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无所获

　　
走了没有一会，日头渐落，月儿不知何时，爬上了天空，淡淡余辉映着集市的喧嚣。
风情不知何时来到他跟前，接了马，便跟在他们后头。
“风情，你回去吧，我跟云间走走，晚了便回去。”
“唯。”
走了许久，身旁之人眉头深锁，几次悄悄看他，却又快速偏过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楼千秋忍不住，开口问：“云间，你可有事要同我说？”
云间睫毛簌簌，垂下帘栊，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合：“阿秋，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
“你瞧，那些人在做什么？”楼千秋有些兴奋的拉着身旁人的手，朝前走去。
云间止了话，浅灰色眸子静静瞧着前面人的侧影。他有些心慌，当时阿秋进来抱着他时，说的那番话，实在是令他心内惊起滔天骇浪。
他总觉觉得阿秋仿若知晓了些什么，但是又怕他知晓。自醒后一直在心结此事，问了他去处，便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问个清楚。
可见了面，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罢了，前尘往事，既然已经过去，就随风散了吧。眼下还能与阿秋并肩同行，便以心满意足了。
前方人头攒动，楼千秋挤不进去，只得拉着云间站在外围。忽然看到旁边酒楼二楼有个小平台，恰好可以看到人群簇拥的地方。
拉着云间进了酒楼，便直上二楼。要了靠窗的位置，坐定，要了两壶清酒，几样小点心。便伸头出窗外，想要仔细瞧瞧到底那底下到底是在干嘛。
云间垂眸押了口茶，看到楼千秋那心急的模样，不由轻笑。
小二上来放了点心，见他们面上皆为好奇，便笑了笑，说：“二位可是新来渊城的？”
楼千秋回头，看了小二一眼，扬着嘴角：“是啊，不过，这是在做什么阿？”
“我们渊城阿，最近来了几位杂耍团，好家伙，每次表演都看的人胆战心惊。不过好在那些人身手了得，居然能驯服那些巨兽。不过每每看到，真的是叫人心肝颤。”
“杂耍团是什么？”
楼千秋自幼于宫中长大，极少出宫，每每出去皆危机重重，所以也来不及去好好欣赏民间的风趣。
况且自他前世登基后，终日于阴谋诡计做伴，更没有心情去出宫体验民间风情了。有些民间的戏耍小计，他也自然是有些不懂。
云间抬眸，望向底下那群涌动的人群，淡淡开口：“有些技人，会去林中捕捉凶猛猎兽，然后驯服他们，带到城中供人观赏，获取些钱财。”
楼千秋恍然，好像有些了解了。
“是啊，他们不但是让人观赏，还从笼子里放出，让人去抚摸，或者骑乘，那猛兽看着慎人，但是又被铁链锁着脖颈四肢，只能瞪着眼睛凶狠的看着，偏有些人，仗着那凶兽不敢动，居然还要拿出鞭子抽打它们，抽一下，一百两。真真是，太残忍了……”
那小二感慨着下了楼，。楼千秋也是有些感触，自古以来，强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是强者，所有人都会敬你怕你，一但落入逆地，那些曾看不起的人，便会拿起手中利器，狠狠抽在身上，并且以此为乐。
一时间，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已经化为清水，他似乎能听到，那猛兽不屈的低吼，和鞭子抽在身上，那疼痛的怒吼声。
云间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眸子里泛起涟漪，微润的唇一张一合：“这就是世间的规律。它们在林中是凶兽，被人捕到捉来任人观赏，是令人有些不忍。即使你救下它们，难保来日它们不会再被人捉到。那时，它们也依然会这样，或者是被杀掉让人食之入腹。”
“为了生存，这种方式无疑是有些残忍，但是，也没有办法。对于它们来说，我们是强者，为了讨口吃的，只能顺服于人下。”
楼千秋缓缓吐出口浊气，抬起头，笑看着云间：“我自然是懂得，只是，心疼你。”
云间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心疼我？”
“你是清风阁主，我只不过是一小小王爷，你心性高洁，心怀苍生。却因为我，数次受难。”
“不！我，是自愿的。自愿，追随于你。”云间咬着唇，轻声开口，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面上却忍着震惊，耳垂却微微泛红。
楼千秋没反应过来，只喃喃道：“云间，你……”
“你别多想，我，只是，敬你，你若是为王，定然会是一个好皇帝，我，愿意追随你，辅佐你。”
“我？其实我不想做皇帝。”楼千秋摇了摇头，垂眸喝了口茶水。
