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木屋惊魂
漆黑的夜空,无半点星光,犹如一块巨大的煤炭。山中弥漫着山雾,南阳坊就像漂浮在云堆里。木屋中点了一盏幽暗的煤油灯,里面有小丁、李胜、白寻、陆济和萧月容,此时此刻却安静地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李胜终于开口说道:“丁魄最后的确是死在了我面前。”
烛光照着小丁那苍白的侧脸,他喉头干燥,掌心出汗,一颗心已是千疮百孔。
“李师傅真的是杀死小丁父亲的凶手?”白寻陆济二人倒吸一口凉气,惊诧不已,等着李胜说下去。
“楚阳,你父亲丁魄一直是我最亲近的人,他在最后一刻,用自己的生命来延续了这个世界的希望——也就是水之翼灵。为了守住水之翼灵的秘密并将其延续,他在生命最后一刻,把这人重任托付于我,并…让我结束了他的生命。”说到此处,李胜已是双眼含泪,极为痛心。
每当李胜提起小丁父亲,小丁都看出他异常悲恸,这种情感是无法掩饰的。小丁默想,长久以来李胜萧月容夫妇的确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在南阳坊的这段时光,他的确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点是无法抹去的事实。可是,古三爷叙述的那些线索——《翼灵五行谱》上的那几个字确实存在,这又作何解释?
大量的信息蟠根错节,小丁只感觉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变得扑朔迷离。谁都拿得出绝对的证据让他信服,他该相信谁?或者李胜与古三爷他都选择不相信。他忽然感觉自己已十分疲惫;十分厌倦生活,只能呆呆望着煤油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陆济忽然皱眉道:“等等,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腐烂的气味?”陆济的这一句话提醒了大家。的确从刚进门那一刻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现在这股气味越来越浓烈,令人不得不在意。
李胜立即警觉,心道:“这气味,是尸体腐败后散发出来的尸臭…难不成老师?不可能,老师脉搏稳定,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他急忙走进卧室查看,萧万卓只是昏迷不醒,并无大碍。
那么这里怎么会有尸臭?到了南阳坊,他们还未上过二楼,这气味是否是从二楼里散发出来的?
二楼是他们三人的房间,陆济又点了一盏煤油灯,一步步向上走去。到了楼道转向平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扑鼻而来,陆济不禁捂住了口鼻。
陆济捂着口鼻转过弯继续向上走。再向上四五个台阶,他的脑袋已可探到了二楼地板。他侧身用黄晕的灯光照向二楼屋内。
这一照,令他见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木板竟然上躺着一具干瘦的死尸!死尸的喉咙被割断,血液已凝结成黑红色。他的面部森然,双眼死鱼般凸出,正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盯着前方。陆济这刚探出脑袋,双眼就与这死尸的双眼睛对视上了,量他多大的胆量也着实被吓得毛骨悚然。
“啊——”陆济的惨叫声不禁脱口而出,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一个没站稳,竟从楼道上翻滚了下来。
“胖子,怎么了!”白寻忙上前扶起陆济,陆济的胆子奇大,这一惊定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上…上面有具死尸!”陆济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的瞪大了双眼。
“死尸?”大家胆战心惊,“知道南阳坊这个地方也不过在场寥寥几人,怎么会…”
小丁更是挢舌不下,自己来到南阳坊已经整整两天,居然没发现二楼还躺了一具尸体!《翼灵五行谱》上的那几个字令他精神恍惚,以至于没去理会其他的事。
“夜煞门!”李胜脑海里蹦出这三个字,“一定是夜煞门的势力已渗透到了南阳坊!”他想到这些不禁手心出汗,背脊发凉。
“月容,点灯!”李胜与萧月容心急火燎的从抽屉里翻出一捆蜡烛,迅速点燃。
烛光照得整间屋子锃亮,李胜拿起一根蜡烛朝二楼走去。
“老李,这死尸正面对着楼道…”陆济白寻二人又立即跟上。
“怎么回事,这到底…”小丁站在原地,心中的烦闷、沮丧、慌乱与恐惧犹如山谷中的大雾,愈来愈浓,他终于也拿了根蜡烛跟随其后。
二楼瞬间变烛光照亮,只见一人侧卧在楼板之上,双眼极其惊恐地瞪着前方。李胜的心里已有所准备,但见到这具死尸的脸又大惊失色,手里拿着的蜡烛不禁掉落在地。
因为这具死尸不是别人,赫然竟是张秃子!南阳坊莫名出现一具死尸已经绝对震撼了,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具死尸竟然是张秃子!
