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年

　　
叶磊听见开门声，转过椅子一看，见是江南两人回来，而且手上还拿着两大袋东西，看两人拿得很是轻松，想来也不重。
叶磊站起身，眼中透出疑惑，问道：“这是？”
江南对他扬了扬袋子，道：“这是窗帘布，一直藏在隐蔽处，都是晚上来了才拿出来。
“这样啊，是要遮挡住玻璃窗，那需要帮忙不？”
江南点头，把手中的窗帘布拿出，伸展开来，把另一边递了过去，“你把它扣那边的铁钉上。”
叶磊接过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处墙上的角落里钉着一枚细小的钉子，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两人捏着布的一角往两边一拉，便抬手把布一扣，就挂着了。但玻璃窗并没被全挡住，两人又拿起了另一块，找了些能垫脚的东西才够高挂上。窗外的光和景色都遮了个干净，而且室内黑漆漆一片，但都是习惯了黑暗的人，很快就都适应了。
“接下来就休息吧，等到快天亮时咱们就收拾走人。”江南检查一遍有没有漏的，确定没问题后，便找了个地方靠着闭眼睡觉。
虽然被挡住了视线，但依然能听见外面的雷声，以及雨水击打着窗面。叶磊坐回办公椅上，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感觉又有些犯困，但他有件事想确认一下，等第四次冲击过后，他挺好奇外面会变成什么样。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起来，原本迷糊的意识立马清醒，起身掀起一点窗帘布，目光紧盯着外面的变化。只见天上的乌云压得更低了，云眼处更是电雷密集，而原本浮着的碎石块像是失去浮力般纷纷向下掉落，如同陨石般，重重砸在下方的建筑上，他们所在的大厦也不能幸免。其他人也被这些巨响惊醒了，纷纷爬起来。
江南倒是没起来，连眼都没睁开，只语气平稳道：“不用担心，这种事每天晚上都会发生，不会波及到安全区的，只要不离开这里。”
虽然他那么说，但江泽海还是放心不下，对惊醒的流木和顾雅安抚地说了几句，让他们继续睡，而自己走到叶磊旁边，跟他一同观察外面的变化。
“这就是第四次冲击？”江泽海有些不相信，毕竟威力没他想像中的大。
叶磊却不那么认为，道：“这才刚开始，大概只是余波，你看云眼那里。”
江泽海顺着他的话看向天上云眼，只见浮着的不规则集合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亮如太阳般的巨大光球，只看了一下，就被刺痛了眼。
叶磊继续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大概会炸，如果威力足够大，大概下方所有建筑都会化作飞灰。所以我很怀疑，这个安全区能不能抵挡住。”
江泽海觉得在客观上是不能的，但他并不知道这个安全区到底有什么特性，能在威力巨大的冲击下完好无损。也许江南他们知道，毕竟他们在这里呆过，并且还活到现在，那只能说明冲击并不会危害到这里来。“江南他们都敢留在这，看样子影响没多大，用不着过于担心。”
“也是，都到这一步了，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虽然这话不知是说服他人还是说服自己，但起码心里有些安慰。
正如叶磊所说，那云眼中的巨大光球逐渐膨胀起来，然后突然炸开，冲击波把空中的乌云冲散，下方的建筑不断被摧毁和粉碎。
很快冲击就到他们所在的大厦，两人看着周边建筑被毁掉，甚至能感觉到大厦在震动和崩塌，但他们所在的办公室却完全没有被波及到，虽然爆炸所发出的强光让他们不得不移开视线，但还是让他们认识到安全区的重要性。这根本就是另一个独立的空间啊，能直接绕开空间的变换，令其不受影响。
知道没什么危险后，两人也不再往外看，正好叶磊也困了，干脆坐回椅子扒在办公桌上睡一觉。但睡了没多久，耳边就一直隐隐约约的听到些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楼上爬，很是密集，时近时远，听不太清。想来这就是江南所说的怪物，只不过这安全区比较隐蔽，而且不怎么受外面变化的影响，所以安全性可以说是很高。包括那么怪物，像是无视了这个空间的存在般，没有一只闯进来，不然身处危险中，他根本就不敢睡。
声音一直维持了很久，直到天快亮时才消失。清晨，叶磊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推醒，困倦地抬头看去，只见其他人已经起来收拾，窗帘布也早已拿了下来，外面的高楼大厦也正在快速复原它原有的模样，而天空也变为正常的清晨，没了乌云和云眼，只有大阳初升的彩霞。
江南把窗帘藏好，回来对叶磊几人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好好吃一顿。”
叶磊揉了揉难受的脖子，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又吵又冷，不过就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将就。
六人离开了大厦，只见街道已经恢复正常，行道上车来人往，上班谈笑，叶磊几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有些不敢相信，只是路过的行人看他们的目光都有些怪异。几人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穿着，衣服是疗养院的病服，不过上面早已是灰尘和破洞，像个街头流浪的乞丐般。最惨的是叶磊，上衣都已经变成了破布，只能勉强挂在身上挡挡。
江南看了眼几人现在的形象，忍住笑道：“咳，我还是带你们去整理一下形象吧，跟我来。”
江南订了间旅馆房，让几人洗了个澡和换上顺手买的廉价衣服，打理好后去了旅馆不远处的早餐店内。江南看看桌上的早餐，再看看明明饿到眼都直却又不敢动筷的四人，疑惑道：“你们不吃吗？”
叶磊听后表情一言难尽，磨蹭了一会才开口问：“这些……用什么做的？”
