恒，可真不是一般地敷衍。
“阿姐遇见我了，便同我一齐逛了逛。”宋和解释。
宋澄看着宋和，心中闪过一丝不解，虽说宋和看得出自己并不想他人知晓自己和慕恒见过的事，可他明明亲眼见过慕恒，却至今都对慕恒的事只字不提，好似漠不关心，只拉着宋澄问那些她出宫之后的事情。
“如此这般，我便放心了。”宣祁松了一口气，他当时看见这个纸条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更多的，他是担心宋澄的安危。
“听闻阿姐说你们时时在瑖花楼小聚，下次也带上我好不好？”宋和说的这话看似是在征求宣祁的意见，但他却拉着宋澄的袖子，将头靠在了宋澄的肩上，一脸可怜。
“你啊！”宋澄笑着捏了捏宋和的脸。
“四皇子要是能来，我们开心都来不及呢。”宣祁笑着看宋澄姐弟俩。
“好了，现下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如今你自己在宫中万事小心。”宋澄嘱咐。
宋和点了点头。
……
深夜，一座点着微弱的光的屋中，一个身影伫立在其中。
“右相大人。”一人从窗口跳入，跪在那人面前。
“如何？”
“右相大人料事如神，那婢子果真是那三公主。”
“嗯。”右相走上前几步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子。
“三公主和宣公子时常去瑖花楼与齐世子、孟世子、赵小姐相聚游玩，还有……一个道士。”
“道士？”
“是，他们都称他为明先生。”
“这皇朝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可真齐聚一堂了。”右相冷笑。
“不知大人可查出那挂着紫玉牌的是何人？”
“此事你不必管，下去吧。”右相摆了摆手，那道身影跃出窗口消失。
屋内一片静谧，右相陷入了沉思，紫玉牌……这皇朝中能戴着紫玉的又能有几个呢？他想着想着突然又笑了，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真不能看人表面人畜无害，到底还是个皇家之人啊。
可到底是谁提出要劫囚之事的？以他对宣祁的了解，他知晓宣祁是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的，难道是那个不知是何身份道士？还是……他养了多年的狗，牙长齐了想反咬主人一口？
几日后，黄昏
宋澄和往常一样同宣祁坐在马车上往瑖花楼去，听着大街上热闹的声音，她掀开帘子看了看，却不想，今日的街上多了许多穿着月白色服饰的人，有些眼熟，但她忘了从哪见过。
“那些是什么人？”宋澄指了指那些人。
宣祁凑过来看了看，“上宸宫的修仙之人，想不到这次居然来了这么多。”
上宸宫？宋澄一下来了精神，那不就是慕恒当时入寒渊取仙草的地方？
“听闻国师前不久上奏皇上，说上宸宫的宫主出关了，还练了一颗传说中有长生之效的丹药，便马不停蹄地带人下山要进贡给皇上，往常那上宸宫献上仙丹妙药什么的也并不稀奇，不过这次可真是好大的阵仗。”宣祁看着满街零零散散的修仙之人，心中也不免惊奇。
“修仙之人，古往今来真的有几个成了仙的呀？”宋澄放下帘子，不看街上那些人，心想这上宸宫如今可是愈发壮大了，这修仙之人下个山，都要挤满这大街了，不过……上宸宫究竟有什么？为何当初慕恒拼了命要去闯？她可不信为了仙草什么的。
这上宸宫，越发神秘，一下子激起了宋澄的好奇心。
“是啊，那些神乎奇迹的仙术见的人少，可刀剑却是能遍天下的。”宣祁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些小骄傲，他自是身怀武艺，信仰的可是那些无眼的刀剑，对于他来说，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公子，我觉得你在当将军之前可以先当个江湖侠客。”宋澄若有所思。
“为何？”宣祁不解，他可是受过正统训练的贵公子，可不是江湖上那些功夫参差不齐，还爱练什么旁门左道的人士。
“因为这江湖偌大，处处都是需要帮扶之人，公子若是个江湖侠客，那所到之处，定是再无冤屈。”宋澄敢打包票宣祁必定是那种路见不平，便会拔刀相助之人。
“公主……”宣祁看着宋澄那双亮晶晶的眼，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他从未想过她对他有如此高的赞许，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澄捂嘴笑，看来这宣祁倒也真是耿直的人，她突然想到他身边那个神出鬼没的暗卫青玉，再想如今自己已经潜伏在右相府已久，也没再发现什么更多关于匕首的事情，看来还要寻个时间再好好问问慕恒。