“为何？”
楼千秋眸子闪过狡黠，脸色忽然扬起笑来：“当皇帝多累阿，天天要顾着黎民百姓，还要垂怜后宫三千佳丽。这也就罢了，还要防手下，防儿子，各种防，肯定早死。”
一口含了块点心，吞吃入肚后，接着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做个闲散王爷，有阿姐与母妃陪着我，我便开心了。”
“我也不想再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了，只想平平淡淡，带着母妃阿姐，一起活着。”
云间有些释然，抬手举起茶杯，道：“既如此，我便祝你，心想事成。”
楼千秋抬眸望着他，良久，举杯碰了那杯子一下，一饮而尽。
“好。”我也希望，云间你，也能一生顺遂。
回了扶苏阁，几人已早早等候，楼千秋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道：“那人开口了？”
风情点头，不过随即皱了眉：“不过那人，说的乱七八糟的，还提到了清风阁。不知道几分真假。”
楼千秋垂眸，沉吟片刻，道：“一会我跟云间去看看”
“阁里那些眼线处理的如何了？”
未等花翎开口，月洛大声道：“回王爷，已经处理干净了，一刀一个。”
说完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楼千秋，等着夸奖。
“嗯，那就好。”
嗳？这就完了？没有夸奖吗？
花翎凤眼瞅了瞅月洛，轻轻笑了一下。月洛一肩膀顶了过去，笑毛线！！
跟着那三个活宝走到密室里，一眼便看见，一人被铁钩穿了琵琶骨，锁在一根柱子上。
花翎搬了个凳子，笑嘻嘻的放在楼千秋后面，：“王爷你坐。”
楼千秋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便坐了下去。
月洛在后边瞪了花翎一眼，咬着牙：“哼，不要脸！”
花翎嘻嘻笑着：“谁让你手慢。”
楼千秋：“…………”
云间倒是觉得有趣，捂嘴轻笑：“你这属下，倒是很可爱。”
楼千秋尴尬笑了笑，扭头看着后面三人，脸上挂着笑：“你们在外面等我。”
边边那三个人不由感到浑身发冷，楼千秋脸上是挂着笑，眼里却是淡淡的寒意，令三人一阵心惊。不在多言，匆匆出了密室。
总算安静下来了，楼千秋眸子望向那垂着头的人，声音清冷：“你叫什么？”
“孟坤。”那人声音破碎，低声答着。
暗影宗的训人手段自是有一套，教你疼得撕心裂肺，却仍有意识清醒，且留有一口气吊着。
“你主子是谁？”
“不知。”
楼千秋疑惑：“怎会不知？”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主子的真面目，他每次下发命令，都是通过首领派传的，我们只是最次等的，去执行的人。”
“那，你首领是谁？”云间开口问道。
他直觉觉得，那个首领，很可能就是，之前追杀他们的女子。
“我们首领，是一个女子，我们都叫她……”
“妖姬……”
云间了然，与楼千秋四目相对：“果然是她。”
楼千秋冷眼瞧着那人，继续追问：“他们派你来我扶苏阁，是想做什么？”
“只是，奉命留在扶苏阁，等候传令。”
“没了？”
“没了。”
楼千秋哑然，拳头微微握紧，关节泛白。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楼千秋松开拳头，回头施以淡淡笑容，道：“我没事。”
云间微皱的眉头展开，轻声道：“出去吧，这个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嗯。”
出门路过那站的笔直的三人，淡淡开口：“那人没什么用了，杀了吧。”
“唯。”
行至房门前，云间驻足：“阿秋，后面你准备怎么办？”
楼千秋没有回头，垂眸看着地面，道：“明日便回大炎，两个月后，在解决那个主蛊。”
“阿秋……”云间又喊了一声。
楼千秋疑惑，回头望向云间，云间浅灰色眸子闪过晶莹，就像琉璃一般清明。此刻那眸子里，映着楼千秋略显疑惑的脸。
“怎么了，云间？”
云间忽的转身，淡淡开口：“无论你做什么，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护你周全。”
说完便大踏步走到他屋子前，开门进屋，随后转身，紧紧关上了门。
楼千秋最后眼前浮现的，是云间掩门前那垂眸的脸，有些苍白，有些坚定。
站了许久，那几句话在脑海里不停重复着。
“会一直在我身后……”嘴里喃喃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有些欣喜，好像很安心。
低声说了句“云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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