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侧妃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的夜晚，不论是代王还是林氏姐妹，可也就这么一晚，当第二天晨起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代王府迎来崭新一天的时候，迷香，休书，林氏姐妹似乎都随着那黑夜的褪去而退出了代王的记忆。王府一切照旧，可这样的照旧注定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就在大家都要忘记这个王府的王爷曾经说过有大事要宣布的时候，代王旧事重提，他宣布要向皇上请求晋封林氏姐妹为王府的侧福晋！
这个消息在府中一经公开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疑虑者有之，不解者有之，痛恨者有之，不平者有之，担惊受怕者有之，就连当事人林书雯林书雅姐妹都是瞠目结舌不能相信！
这是一颗**，炸得代王府的人晕头转向！
王妃的解释很是冠冕堂皇，自己身体孱弱无法照顾代王，更无法给代王开枝散叶，林氏姐妹皆是官宦之后，知书达理，性情温顺，体魄康健是辅佐代王的最佳人选。
奏请圣旨很快得到了批准，一时间，代王新晋两位侧妃成为这岁末年终既春节之外的头等大事！
虽然只是侧妃，没有隆重的迎亲仪仗，可来自皇宫中的封赏可比当初代王迎娶佟氏还要高调几分。绫罗绸缎，珠宝首饰，金银细软，胭脂水粉，凡事能想到的，凡事能用到的，凡事能办到的，尹氏毫不吝啬的全给了林氏姐妹，这个亦主亦母的林氏得到了铺天盖地的赞美和恭维。
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
既然已经封为了侧妃，简溪厅自然是不合林氏姐妹的身份的了，早在代王犹豫的那几天，代王妃就已经吩咐将无怜居给收拾了出来，当丰厚的赏赐拉向无怜居的时候，偌大的居所也变得有些狭小不堪了。
名分，荣誉，赏赐，林氏似乎得到了她们该得到的一切，可看着被物品堆满的无怜居，很难说此时的林氏姐妹是高兴的！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会孤注一掷地选择去博取，当你功成名就之时会首鼠两端的去忌惮，现在的林氏就是这个样子！当她们是永禾宫的女官无依无靠之时，尹氏就是她们的希望和全部，可现在，她们已然成了代王府的侧妃，虽然只是有名无实，可这样的归宿对她们姐妹而言无疑是值得庆幸的，她们还会继续无怨无悔地听从尹氏吗？
按照常理，林氏是要进宫去谢恩的，代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得到圣谕的转天就把林氏送进了皇宫。
永禾宫这是林氏姐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在这里有她们寄人篱下的悲苦，有受人之威的胆怯，有迷茫怅惘的困惑，林氏姐妹至今还记得当带着尹氏的使命离开这里的时候她们的心情是何等的欢呼和雀跃！
如今，这里的一切如故，奢华如故，精美如故，异香如故，伊人如故，陌生如故！当尹氏露出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迎接林氏姐妹的时候，她们感到的不是久违的温暖，而是重逢的冷酷！
“臣妾林书雯，林书雅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林氏姐妹齐齐跪下。尹氏眼角发出了得意的微笑，嘴唇轻启道，“你们姐妹二人的手段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才两个多月而已，都已经成了侧妃了，看来你们在代王身上还真是没少花心思！”尹氏的笑永远叫人捉摸不透意思，或许跟在她身边久了的人都知道，只有她发怒的时候或许才是最应该安心的时候！
“我们姐妹能有今天全是娘娘的照拂，我们姐妹不敢居功！”书雯不敢直视尹氏的目光低头看着尹氏脚前的一块儿地方。
“你们也太客气了，本宫在代王面前能有几分薄面本宫自己还是清楚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叫那个冷面王爷亲自给你们向皇上请恩……连本宫都佩服你们了呢！”尹氏扶了扶发髻旁边的簪花，果然她还是生气的时候更容易叫人看明白一些。
“娘娘恕罪！要是我们姐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娘娘惩罚！”林氏姐妹已经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纷纷磕在了地上不敢起来。
“惩罚？只一句惩罚是不是太轻了？”尹氏鼻孔发出了叫人胆寒的叹息。
“娘娘恕罪！我们姐妹二人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娘娘的吩咐，只是……实在没有得到太多的机会……”书雅直言狡辩。
“没有太多的机会？这话你们从前说本宫还相信几分，可现在……你们是不把本宫的事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呢？”林氏端起一杯茶，茶盖在茶杯上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林氏将头嗑得直响。
“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啊？都已经是王府的侧妃了，这进宫来谢恩回去脑袋红了一片，这知道的是你们姐妹对本宫深怀感激，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难为了你们姐妹！合兮，快把二位侧妃扶起来，本宫有些消受不起呢。”尹氏嘴角轻蔑一笑，合兮上前搀了搀林氏，姐妹二人战栗起身，规矩地立在一旁，那自始至终都没敢抬起的头颅此刻垂得更低了。
