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松筠庆生
这一日,封玉珩正在书房内看书,有门人过来禀报说匡威、李季兴两位公子来访,他连忙道了声:“有请。”遂站在廊下迎候,见门人引着两位公子过来,便一抱拳道:“两位兄台有礼了。”
三人见过礼,来到书房落座,封玉珩命道:“忘忧,看茶。”
匡威生性豪爽,一落座便朗声道:“封兄大喜,我等听闻封兄好事将近,特来道贺。”
封玉珩知道他指的是与林家的婚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匡兄的消息真是快,还未确定呢。”
李季兴道:”封兄一家到林府拜会,整个金陵城路人皆知,你们的婚事虽未十分确定,却也有七八分了,恭喜玉珩兄了。“
封无珩扬扬了英挺的眉毛,暗暗地长吁了一口气,只得道:“多谢两位兄台。”
匡威哈哈大笑:”如今封兄既然与林家三小姐结了亲,再想去醉雅阁看望松筠姑娘,恐怕是大大的不妥了吧?
李季兴也笑笑道:“是呀,......”
李季兴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哐啷”一声响,三人被吓了一跳,闻声望去,只见忘忧手忙脚乱地站在匡威的方桌旁,一个茶杯倒在方桌上打转,热气腾腾的茶水流得满桌都是,忘忧一边用衣袖擦拭着茶水,一边连声道歉,“公子,可曾烫到?忘忧一时手滑,万望公子见谅。”
封玉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忘忧,想她平时如此沉稳,不知今日为何会失仪至此,走到匡威身边道:“匡兄,没事吧,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所幸匡威并未烫到,素来又是个极为大度之人,便站起来掸了掸衣袖上的茶水,衣袖上的水并不是很多,水渍也不明显,遂道:“无妨无妨。”
忘忧忙找来巾帕,擦干匡威身上的水渍,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对不起,公子,对不起,少爷,忘忧失手了,请少爷责罚。”
封玉珩看看神情恍惚的忘忧,只见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原本白皙的手上有一大片的红肿,应该是烫伤了,便道:“无妨,退下吧。”
“是。”忘忧失魂落魄地对着众人一福,给匡威换了一杯新茶,随即退出了书房。
李季兴开玩笑地道:“封兄,为何用这样一个笨手笨脚的丫鬟,莫非怕身边的丫鬟太过伶俐,林家三小姐会吃醋?”
匡威听罢,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还未成亲,兄台便已如此,这俱内的美誉怕是推脱不掉了吧?哈哈哈......”
平日里三人最为投契,封玉珩经常取笑二人,未曾想风水轮流转,今日自己竟成众矢之的,看着笑不可抑的二人,想解释偏偏又无从解释,只得无可奈何地道:“两位兄台娇妻美妾成群,想必最是了解个中滋味了。”
众人笑罢,匡威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一饮而净:“听闻今日是松筠姑娘的生辰,正在凤凰台上摆宴,很多人前往贺寿,我等不如一起去凑个热闹,如何?”
封玉珩本不想去,可又恐被二人更加取笑,左右闲来无事,便想去看看也无妨,遂应允前往。
三人命人准备了一些贺礼,封玉珩去和封员外封夫人禀明了去处,一行数人带着随从坐着几顶小轿来到凤凰台。
凤凰台上笼了多个火炉,准备了酒菜,笔墨纸砚等一应物品。
松筠姑娘见他们过来,忙迎着他们缓缓地走过来一福道:“众位公子车马劳顿,松筠有礼了。”
封玉珩等人下轿,将礼物交给松筠姑娘的丫鬟喜儿,抱拳拱手:“祝姑娘芳华永驻,福寿绵长。”
松筠姑娘连忙万福,“难为各位公子惦记,天寒地冻还特地赶过来,松筠不胜感激,几位公子快请坐,喝几杯热酒暖暖身子。”
此时,早有一些相熟的世家公子商贾贵胄文人墨客三五成群的围坐在火炉旁,大家彼此见过礼后,便开始喝酒作诗,高谈阔论起来。
松筠姑娘端起一杯酒道:“感谢各位不畏严寒,远道而来,松筠略备薄酒,不承敬意,我先干为敬,各位请随意。”
众人同时举起酒杯,“祝松筠姑娘生辰快乐。”
喝完酒的松筠道了声谢,便坐在铺了软垫的石凳上,轻轻拨动着琵琶的琴弦,悠扬的琴声随之响起,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众人情绪越发高涨,开始划拳行令,好不热闹,却没人注意到松筠一双脉脉含情的凤目痴痴地注视着江面,若有所思。
江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有几叶孤帆扁舟愈行愈远,逐渐消失在碧水蓝天之下。
封玉珩吃了一些饭菜,喝了几杯热酒后有了些许醉意,便放下酒杯四处观望,蓦然发现林家大公子林语峰也赫然在列,他已是醉意朦胧,乜斜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松筠姑娘,却并未看到他。
封玉珩看那松筠姑娘几日不见更加清减了,眉目间的轻愁更浓,似乎与自己的梦中人竹韵更为相似了,未经细细思忖,便走过去情难自禁地问道:“松筠姑娘可有姐妹?”