慕恒……她一下子又想到望夏节那日十指相扣的场景，她一边觉得高兴一边又觉得无奈，可真是一段难以言表的感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瑖花楼，可出来迎客的并不是锦玉，而是一个身材圆润、面目慈善的女子，她倒不是年华正盛，看着有些年纪了，倒有些徐娘半老的风韵。
“公子来了，其他的公子已经在雅间候着了，请随奴家来。”
“怎么不见锦玉？”平时这锦玉作为掌柜，可从不轻易离开瑖花楼的。
“奴家在这先替锦玉姑娘谢过公子挂心了，锦玉姑娘近日老家有些事情，便回家去处理了，让奴家代管几日。”
宋澄一想就知道不对，因为她知道锦玉是慕恒手下的人，可如今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那女子领着他们来到一间雅间门前，打开了门。
宋澄跟着宣祁进了屋中，只听屋中一声“阿姐——”，她连忙看向声源，正是宋和。
此时的屋内坐着孟平、齐康和安明。
她上前去坐在宋和身旁，“今日出宫可顺利？”
“一切顺利。”
“公主和四皇子的感情可真好。”齐康依旧是随意的语气，举起酒杯饮尽，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抱歉，来晚了些。”
赵歌现身，可她身后却跟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居然是凌霍。
“木头也来了。”孟平惊呼。
赵歌坐到宋澄身旁，凌霍则坐到她对面，凌霍倒是面无表情，可赵歌却眼神躲闪，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孟平见赵歌身后丫鬟手上的食盒，两眼放光。
“不可，要吃完晚饭才能吃。”齐康一把抓住孟平的手，生怕他孟平直接扑向那个食盒。
“好吧。”孟平有点小委屈，可还是乖乖将视线收了回来。
“我看齐兄和孟兄关系也不错呀。”坐在一旁的安明突然开口。
不知为何空气里有一丝丝醋味。
“孟世子不过是爱吃了些，但他可没常人那般花花绕绕的心思，明兄难道不觉得这难能可贵吗？”齐康缓缓说着，抬手给安明添了一杯酒。
是啊，傻人有傻福，宋澄想。
夜晚月色正浓，几艘小舟在瑖花楼后的湖上随波荡着。
此次女客一艘船，男客一艘船，他们靠得极近，还可以交谈，不过宋和非要与宋澄在一块，所以就导致满是女客的小船上添了一个宋和，但他天生一副软糯的模样，赵歌也并未抗拒。
“小歌儿，你和那凌世子啥情况？”宋澄小声问。
赵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你们……你们都知晓了吗？”
宋澄无奈，那阵仗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吧！
“难道你们……”宋澄睁大了眼看着赵歌。
“没……没……”赵歌连忙摇头，虽然她不知道宋澄在想什么，可当真什么都没发生。
宋澄满脸问号，那是怎么回事？
“是我僭越了。”赵歌叹了口气，垂下头，像被抽干水分的叶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那凌霍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不过看赵歌这难过的样子，她也不好再追问，只道：“没事，没事，我们小歌儿长得这般出水芙蓉的模样，什么样的好儿郎寻不着，才不稀罕他什么世子呢。”
赵歌捻起帕子遮面，轻轻靠在宋澄肩上，宋澄轻拍她的肩膀，任由她时不时擦拭眼角的泪。
情之一字，到底是惑人。
“这是怎么了？”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出尘的面容。
“小瑶来了。”
赵歌连忙坐直，慌乱地整理仪容。
小瑶连忙放下帘子走到赵歌身侧，伸手理了理赵歌微微乱了的秀发，“赵小姐别难过了，一会儿小瑶给你们跳支舞。”
“对啊，不难过，小瑶跳舞可比那些让人糟心的可好看多了。”宋澄握住赵歌的手。
赵歌看着两人，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抹笑容，除了她父亲左相，还真少有人会这般哄她，原来这便是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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