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秋之夜

　　
大觞的当朝皇帝拥有名臣无数，丞相闵齐，太尉白翼，还有一位就是御史大人江镇宇，三个人算是把臣子在朝堂之上的权利一分为三，所有事宜与禀奏皆由三人为主，相互利用，相互制衡。其中白翼野心路人皆知，闵齐看似忠心，但心思却最为难猜，而江镇宇确是三人中最佛系低调的一位了，不争不夺，时时为百姓着想，他的夫人又是皇帝最爱的宠妃叶妃的姐姐，一来为人处事，二来这层亲家关系，让皇帝对江镇宇最为信任。
这么多年来江夫人一直无儿无女，不但江氏夫妇很是着急，连皇帝都为此甚是关心，但随着年复一年，两人因为年龄渐渐老去，一来二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不过这两年倒是有抱/养/孩/子的打算。
这是十九打听多日得到的消息，天时地利人和，十九觉得老天还算是没有把她们二人逼上绝路。
这一日，十九拉着野苹出门闲逛，野苹自从阑湫院被封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没有精神，有时候半夜还会偷偷躲起来哭泣，十九每当想到这些，心就难免泛酸，一个八岁的孩子，先是经历了大火，烧没了亲人，后是又没了归属，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了。十九并没有把心里的打算告诉野苹，好歹已经活过二十年了，有些事自己可以扛起来，十九时不时的会带野苹出门透气，只想野苹能早日恢复精神，
“十九……”野苹突然开口，“我的村子被烧了，娘也没了，你把我带回了阑湫院，紧接着阑湫院就遭遇了不幸，明明我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一件接着一件，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我？村子里的人曾经说过，有的人只会为别人带来噩运，惹人讨厌，我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
“谁说的？”十九握住野苹的手，“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我认识的野苹，是善良的，温柔的，懂得关心人的，”十九顿了一下，“野苹姐，我们要想活下去，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要付出！我已经有了生存的办法，接下来我们的生活会很富足，但是不会再安逸，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吗？”
“你曾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赌一把，那个时候你并没有抛弃我独自离开，我早就把你当作我的妹妹了，”
十九感动的朝野苹一笑，“我何尝不把你当做我的姐姐，”
两人算是彻底的交了心，十九也安心了，“姐姐，你可知当朝的御史大人江镇宇？”
“我不知，以前很少关心国事……”
“江大人的夫人多年一直未有子女，前几日我见过江夫人，她帮过我，我想，我们可以借此机会，”
“你的意思是？”野苹消化了十九的话，不禁惊呼道，“你莫不是想……”
“没错，我就是想进入江府，成为他们的养女，”十九把玩着手腕上的手镯，“不光我，姐姐你也要跟我一起，我这些天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班主到底是得罪了何人，这里头的水太深，身为老百姓根本触碰不到事情的真相，班主对我有恩，所以我不能放着阑湫院众人不管啊！”想着正在大牢里的班主，十九内心十分难受，“而姐姐你，不是也要为你母亲报仇吗？”
野苹一愣，对，还有娘，还有村子，想到太子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野苹心里说不出的情愫在涌动，
“好，我同意！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从明天起，我会教你一出戏，你只管练会，外面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十九又想了想，看向野苹，“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亲姐妹，你不再是野苹，我也不再叫十九，我们要改名换姓，一定要深思熟虑，不能留下漏洞，”十九现在有些庆幸她们是悲惨的，没有什么可调查的草根身世，将来也能避免很多麻烦，
“好，一切都依你，”野苹捂嘴一笑，“你如此老气横秋，我都快要忘了你才只有六岁，”
“……”十九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八月十五，中秋将至，皇宫每年会举行宫宴，每位大臣都必须参加，十九算好时间，决定中秋夜晚行事，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竹风过雨新香，锦瑟朱弦，乱错宫商。樵管惊秋，渔歌唱晚，淡月疏篁。准备了今宵乐章，怎行云不住高唐？目外秋江，意外风光，环佩空归，分付下凄凉……”江夫人在结束宴席回府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此戏，声音很是稚嫩，又很是耳熟，
“夫君，能否停下车，”
江镇宇不知何事，但还是叫停了车，江夫人从马车上下来，顺着声音道方向寻去，只见那个方向的空中突然飘出两个纸灯，江夫人不明所以，好奇心驱使着她走了过去，江镇宇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为了安全起见，也跟了上去，
“春景扶疏，秋色模糊，若比西施，西子如何？……”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悲凉地唱着戏，旁边还有一个姑娘，看着年龄稍大一些，正在放着纸灯，两人身上散发出浓浓的悲伤，江氏夫妇看到了这样的情景，不自觉的被感染了些，
“原来是你，”江夫人认出来了十九，“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江氏夫妇，十九假装恐慌了一下，立马跪在了江夫人跟前，“唱晚该死，竟然惊扰了江夫人，请江夫人恕罪！”
江夫人赶紧扶起十九，“你何罪之有，我们只不过是碰巧路过，何来惊扰之说，快起来！”接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唱晚？”
“是，草民名叫唱晚，”
江夫人温柔的看着十九，随即又看向了野苹，“这是……”
“这是草民的姐姐，渔歌，”十九低下头，带着哭腔说道，“竹风过雨新香，锦瑟朱弦，乱错宫商。樵管惊秋，渔歌唱晚，淡月疏篁。草民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喜听戏，故给我们姐妹取名为渔歌唱晚，一年前，母亲得病逝世，就留下了我们姐妹二人相依为命，今日是中秋佳节，看着别人一家团聚，我们很是羡慕，但只能用此方式去惦念，不想惊动了江夫人，草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不必如此，”看着十九如此小心翼翼，江夫人甚是心疼，“你们能有如此的孝心，你们的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很欣慰的，今天是中秋节，情有可原，所以没有什么的，”江夫人拉起十九和野苹的手，不经意间看向了十九的手腕，“我之前给你的镯子，你当了吗？”
“江夫人恕罪！”野苹又跪了下去，“草民前几日看到街上多了些小乞丐，看着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心生怜悯，就……草民不知道那是江夫人给妹妹的，还请江夫人恕罪！”
江镇宇看不下去了，走到跟前把野苹扶了起来，“你们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善心，我们怎么可能会治你们的罪？不要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亦是如此，不能随便下跪！”说罢江镇宇就命人拿来一袋银两，温柔地递给野苹，“这些银子你们拿去花，天凉了，多去衣铺做些新衣服，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就去江府找我们，”
野苹本不想要，但看着江镇宇那张严肃的脸，只能收下，“谢谢江大人……”
江氏夫妇不再打扰姐妹二人放灯，嘱咐她们早些回家后就离去了。野苹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自言自语道，“这方法行吗？这样子欺骗是不是不太好啊……”
“哪有好与不好，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无辜与善良，没有手段，没有谎言，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呢……”十九回答道，“你放心吧，他们有一颗想为人父母的心，今天这件事不会没有感触的，他们很喜欢我们，不出意外，我们应该能成功，”
十九走到野苹跟前，“从今往后，我们要忘掉过去，你是渔歌，我是唱晚，我们不能暴露真实身世，要小心谨慎，不然，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嗯！”
江夫人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两个孩子，也许是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看到姐妹二人无父无母，竟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情愫，心下也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原来那孩子叫唱晚，她的姐姐也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啊……”入睡前江夫人还念念不忘，
“你很喜欢那两个孩子，”江镇宇瞧着自己夫人如此，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应该也长那么大了，”江夫人眼神黯淡了下来，“可惜……”
江镇宇握住江夫人的手，看着自己的夫人，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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