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坏人

　　
顾淼躺在温暖的帐篷内很快就睡过去了。她实在太困了，经历了一夜的失眠和一路奔波，再加上淋了雨，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秦向焱站在旷野上，望着眼前无法驱散的浓雾陷入了迷惘——他是本能地躲避顾淼的。不知为何，明明想要靠近，却总是觉得自己会搞砸一切。
如果历史又重演？该怎么办？
最近他时常会毫无缘由地遁入黑暗当中，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悬在某一个上空。听力也变得迟钝了，时常听不见周遭的声音。有时候盯着远方就能看很久，什么都不想。
丁琪儿说过，他的病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医生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吃药，他吃了一阵子药，可总觉得昏昏沉沉的。要么彻夜难免，要么一睡能睡上好几天。
这样的他，还有能力去爱吗？
……
天色渐暗的时候，助理过来劝他回去了。这天气站在外面非感冒了不可，况且附近没有医院，真生病了是很麻烦的事情。
秦向焱撑着伞犹犹豫豫地走到半道，又转身问助理，“我能不能和你们住一起？”
“让顾小姐一个人住不太好吧？而且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了，太挤。”助理说的倒是真话，秦向焱只能回到原处了。
顾淼睡得正酣，甚至还起了轻微的呼声。秦向焱小心翼翼拉开帘子，再反手将拉链拉上。
他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地方，坐下来，再取出羽绒服盖在自己脚上，专注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怎么会有女孩子睡觉这么不老实啊。总是蹬被子，头侧向一边仰着，嘴巴还半张开……真的是……连睡觉都不老实呢。
秦向焱看着看着，莫名就想笑起来。如果说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是值得他会心一笑的，大概就是偷偷看着她的时候了吧？
好像还流口水了。
真是糟糕呢……秦向焱皱着眉，取了一张纸巾悄悄靠近，替她擦拭了从嘴角流出的口水。顾淼大概是被碰到了，皱着眉“嗯”了一声转身翻过去继续睡了。秦向焱继续耐心小心地将她那贴合在脖子上的发丝捋开，他的手停留在她的眉尖上，她睡觉时候微微卷起的长睫毛，还有那张总是不服输的嘟起的嘴巴……
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会静下来。其实他挺感谢这场大雨把他们困在帐篷里的，他终于可以不给找任何借口地偷看她睡觉了。
……
晚七点时分，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收起，旁边帐篷里的几个人兴奋地出来透气，在地面上支起了支架开始生火。这几天都是吃干粮，好不容易小黑带了些吃食过来，今晚怎么也得开个小灶了。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寂寥的夜，潮湿的柴火也耐不住燃烧噼啪作响。几人围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顾淼还在熟睡，秦向焱来开帘子，坐在帐篷前看着温暖的火苗。
其实他们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二十来株小树苗，几个人努努力也就三天的事情。但老佛爷事先嘱咐过工作人员：事一定要做满。秦向焱必须要待到月底才能回去。
那就待吧。反正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只是现在顾淼过来了，有些事没那么好解决了。
秦向焱回头看一眼，顾淼的呼声已经没那么重了，这家伙，睡了三个小时啊。
不远处，小黑一路小跑过来，堆砌了满脸笑意，“秦先生，饭快烧好了，叫顾小姐起床吧？”
秦向焱刚一皱眉想阻止他，可惜已经晚了，小黑独特的尖锐嗓门成功把顾淼唤醒。她翻了个身，将头从毛毯内探出来，“几点了？”
“姐姐，该起来吃饭了。”
小黑对着秦向焱赔笑，声音却是朝着帐篷内飘去的。顾淼刚要起身，秦向焱赶紧挡在帘前，小黑立刻识相地跑开了。
“我睡多久了？”顾淼已经坐起来了。秦向焱看着她凌乱的头发，眼神冷漠道：“女孩子家在外面也不注意安全，举止这么随便的吗？”
“我哪里随便了？”顾淼脸上闪过无数问号。他莫不是在说刚才的事情？可是这是野外啊，她身上穿着衣服，况且小黑又看不到里面的……
“总之女孩子就应该谨慎，在野外也能睡这么沉，万一遇上坏人呢？”
“坏人……
顾淼心里骂道：要说坏人也就只有你了吧？她稍稍整理了仪容，走出来，坐在秦向焱坐身旁——天色暗下来之后他那张脸上的臭表情就看不清了，如此倒显得他可爱多了。
“我睡着的时候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顾淼的原意是他有没有偷拍自己之类的，无奈秦向焱听成了其他不太好的意思，于是瞪大眼睛看着她,“怎么现在这么大胆直接的吗？这种话女孩子家也能随便说出口？”
“我又怎么了……”
顾淼简直哭笑不得。若是换了个有起床气的人，一醒来看到秦向焱这样的人，还不得气个半死？
“没什么，过去吃东西吧，晚了就没你的份了。”
“你不去吗？”
“我不饿。”
“你是神仙？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晚点吃，你去吧。”秦向焱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顾淼撇撇嘴，自顾起身朝篝火方向走去。
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个餐盘，里面各自装了些烤培根和玉米。秦向焱把脸别过一边去，“我不吃。”
“你还反了不成？秦向焱我发现你现在毛病越来越多了，得治，”顾淼把其中一个餐盘放到秦向焱面前，自己则拿着玉米啃起来。
“你没刷牙。”
顾淼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是耶……不管了，这时候应该装智障。“我以为野人都是这么生活的。”
“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体验野人生活的吗？”
“不是。我过来看你的。”顾淼吃得津津有味，这一觉睡得舒坦，脸皮也厚起来了。什么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玻璃心统统见鬼去吧，她就是上杆子追秦向焱了怎么的？
“你不该这么冲动的。”
秦向焱把头埋向地面，看起来是真的忧伤。顾淼放下啃了一半的玉米，定定地看着他，就差没伸手摸摸他的头了。
“秦向焱，你到底怎么了呀？为什么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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