“张大哥!”李胜失声大喊,萧月容见到张秃子这般惨状吓得面如土色,筛糠般发抖,牙齿相击,格格作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张伯伯?”小丁的心像落入了冰窖中,那个从前一直对他有所照顾的张秃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眼前,他感觉胃在收缩,忍不住就地呕吐了起来。
是谁杀了张秃子?是不是夜煞门的人?南阳坊是不是已暴露在夜煞门的视野下?凶手是否还潜伏在南阳坊的附近?
太多太多的惊疑注定了今晚是南阳坊的梦魇。屋外一阵狂风刮来,木门被甩撞在墙上,发出“嘭嘭”之声,桌上蜡烛倾刻间熄灭了几枝,只剩下几根风中残烛,二楼的人影被拉长乱晃,大家心里的恐惧更加浓烈了。
良久,陆济流泪蹲下,伸出两根手指抵在张秃子的脖子上,顿了顿说道:“张伯死了已经有三天以上了。”
他看了看张秃子的伤口,伤口平滑且很深,是利刃造成的。一刀能这么深割破一个人的喉咙,他立即想到了肃杀,难道肃杀到了这里?
白寻从悲痛中清醒过来,擦了擦眼泪,说道:“南阳坊已经不安全…李师傅,我们必须转移。”
然而,他们能去哪里?唯一隐蔽的南阳坊已被敌人察觉,天下已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处,下一个被杀害的又会是谁?
夜空乌云渐渐散去,一轮残月挂在山头。通向南阳坊的是一个窄小的山洞,山洞外有一个小谭。这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李胜、萧月容、小丁等人,可是此时却有其他人到达了这里。
其中一个一身雪白,连脸也几乎苍白的人说道:“穿过这个山洞便到了。”
身后一人说道:“嗯,追踪器显示他已经到达了这里。”
一个高大威猛的大汉说道:“三爷,我们为什么不多带些人手?”
那人回道:“水之翼灵,聚水为洪,带再多的普通人来也是无用。那些人在湘城已有别的用处。”
“是为了拖住许龙吗?”
“没错,许龙若知晓必定会参与其中,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麻烦。”他说完一行人便走进了山洞。
几根蜡烛燃烧殆尽,黑暗又渐渐吞噬着南阳坊。陆济说道:“老李,我们把张伯安葬了,就去找他们!”
大家心里都清楚,陆济说的他们就是夜煞门。
“可是……”
白寻毅然道:“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样还有一丝希望!”
大家看向小丁,拥有水之翼灵的他是绝对的战力。小丁点了点头,心想先把父亲的事放在一边。
忽然黑暗中穿来一个洪亮且沉稳的声音:“临火古三,特来拜见南魂先生。”
木屋内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相顾失色。古三?临火古三爷到了南阳坊?
大家纷纷下楼,到了木屋外。山雾凄迷,雾里渐渐走出一个老者,他的服饰裁剪合身,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小丁不禁脱口而出:“古…古三爷?!”
古三爷见到李胜等众人微笑道:“你好,南魂先生,深夜打扰,还望恕罪。”他又对小丁说道,“楚阳小友,你安然无恙,老夫也就放心了。”
随后,从古三爷身后的雾中浮现三个人影。左边一个肩宽体阔,身高超过两米;右边一个身穿雪白西服,眼神冷峻,面无表情;中间一人有些苍老,瘦骨嶙峋,形容枯槁。
这三人竟是是胡魁、阿秋与吴相海!小丁怔住、白寻也怔住。
李胜萧月容沉默地站在原地,掌心已湿透。
小丁一时间看得瞠目结舌,他想不通古三爷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而且还带了阿秋与胡魁这两个夜煞门黑骷髅一星的人物,就连白寻的父亲也在其中。
古三爷说道:“南魂先生医术神妙无方,却藏身于这世外桃源之中,岂不可惜?”