松筠微微一愣,双眸中瞬间涌现出难以掩饰地神伤,她迅速地低下头,唇边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凄凉,“松筠没有姐妹,否则也不会沦落至此。”
闻听此言,封玉珩暗骂自己太过唐突了,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无奈沦落烟花柳地,任凭再怎样洁身自好,此生也再难洗去身上的污点,她的家人和过往恐怕于她而言都是一件伤心的往事,想到此,封玉珩忙抱拳一礼道:“在下鲁莽,还请姑娘切莫见怪。”
松筠伤心的神色微敛,轻轻摇头,“不妨事。”
微醺的匡威看到他们在说话,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手搭在封玉珩的肩上指指林语峰,“封兄,你的大舅哥就在那边,要不要过去见个礼呀?”说罢还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封玉珩看着他那幅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看了看林语峰道:“匡兄觉得我会怕吗?”
松筠注意到他们看的方向却是林语峰,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意味不明,“不知公子的大舅哥是哪位?”
未等封玉珩回答,匡威抢先答道:“就是城西林家的那位大公子呀!”
顷刻间,松筠面如寒霜,态度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松筠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失敬了,失陪。”
看着松筠离开的背影,封玉珩有些怔愣,她态度突然转变,此中缘由虽不甚明了,可也知道肯定是和林家有关。
早就听闻林语峰做事手段了得,经常会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想必这松筠沦落娼门便和林家脱不了关系,暗想自已再待在此处甚是尴尬,便辞别众人带着随从离开了凤凰台。
回到府内已经夜深,封玉珩并未惊动府内众人,只吩咐小茶伺候他简单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
……
睡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篱笆小院,他看到两个年纪相仿长得粉雕玉琢的孩子,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来到一个酒窖。
他们的年纪大概都只有七八岁,只听男孩对女孩说:“竹儿,也不知道这酒是什么味道?我爹每次喝醉了都又哭又唱的,想必是非常好喝吧?”
竹儿道:”玉展哥,尝尝不就知道了。“说完,她把竹酒舀伸进酒坛,舀出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男孩。
两个孩子像大人一样碰了一下杯,”干杯。“随后又一起喝了几口。
竹儿立刻吐出舌头,”一点也不好喝,又苦又涩。“
玉展则豪爽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道:”我觉得还不错。“
竹儿又帮玉展舀了一杯酒,他们一边喝一边闹,没过一会儿就醉倒在酒窖里。
……
次日一早,封玉珩从床上坐起来,兀自出神地想着自己晚上的梦。
竹儿很像小时候的竹韵,但玉展是谁?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何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玉展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可他明明没有那样的记忆?
忘忧端着铜盆进来伺候他梳洗,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对封玉珩道:“少爷,忘忧今日想告个假,请您准允。”
封玉珩微微点头,不在意摆摆手:”好,去吧。“
忘忧向他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封玉珩不想出门,只列出了一个清单,让小茶去街面上买些笔墨纸砚等物品回来。
小茶开开心心地出了门,难得清闲,他一路东游西逛,直逛到傍晚时分才买好封玉珩吩咐的所有东西,回府的路上,冷不防地被一个人撞了下肩膀。
撞他的是一位个年轻公子,羽扇纶巾,相貌虽然普通,却自带一种潇洒飘逸的气度,只是有些魂不守舍,说了一句“报歉”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茶挠了挠头,觉得这位公子十分眼熟,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却在不经意间听到他向其他路人打听醉雅阁的方向,不禁有些好笑,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大家他想要去逛窑子。
小茶回了府,把买回来的物品拿到书房放置好。
恰巧此时,封玉珩正在书房内看书,见茶壶里的茶空了,便吩咐着,“小茶,再去泡壶茶来。”
小茶左右看了看,“少爷,忘忧姐呢,怎么没在旁边伺候?”
突然,他灵光一闪,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原来路上偶遇的年轻公子便是忘忧女扮男装假扮的,怪不得他觉得如此眼熟。
封玉珩见他的举动古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告假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少爷,我刚刚看到忘忧姐女扮男装去醉雅阁了,您说多稀奇,女子去逛窑子。”
封玉珩一愣,的确有些奇怪,但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究竟原因为何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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