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玉面阎罗
<p>一楼的走廊里，光线不明，大概八九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长身玉立，气势夺人，凭直觉，那是欧轩年。</p>
<p>“为什么不进去，你在给谁打电话？”走廊和手机里同时传出柔媚的女声，一前一后，宛若回声，一个黑衣女人从包房里走出来，到了欧轩年的身边，他的电话猛地挂断了。</p>
<p>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一时间愣在那里。</p>
<p>我一直没注意到身旁有扇门，愣神的功夫，这门突然就打开了，把我撞了个正着。</p>
<p>我的身体歪了歪，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撞我的人就开始唧唧歪歪：“你有病啊，站在男卫生间门口听人撒尿啊？”</p>
<p>我看着远处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他们应该是听到了这边的声音，正侧身望过来，我突然不想让欧轩年看到我，转身想下去负一层，撞我的男人也许是看我单身一个人，声音突然就变了，听着油腻腻的：“小妹妹，要不跟哥哥去包房，我让你听个清楚？”</p>
<p>我后退一步，脸色气得青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p>
<p>“住手！”林晨阳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三步并两步赶了过来，把我护在他的身后，那个男人看了林晨阳一眼，牛仔裤白T恤，一副学生模样，就有些嚣张，伸出大手还想来捉我。</p>
<p>喵的，我想抬爪子给他来个干炒肉丝，林晨阳的几个室友同时赶了过来，那人见我们人多还是有点儿怂，骂骂咧咧地走了。</p>
<p>我眼看着这个男人沿走廊越走越远，步履有些蹒跚，也许真是喝多了，于是走到远处欧轩年和黑衣女人旁边时，身体一歪又撞了那个黑衣女人，女人尖锐的怒骂声传遍整个走廊。</p>
<p>林晨阳拉了我一下，我看了一眼走廊的那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跟着他们回到包房。</p>
<p>重新坐回沙发，我心里有些忐忑难安，总觉得接下来还会有事情发生。</p>
<p>林晨阳以为我被吓到了，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可接下来他们在唱些什么说什么，我根本听不到，脑子里全是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还有身影旁那个黑衣娇俏的女人，我到底是怎么了？</p>
<p>果盘已经见了底，老大准备出去再要一个，刚推开门儿，原本靠在门上的一个人倒了进来，只见他满脸的血，衬衫几乎扯成了布条。</p>
<p>这家KTV隔音实在是做得太好了，里面音乐的声音又大，外面有人在打架，我们却什么也没听到，门这么一开，走廊里更多的人涌了进来。</p>
<p>老大也不去要果盘了，急着跑回来把自己的女友护在身后，其他人也是一样，都带了各自女友躲向一边。</p>
<p>看到眼前这一片混乱，林晨阳一把把我扯到墙角，他站在我前面，把我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p>
<p>杂乱的脚步声，拳头击打着血肉之躯，骨头断裂，声声惨嚎，画面一定暴力血腥，我一时间吓得大脑当机。</p>
<p>“算了，轩年，从楼上一直打到这里，再打会死人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劝，我却是一愣，轩年？难道打架的是他？</p>
<p>我扯着林晨阳的袖子，在他胳膊和身体的缝隙间一探究竟，刚才太过紧张，脑子没怎么思考，现在想起来，那个被揍的男人，还真是走廊里遇到的那个混蛋。</p>
<p>“走开！”果然是欧轩年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沁凉沁凉的，他把劝架的人甩了个趔趄，挥着拳头仍然猛揍地上的男人，动作粗猛，拳拳到肉，那个男人原来还杀猪一样嚎叫，没多会儿，渐渐地没了声音。</p>
<p>我是第一次看到欧轩年脸上这种骇人的表情，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只有可怕的杀戮，因为暴怒而突起的青筋在脖子和脸上虬结，一改俊逸的形象，就象暗夜里的死神。</p>
<p>“轩年，为这种人摊官司，不值的。”我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一步步走近欧斩年，衣领很低，裙子开叉又高，恰到好处地露出女人白晰修长的腿，一部分引人遐思的胸，还有精致的锁骨。</p>