“本宫知道你们对本宫的心，本宫也理解你们的事情难办，可本宫也没有办法！谁叫本宫对你们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呢？你们不要怪本宫薄情，本宫也是万不得已，不过只要你们好好对待本宫，本宫还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尹氏慢慢起身走到了林氏姐妹的旁边，细滑无双的手指在林氏姐妹的脸蛋儿上轻轻划过，合兮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一个玉瓶站在了一旁，尹氏缓缓打开从里面倒出两丸红色的药丸，那手往林氏姐妹面前一举，二人皆以面如土色。
“不必这么害怕，这不是什么毒药，是本宫特意求高人为你们姐妹二人备下的养颜丸药，经常吃可以驻颜不老！”尹氏捏起那丸药在鼻尖轻轻一嗅，脸上荡起了满意的微笑。林氏姐妹自是不会天真到可以相信尹氏的话，可现在身在永禾宫，她们除了服从还有什么办法？
林氏姐妹浑身颤抖，眼眶中的晶莹泪珠在不断地打转，她们想跪地求饶，可对尹氏的了解告诉她们，她们现在除了选择自己吃下和叫别人喂下以外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尹氏还没有丧失她的耐心，她仍旧审视着林氏姐妹，可当笑意渐渐从她的容颜上褪去的时候，不仅林氏姐妹，就连合兮都有些战栗起来。
“你们姐妹就不要不知道好待了，娘娘的一片好心你们都敢违背，还不赶快吃了下去？”合兮抓起尹氏手中的那两粒鲜红的丸药塞进了林氏姐妹的嘴里，呆立的姐妹两个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药丸已经咽了下去。
“本宫说了，只要你们听本宫的，什么事都不用害怕！这药每月服用一次即可，到时候本宫会派人亲自送到你们姐妹的手中！”尹氏悠悠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了，晚了代王要责怪本宫了。”尹氏微微一笑，合兮就送了林氏姐妹走出了永禾宫。
“不要怪娘娘心狠，实在是你们姐妹太叫娘娘失望了。以后的事情怎么办你们姐妹最好还是要想清楚，跟娘娘耍心眼儿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合兮的话虽然难听，可林氏姐妹都知道，这话一点儿也不假！
冬日的阳光大好，湛蓝的天空飘着几丝浮云，高远的天空偶有冬鸟飞过，给这沉积的冬季增加几抹生机。黎陆又来到了代王府，因为代王妃的身子有些好转，之前的药方也应该做适当的调整了。这些活儿霁月也可以做，可黎陆毕竟是太医院的太医由他来自然是最为合适不过。
一切妥当，黎陆退出了明羽轩，霁月跟着出来相送。
黎陆走在霁月的左侧，多日不见心中又多了几分思念，只是见到了真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没走多元，对面走来了林氏姐妹，此刻已是王府的侧妃，霁月和黎陆自然都要行礼。“姐姐的身体全仗你们的调理，以后就不必拘礼了。”看来林书雯对自己侧妃的身份很是适应，此刻已然有了主子的态度。
“服侍王妃是微臣的荣幸。”黎陆聊表客气，林氏姐妹稍微点了点头朝着明羽轩的方向而去。霁月看着林氏姐妹的背影，心中不免增添了几分凄凉，要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够比一个家庭的幸福对女子来说更为要紧，可惜，这翰林孤女却误入了歧途。
“人生而有命，何苦去为别人的命运去添烦忧？”听闻霁月一声叹息，黎陆倒是笑了。
“什么时候黎提点也这么认命了？”霁月偏头一笑，眼前的这个师兄从来都不缺温文尔雅，只是许多时候少了应有的冲动！虽说冲动是魔鬼，可人不冲动往少年，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的确叫霁月有些接受不了。
“不是认命，是看开了太多。”黎陆将脚步放缓，现在已经是岁末了，街市上的年味已经越来越浓，只是这一切似乎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么接受也未尝不是一种选择。
“之前和师兄说过皇贵妃身上的异香，师兄查明白了吗？”霁月的眼神追随着黎陆看向了远方。
“如果我说当今皇贵妃所用香料当中有麝香的成分师妹会不会相信？”黎陆收回自己的目光温柔地看向霁月，那神情似乎不是在说一件惊天秘密而是在向霁月倾诉思念衷肠！
“你是说……”霁月可没有黎陆这般淡定，她瞪圆了眼睛张圆了嘴巴久久不能闭上。
“娘娘的香和别的香大有不同，她不是单纯的香，而是多种香混合在一处而成。因为我和娘娘接触的很少，只是你跟我提过我以后我就多加留心。太医院中的许太医是专门给娘娘请脉的太医，他每次去宫中请脉回来身上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我也是慢慢领悟了许久才识得其中的大概的！”黎陆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忧郁的颜色。
霁月还想追问些什么，黎陆摇了摇头，“师妹在这里已经有太多的事需要心烦了，像这样和我们无关的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要不然师傅要是知道了，又该怪我把你带入歧途了。”黎陆自是不怕沈凌风的，只是怕霁月多操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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