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冬娘

小说：十月灵胎作者：如意字数：3076更新时间 : 2019-07-17 15:58:07

从结界出去很容易。
我根本感觉不到有任何东西阻拦，就已经轻轻松松的从结界突破而出，外面好冷，那些军官的气息比我想的还要可怕，除了冷竟然还有愤怒，不能活着的愤怒。
他们原本是要保佑一方水土的，如今却成了怒火冲天的冤魂。
我根本等不及反应就朝怨气最聚集的方向跑，身后传来司寇繁的声音，“业莲火！你找死！”
我这个时候也只能找死。是我挑起了这一份怨气，如果我不曾回来，屠村又是不是不会开始？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叫司寇繁有所担忧？我赌他会选我。
我不知道我的赌注是不是真的够分量，但是我明显感觉到身后司寇繁跟了过来，他的气息更重，跟别的怨气不一样。
周遭的军官已经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冷的我直打哆嗦。
司寇繁大手一挥就落到我身后，他将我搂在怀里，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我们就被围在了中间，这些军官像是受了惊吓，步步后退，却仍是不太死心的样子。
然后我看到这些军官朝树林周边扩散，继而缓慢消失不见。
我的心里也全都是惊恐，他们去哪了？
“司寇繁，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去村里了？”我拉住司寇繁几乎是逼问，“你是不是将他们遣散了？”
司寇繁一手抓住我的领子，“是又如何？”
“你真的是好狠的心！那么多的人，你说叫他们死就死了？”我此刻的样子应该是歇斯底里的。
司寇繁一手将我推倒在地，“你别逼我——”
“逼你什么？”
“你以为你总是用你的安危做赌注，我就每次都会出手相助？”司寇繁戳穿我，“这种伎俩玩一次是聪慧，玩多了是愚蠢！”
我呵呵笑起来，“愚蠢？那就不要认为我聪明。我不打算聪明。我没有别的本事，也许只有一条命，能死在这里。”
我说着又从结界走出去，“不要跟着我，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没有赌注没有赌局。我只想跟我的家人跟我的同学死在一起。你可满意。”
说着我转身去找宋曦。
宋曦此时失去了知觉，躺在一堆废墟中，这时候哪还有之前莲业寺的模样，完全是断壁残垣，之前的那些恐怕也只是那个军士变幻出来的幻象而已。
我一脚将地上的宋曦叫醒，回过头，司寇繁已经不在了，大概他这一次也该真的恼火了。
宋曦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这是哪？我怎么到这里了？”
我说：“没事，你就是失忆了而已。你记得哪里？”
宋曦想了想说：“我记得——我记得我还在学校期末考试。”
好吧，竟然从那个时候宋曦就已经不太正常了。难怪当时全部同学虽然见了鬼却很快忘记了，宋曦却好似仍是记得。
我对宋曦说：“现在你见到的这一切都不要太惊讶，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要去林子里面找那个叫冬娘的，我们必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片树林里这一座山的怨气都太重了。”
宋曦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要颠覆他的三观了。
他拉住他叫他走，他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我牵着朝林子的深处走。宋曦一边走一边说：“头好疼。我怎么总记得我将我自己的一张人皮全都撕了下来，然后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他一说我楞了一下。
“给了谁？”我问他。
宋曦想了想说：“好像就给了这林子里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真的是太丑了。”
唔……
这么说来，刚刚林子里被张兴收拾掉的那个无皮女鬼是从宋曦这里得了皮，而不是从司寇繁手里？
心里莫名的有了一股子愧疚。但是很快被我压制了下去。那个司寇繁竟然纵容屠村这样的举动，他就算是有些好处，也抵不过他这一孽债。
我像是自我安慰似的说服自己继续去找司府，我要找到那个叫冬娘的女人。
这个冬娘应该就是那天见到的带着面纱的女人，她有没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样的打算，为什么那天会把业盛水勾走了，又并没有做什么？我根本想不到。
既然屠村跟这些军官有关，这个冬娘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想来想去，又想到了那个军士说过的话，他说我的心脏里面有内丹。王可人的鬼魂也这么说。之前死掉的何艳说过我身上有奇香。
这内丹是什么鬼？内丹不是只有一些修炼成精的动物的身上才会有的东西么？