<p>这是一个美到窒息的女人，又很会展现自己，以至于她走到哪里都摇曳生姿，如同一道耀眼的风景。</p>
<p>女人走到欧轩年身后，白生生的手轻拍着欧轩年的背，不停地在他耳边念叨着：“好了，轩年，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不穿得这么漂亮，就不会有龌龊的人想占我的便宜，不过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想把自己打扮得更美一些，刚才不过就是撞了我一下，你就不要生气了嘛。”</p>
<p>女人的话甜腻腻的，让一些没弄明白情况的看客很快弄清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某个贪吃的癞蛤蟆，想占天鹅的便宜，结果引来了暴君，活该挨了顿胖揍。</p>
<p>女人的方法很奏效，欧轩年果然放开了那个已经昏迷的男人，顺手用他的衬衫擦了擦拳头上的血：“娜娜，我们走吧。”</p>
<p>欧轩年搂住娜娜的肩膀，看似不经意，眸光掠过林晨阳的脸，眼神里带着冰冷的寒意。</p>
<p>我明显感觉到林晨阳后背一下子绷紧，然后欧轩年就象是没有认出我们一样，甩手撒了一地的钱，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了。</p>
<p>一群不速之客匆匆离去，满头是汗的经理带着保安和服务员走了进来，保安把地上的人抬了出去，人大概是醒了，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哀嚎声，服务员急着帮忙拾地上的钱。</p>
<p>经理冲林晨阳他们不停地点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今天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扫了客人的兴，这次的消费我们免单，还请几位不要放在心上。”</p>
<p>出了这样的事，他们还有什么心情再玩下去，于是检查了各自的东西，道别后分道扬镳。</p>
<p>走出KTV的大门，林晨阳拨了肖铁城的电话，挂机后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转头盯着有些魂不守舍的我。</p>
<p>欧轩年暴戾的样子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让我怀疑欧轩年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可是外形可以相同，那味道却不会一样，我确定那就是欧轩年。</p>
<p>我也终于见到了娜娜，一个美得可以让黑白颠倒的女子，他和欧轩年是有默契的，似乎心灵相通，她的只言片语可以安抚欧轩年的狂暴，这是一对完美的情人。</p>
<p>午夜街头，路灯昏黄，闪烁的霓虹映在林晨阳的眼睛里，他目光深邃地盯着我，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一直半缄其口，偷偷观察着我的表情。</p>
<p>我的声音生硬冰冷：“有话你就说。”</p>
<p>其实我不想这个态度对待林晨阳，我的冰冷是因为根本拿捏不住自己的情绪，话语生硬，是因为现在还不会什么细腻的表达方式。</p>
<p>林晨阳略显尴尬，揉了下鼻子终于开口道：“小九，你是被吓到了吧，我一直不想在你面前谈论欧轩年这个人，怕被你误解，说我是无中生有，其实你刚才看到的，才是欧轩年真正的样子，他在咱市有个绰号，叫玉面阎罗，只是他这一面你没有见过而已……他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善良。”</p>
<p>林晨阳上辈子会不会是邻居家的那只蓝猫？总是目光犀利，一瞥之下，似看破红尘，经常卧在两家墙头之上，带着对人类的不信任，总是装模作样地冲过来搅乱我正常的猫生。</p>
<p>我突然就想怼林晨阳几句，主人才不是什么阎罗，小时候他会拾起一只嗷嗷待哺的被弃猫仔，长大了会捡回一个半死不活的酸臭乞丐，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个真正阴险狡诈的阎王爷，他和主人怎会有半点相象？</p>
<p>没等我开口，肖铁城的车已经开进了小巷，于是我把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p>
<p>肖铁城车子停稳，下来帮我们打开了后面的车门，略显憨厚地冲我们笑了笑：“晨阳、小九，玩得还高兴吧。”</p>
<p>我冲着肖铁城点了点头，和林晨阳一起上车，一路上谁也没再讲话。</p>
<p>这天晚上欧轩年整夜未归，我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仍然睡在窗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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