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聊

　　
清灵一路上紧赶慢赶，牵着苏卿晗大步大步的往前走，像是生怕错过什么。可真离目的地近了，又紧张起来，步子不自觉又放小，渐渐落在苏卿晗身后。
苏卿晗看着一脸扭捏，难得拿出端庄小姐模样的清灵心里直想笑，这个傻丫头，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她虽然偶尔会在人后怼一怼清灵，可若有外人在场，还是十分护短的。
苏卿晗走近清灵，牵起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这才淡定从容的走进漓波亭。
漓波亭听起来是个亭子，实则也是群芳苑中的一处院落，因为独特的地理优势才得了这个名。这个院子围着群芳苑主河道一个拐角，拐角处一座凉亭玉立，便是从院子外间也可窥见其间美景，算是整个群芳苑的中心，富丽繁华姿态最甚。
苏卿晗并清灵从从容容的走了进去，只见穆澈祁渊已经面对面端坐在火炉两侧，谈笑风生。见有人进来，纷纷起身前来迎接。
穆澈大约是一见着苏卿晗就欢喜，扫了一眼佯装淑女的妹妹，也没招呼，然后直直的注视着自家媳妇，自然而然的牵过对方的手，说道“这外间寒气逼人，怎么不多穿些。”说罢自顾自的替她暖手。
苏卿晗瞧着穆澈当着外人也这般不避讳，一时间又羞又恼，又不好发作，只好默默的低头不语，和清灵一起“装优雅”。
旁边的清灵却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道“皇兄这是瞎了吗？晗晗身上的狐裘都快把她裹成狗熊了？还穿多些，难道要裹着棉被出门吗？”又偷偷瞟了眼立在一旁温柔浅笑静默不语的祁渊，心里再次把皇兄臭骂一顿“不懂规矩，不知礼仪，怎么能让客人干站着呢？赶紧介绍啊……”
清灵心里火烧一样，过了片刻，穆澈像是终于感受到来自妹妹的怨念，朝着祁渊介绍到“这位是清灵公主，听闻方才你们已经见过了。”又往怀里揽了揽苏卿晗，占有似的介绍道“这是拙襟，安乐郡主苏卿晗。”
祁渊认真的看了苏卿晗一眼，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但很快用浅笑压制住，毕竟人家丈夫还在旁边看着，又是这那样一幅姿态，总不好失礼。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安乐郡主的容貌当真是数一数二，倾国倾城。许是泡过温泉的缘故，整个人娇艳欲滴，脸颊绯红，容颜中尽是娇媚与清纯并行，多看两眼，竟然有种勾魂夺魄的姿态风姿，只是隐隐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忽而福至心灵，想起了久远的一件往事，唇角微微勾起。
祁渊客气的见礼，却在低头的片刻脑内飞快的闪过“竟然是她……”抬起头早已掩盖住眼底的惊讶，依旧一脸温润如玉的恬淡，脑海里自嘲的笑道“应该说——原来是她。”
穆澈主动招呼道“都别站着了，坐下吧。”
穆澈苏卿晗同坐，祁渊自然同清灵一道，总算是让小公主心满意足了。
苏卿晗淡笑着朝穆澈说道“我今儿原本也打算同清灵在群芳苑烧烤的，哪知遇着了你们，也是巧了。红嫣那边已经备好了菜品，一会一道用吧。”
穆澈袖袍下的手一直牵着苏卿晗，无意识的揉搓着，无所谓道“都听夫人的。”
祁渊看着对面一副琴瑟和鸣的羡人美景，感叹道“王爷和郡主真是伉俪情深啊。”
穆澈轻轻低头，淡笑不语，但眼底的幸福却藏也藏不住。
苏卿晗莞尔一笑，说道“二殿下何须羡慕，想来将来定会娶个贤良淑德的貌美娇妻。”说完又若有所思的瞟了眼魂不守舍的清灵，看着她一脸眼含花痴的模样，在心底淡淡的叹了口气。
祁渊从容一笑，似乎并不理会苏卿晗暗地里的打趣，笑道“那就多谢郡主吉言了。”
穆澈和祁渊自然而言的交谈起东晋并天启的风土人情，逸闻趣事。穆澈是个四方征战的将军，而苏卿晗也因为自己的原因，多次周游四方，对于他们所谈及的话题，也能插上嘴，偶尔提出一两点新奇的见解，引得众人发笑，三人相谈甚欢，十分热闹。