李胜定了定神冷笑:“古三爷贵为湘城荣耀官,是一个对国家有着重要贡献的人,为何会与夜煞门为伍?”
古三爷缓缓道:“夜煞门只是一个组织,为的是开辟世界新秩序的组织,南魂先生想必对夜煞门有所误解。”
李胜眼神冷峻一字一字道:“夜煞门的所作所为在下历历在目。现在三大凶神中的恶铁胡魁,肃杀之秋都已在场,那么古三爷在夜煞门的身份是否就是夜煞门的黑洞?”
古三爷摇了摇头道:“呵呵,老夫并不是黑洞,黑洞的身份恐怕你做梦也想不到。”
李胜皱了皱眉,这个古三爷的行为举止他依稀有些印象。他心中猛地醒悟,斩钉截铁道:“你才是真正的崔老刀!”
小丁心中愕然:“古…古三爷真实身份是崔老刀?不会的…他那么慈祥,那么关心于我,怎么可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崔老刀?”但是古三爷与阿秋胡魁一同来到这里,他不免又信上了三分。
“哈哈哈…”古三爷愉快地笑了,“我们本是老熟人了。我还是如当年一样,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
“哼!”
他继续说道:“南魂先生的医术、楚阳小友的水之翼灵,再加上在场诸位与夜煞门的力量,只要我们一同合作,天下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李胜猛地跺了下脚,怒道:“然后你就是站在至高点的那个人,顺你者昌逆你者亡吗?你们残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心中就没半点愧疚么?我们是不会加入夜煞门的!这里成立的初衷就是摧毁你们,维护正义!我南魂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古三爷娓娓道来:“做大事者牺牲点东西是必然的。古时候哪个朝代的更换不卷起战争,牺牲无数条的生命。那是正义还是邪恶?真正的战争本没有哪一方正义,只有胜者才叫做正义!泷泗商会一事过后,七子江一片也不称几位***为****么?又有多少人理解你们的正义?”
陆济不屑一顾:“我们是别人眼里的正义也好,邪恶也罢,我们就不爱跟夜煞门联手,或者你们加入我们也行,那个大光头天天给我捶捶肩,那个白衣小家伙就给我捏捏腿。”
黑暗中胡魁怒不可遏,阿秋则还是冰冷的看着他们。古三爷却同样保持着镇定,微笑道:“陆济***舌如巧簧且医术精湛,老夫佩服。我想你定是得了南魂先生的真传,现在即使对人实施《翼灵五行谱》也不再话下。”
陆济说道:“哼哼,胖爷医术自然比你们高的多,不过我这人就喜欢独来独往,不想拉帮结派。”
阿秋冷冷道:“我只知道,你的嘴皮衣功夫一定比你的医术高的多。”
“那你可错了,你这副面孔异常呆板,估计是肌肉僵硬,胖爷我可以操刀给你治治,保证你天天眉开眼笑的。”
阿秋冷笑: “上次让你跑了,这次我必定一刀洞穿你的喉咙。”
古三爷忽然说道:“楚阳小友,想必你已经查到事情的真相了罢?”
小丁全身一震,“陷害我者,南魂!”这几个字是真真切切看到的,他只有点点头。
白寻冲着小丁说道:“小丁,别上他们的当!”
“这位英俊的少年想必就是吴家三公子了。”
白寻看了一眼吴相海,说道:“我姓白,不信吴。”
“不管你有什么怨恨,你身上流的始终是吴家的血。血浓于水,难道你要站在敌面,对抗你的亲身父亲么?”
吴相海垂头不语,白寻紧紧握拳,指甲刺进了肉里,说道:“倘若他与夜煞门为伍,那也未尝不可!”
古三爷又对着小丁说道:“楚阳小友,你是站在哪一方?与杀父仇人一起,还是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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