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两清

　　
“我们齐氏一族，千年之前，曾受过诅咒，代代男子必三十早夭，若想破除，必要一个修炼光系异能的人的能量之核，才可驱散早已深植于我们体内的怨气。齐辉死不足惜，可是我不想让我的子子孙孙都像我一样，都没能好好享受这人世间的美好，就与世长辞。所以，当年鼎珏找到我的时候，我同意了。”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在黑夜中传递开去。
“齐辉，你想为家族解除禁制，我不生气，因为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医者仁心，你若一开始就与我直言，我未必不会助你。可是，你不该为了自己的执念，将全城百姓的性命当作代价。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你成功了，这劫后余生的齐家还是原来的齐家吗？而你齐辉真的会快乐吗？”楚沐痛心，她知道齐辉不是坏人，可是执念太深，才会一朝踏错。
“哈哈哈哈！”齐辉笑着，眼中却含着泪。
“是啊，就算我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又能得到什么！现在想来，过往种种筹谋，就都像是黄粱一梦，杀死我的，杀死齐家的，不是诅咒，而是我的执念。”
一滴清泪滑下，一口鲜血从齐辉口中喷出。
楚沐急忙上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抓住他的手腕把脉之后，心底一沉。
若是之前，她还能救；可是为了救治百姓，她消耗了太多，剩余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救治齐辉了。可要真算起来，若不是他，这些百姓也不会被人控制，难道真的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咳，咳，阿沐，我一直都想这么叫你，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真的不是我有意的安排，救你，是我本能的选择。后来，我也绝未想过要害你。我这一生，见过的女子不计其数，要么对我小心翼翼，要么就是曲意逢迎，可是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单纯的姑娘，你就像是九天的仙女，不染一丝尘埃。如果，再早遇到你几年，我一定，一定会向你表达我的心意，可是，咳，咳，可是偏偏是在现在，在这个我最肮脏的时候，遇到了最完美的你。我一直在想，如果真的能够早点认识，那这一切，是否都会不同？”
“齐辉，我信你，我真的信你！其实，我也喜欢你，只是……”
“只是，无法接受我的所作所为？我知道，所以，我用我的性命来告慰那些无辜死去的亡灵，至少现在，我才认为自己有与你袒露心扉的权利。”
齐辉吃力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簪，通体洁白，上有雕刻花纹，虽简约却不简单。
“这是我齐家的传家之物，如今，我将它送给你，就像我还能陪着你。”
“齐辉。”楚沐泣不成声，她是恨，恨齐辉欺骗她，利用她来伤害月姐姐，可是如今他真的要死了，自己的心却像碎成了几瓣，然后被人狠狠的碾压，那种感觉，让她窒息。
“我能给你戴上吗？”
“嗯。”
楚沐将头缓缓低下，齐辉十分珍重地为楚沐戴上象征着齐家，象征着他齐辉的玉簪。
“真漂亮。”齐辉的手无力垂下，眼睛缓缓阖上，嘴角却残留一丝微笑。
“齐辉！”
情之一物，不知所起，直教人生死相许。然，命运造化，总是将有情人玩弄其中，究其根本，谁对谁错，又有何人能辨得清？我们所能得到的，只是在经过错误的选择过后，痛彻心扉的悔恨。
也许，我在最错误的时间遇上了最完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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