可清灵公主，却有些格格不入。从小到大，她被保护的太好了，除了帝都，怕是没去过别的地方。听他们说起这些故事，一开始只觉得有意思，还能应和两声，渐渐的竟然生出些自卑，十分向往起来。苍茫大地，海阔天空，他去过那么多，走过那么多，见过那么多；而自己，不过是皇城帝都富贵牢笼中的一只小鸟，只能在自己的笼子里叽叽喳喳，对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看着和祁渊侃侃而谈的苏卿晗，心底不由的生出些羡慕，尤其是看到祁渊欣赏的目光投向她时，那心底的羡慕微微有些扭曲变形，当然只有一点点。
或许身在情思中的女子总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便觉天崩地裂。
苏卿晗素来敏感，看着一开始欢欢喜喜的清灵渐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食不知味的喝闷酒，眼底好似有淡淡的落幕，立马明白了她的烦忧。
苏卿晗心有九窍，不声不响的将话题轻轻松松的引向清灵，也让她能参与，玩笑几句，总算不那么格格不入。
祁渊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也暗道自己失礼，怎么就忘了来天启最重要的任务。想是苏卿晗太过引人注目的缘故。
祁渊主动和清灵攀谈起来，才叫她那颗堪堪下跌的心又活泛起来。她方才喝了几口闷酒，这会子脸颊泛红，眼神明亮，看着祁渊时眼神真切，又因着酒精暴露出毫不掩盖的喜欢，竟然比苏卿晗更加勾魂摄魄。好似一个懵懂不知事的女孩突然长成了亭亭少女，明朗又皎洁，干净又馨香。
祁渊不禁轻轻的低头浅笑，努力压下心底的惊艳，避免自己失态，却在心里暗叹一句“天启的女子，果然最会勾人了。”
后半场祁渊和清灵聊得比较多，天南海北，诗书字画，清灵公主算是把自己十几年学的所有笔墨文采都用上，才堪堪应付了这场突然的艳遇，心底默默给自己打分，还算不怎么丢脸吧。
清灵不自觉的去看向苏卿晗，想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好姐妹的注意力早被她那讨厌的皇兄抢光了，哪里还注意得到自己。正忙着和她家夫君恩恩爱爱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和祁渊高深莫测的谈花弄月。
祁渊看着卯足劲展示自己的清灵公主，心里直想笑，只是他的涵养让他保持着客气和守礼，又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故意引向一些生僻的话题，又时不时主动给个台阶，好似逗猫一样。看着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的清灵，只觉得活泼灵动，像是自己幼时养的小猫，忍不住想挠一挠，逗一逗。
当然，这些小心思单纯的清灵并没有发现。但不代表她对面的人精发现不了。
苏卿晗轻轻的捂嘴打了个哈欠，穆澈一直关注着她，自然看到了。想着清灵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无论皇帝皇后怎么想，现在她夜里在外与外男相处久了终究不好。又想着自己媳妇还要吃药，还要早些休息，立马提议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先这样吧，过几日皇上还要邀二皇子狩猎呢。”
祁渊心底明白，点头应承道“很是，天色不早，  公主并郡主也该早些休息了。”
清灵脸上的微笑又一瞬间的失神，心里有些淡淡的不满“晗晗怎么又困了，下午不是才睡了吗？”又看向已经起身的众人，也随大流往出走，偷瞟祁渊，心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感觉才渐入佳境呢……”眼底淡淡有些落寞，步子也走的慢些。
祁渊体贴清灵，也故意走的慢些，温和的问道“狩猎……公主可会去？”
“去的！”清灵脱口而出，又觉得太快，低头又轻轻的补充了一句“我应该会去的。”
祁渊笑道“那真是极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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