拜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是个凡人，哪里来的本事修炼成什么内丹？他们真是想象力有点丰富好么。
这司府到底在哪呢？
我寻着一大圈，仍是没有找到司府的地界。连之前做过的记号也完全找不到。虽然没有鬼打墙，却找不到林子的边缘，跟走丢了没什么区别。
宋曦虽然跟着我一起，因为体虚，时不时的气喘吁吁，他刚刚毕竟被鬼附过身，一点都没有休息，所以特别的虚弱。
“你休息一下好不好？”我命令似的叫他，他一路上都强撑着不肯休息，一直配合我。
被我这么命令，他才好歹听话的坐了一会，嘴唇苍白，跟我说：“我突然想起那个相机里面的照片，那些照片的确是我拍的，是那个附身的王可人带着我到你们村里拍摄的这些图片。”
好吧，当时我就应该反应过来宋曦其实被附身了，却直到现在却反应过来。
宋曦又说：“王可人当时就见过什么主人，好像是个军官模样的人。我记得她提过这些军官要屠村，要将这些村民全都炼化掉，然后才能将他们传播出去，才能叫更多的人被控制。”
我愣了下，“炼化？”
“对，就是这个词，我记得很清楚，他们是要炼化这些村民。好似是听了一个什么人的命令。”宋曦费力的回忆，“可能也不是人——我隐约记得是叫鬼王。”
我愣了下。
鬼王？
这又是什么东西。司寇繁是阎王没假了，这个鬼王难道是跟阎王并肩的另一个官职么？这个事情宋曦既然知道，那司寇繁知不知道呢？
脑子一下子又乱糟糟的，这个司寇繁是不是知道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么想着我揪心到不行。我是不是应该问问清楚，司寇繁也许并不是看起来的这样……
“怎么了？想什么呢？”宋曦拍我，“怎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我说没事，“就是觉得我可能真的是太笨了。”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得选了，“你感觉怎么样了？我们继续走，我一定要找到司府。”
说话间，宋曦突然指着前面不远处说：“我好像看到个女人。”
“女人？”我立即追问。
宋曦说：“就在不远的方向，我看的很清楚，只有一个背影，披散着头发。”
我站起来，莫名的就想到那天夜里见到的我妈，或者该说长得有些像我妈的鬼。
我问宋曦：“她朝哪里去了？”
宋曦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
我们两个顺着宋曦指着的方向追过去。追到一半，没路可走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个女鬼，然后又可以找到一段路。就这样，我们成功的被带出了那片迷雾较重的老林。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标志。找到了，之前我标记的地方。
根据我标记的地方继续找，找到了那个我寻找了很久的司府。
纂体烫金大字，司府。
那天晚上如果我再仔细看看，一定可以认出来这两个字。可偏偏我根本没有仔细瞧清楚。
走到门前，还未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
还是之前那个管家站在门前，对我鞠躬说：“小姐请，我们家夫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我本来想问管家是不是冬娘，琢磨了下还是没有问出口。问出来就会失了气势。
这个冬娘，怕是跟司寇繁有些关联，否则为什么这里会标记司府？
缓步朝里面走进去，仍是之前惬意如画的模样，假山松石，小桥流水。
走到庭园的中央，一张软塌斜靠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女人闭着眼，应该是假寐。她身侧则站着之前我见过的那个丫鬟，穿汉服的丫鬟。
戴面纱的女人穿的华贵许多，身份昭然若揭。其他人则退在其后，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些人都是鬼。
宋曦皱着眉头也不知道看没看出来什么，悄声跟我说：“这里面的陈设看起来已经有些历史了。这些人的服饰是汉末乱世时候的风格，当时有个消失的国度，十分的神秘，我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对宋曦摆摆手，“你别说话。”
宋曦了然的禁了声。
穿汉服的丫鬟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我，“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整个一命令的口吻，赤果果对我的压制。而压制我的人又是一个丫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直接比这个戴面纱的女人降了一个级别。
我没有回答那个丫鬟，而是对坐在软塌上的女人直接说了话，“冬娘。”
女人动了动，显然对我的话有了反应。继而她缓缓睁开了眼。
一双没有黑色瞳仁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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