“啊！”低头看桌面上的各类包子和汤面，想了想，知道几人担心什么。江南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这只是面粉和一些馅料，不会存在什么人肉包子的。想来你们一定呆过封闭的小空间。那种空间没办法从外得到食物补给，所以里面只要是能吃的都会用来做食物，而人是很好的肉类来源，对于原空间的居民来说不吃就得死，所以人吃人在那种空间是常有的事，你们能逃离也是很幸运了，毕竟那些原住民可是把食物看管得很严，要么关起来，要么用药控制。”
几人听后脸都白了，江泽海皱眉问：“那这个空间呢？”
“这个空间很大，人很多，多到能完全支撑整个城市的运行，农业科技之类也能发展起来，所以并不缺少正常食物这类。”江南对几人肯定道：“你们尽管放心吃，吃完有什么问题都可能问我。”
流木有些奇怪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帮我们？我们只认识了一个晚上而已。”
顾雅拉了一下流木的衣袖，示意他别那么说。流木赶紧闭上口，不敢再问了。
江南倒没在意，而是道：“我们都一样，都想离开，但是我们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代价是巨大的。我只希望你们能知道得多些，活得久些，若能活着离开所有空间，那更好。”
气氛一下子寂静了起来，坐在江南旁边的康棋夹了个包子放在他碗里，声音清冷道：“都吃吧。”
江南拿起包子，忘却刚才略带沉重的气氛，边吃边含糊道：“吃啊，吃饱才有精神。”
几人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一餐吃了半个钟，江南提出带叶磊几人去转转，不过几人回绝了，最后回到了旅馆。叶磊边走边和江南聊了起来，而江泽海三人跟在后头听着。
叶磊小声问江南，“你和你姐是亲的？”
江南否认，“不，认的。”
“哦，你们去过多少个空间？”
江南仔细想了想，道“差不多十个吧。”
叶磊点点头，然后抬手比划几下，问道：“你见过一个奇怪的洞穴么，很大，上下都看不到头，墙上全是各种各样的建筑，洞下还有怪物随风吹上来。”
江南摇头，如果见过，那一定印象很深，但他并没有印象。
看他摇头，叶磊略感失望，但没表现明显，而是继续问：“那空间变换一般分多少次？”
江南道：“四、五次以内，不过变换都相隔一段时间，越是往后隔得越久。”
叶磊问到想要的答案，便没再问关于空间的事，而是聊起了闲话，等几人回到旅馆后，江南也要离开了，说今晚会来带几人去昨晚的安全区，临走前还说了一段话，“还有一件事，不单单晚上有危险，白天也会有，有些特别的怪物会隐藏起来，所以白天也要警惕，尽量别乱跑。”
叶磊应下顺带送走两人，感叹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回到房后，对流木问。“你们老大怎么了，今天话那么少。”
流木其实早就察觉，但他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了，道：“要不你去问问。”
“……算了。”
“很神奇，对不。”结果叶磊还是来到江泽海旁边，靠在窗户旁往下看，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一个正常世界般。”扭头看着依然沉默的江泽海，道：“昨晚我和顾雅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
他理解江泽海在顾忌些什么，毕竟流木和顾雅把命交到他手上，一有闪失，人很容易就没了。
等了一会才见闷着的瓶子开盖，道：“我打算留下。”
叶磊对他的话并不意外，甚至早已料到。道：“我支持你的选择，不过你留下，他们大概也会留下吧。”
“抱歉。”
“你可别那么说，太娇情了，虽然说跟你们一起，但我是不可能留下来的，这不是你的问题。”叶磊拍拍他肩膀，然后离开了窗边，留下有些失神的江泽海。
“叶磊，你要去那？”流木看向正要出门的叶磊。
“我出去走走，难得看到那么繁华的城市，等离开后大概很难再见到了，你要不要去？”
流木看向江泽海，见他点头后赶忙下了沙发跟在叶磊后头离开。两人走出旅馆，漫无目的地四处逛了起来，流木见他东张西望，像在找什么东西，疑惑问：“你在找什么？”
叶磊小声回道：“找能卖武器的店。”
流木听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心想这人该不会是昨晚吓傻了吧。“人家都是正经商店，而且我们根本没钱。”
“……别把事实说出来好不。”叶磊没好气道：“哪怕只是一把水果刀，能用好也是一把好武器，懂不。”
流木也没好气道：“口袋没几分，口气倒不小。”
叶磊用力按着他的头，示意他闭嘴。
结果是两人逛了大半天，没有一丝收获，这不能偷又不能抢的，根本没什么办法。流木劝道：“要不咱们回去吧。”
“我……”叶磊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道叫喊声，那是有人被抢了东西，双眼一亮，迅速往叫喊的方向跑去，流木在后面叫他都没听见。
从人群中看见一个少年在前方正推开人群急速逃跑，行人都纷纷躲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叶磊跑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追上人。那小偷看见有人追上来，连忙转进一个拐角，进入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叶磊追了上去，发现那人很熟悉这里的巷子，七拐八拐的，差点把人给跟丢。
那人见没能甩掉叶磊，也急了，见四周没人，停了下来，喘着气回头破口大骂道：“靠，追个毛啊追，不就一个破表，用得着追我几条街么，神经病啊！”
叶磊也累得弯腰喘了几口气，这少年太能跑了。等气息平稳些才直起身，抬头看向少年，却在看清样貌后吓了一大跳，一副见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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