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奇 事 儿

　　
<p>“师傅，溶洞里怎么会有石龟？”杜半仙个子矮小，夹在人缝里，好奇地看着溶洞中的石龟。</p>
<p>“那不是石龟，是霸下！龙生九子，老六为霸下！也叫赑屃！霸下喜负重，通常都背负着石碑，俗称碑下龟！多出现在墓前，庙中和宫殿！”老乞丐若有所思地说。</p>
<p>“那它怎么回出现在溶洞里？这里不是庙也不是宫殿，难道溶洞里有墓？”杜半仙生有玲珑心，一点就透。</p>
<p>“谁知道！”老乞丐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p>
<p>“这只石龟怎么没有头了？”杜半仙还是习惯把霸下叫着石龟。</p>
<p>“应该是刚才放炮炸断了吧！”旁边有一个人接言道。</p>
<p>这只霸下很大，估摸着至少有三吨多重，大家想把它挪开，可它却纹丝不动。就有人气恼的用金属镐砸，也不知道这只霸下是什么石头雕的，金属镐在上面只留下点点白坑，根本奈何不得。</p>
<p>于是又有人建议用炸•药，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一致赞同。</p>
<p>这是个无神年代，别说“四旧”，就算“六旧”、“八旧”大家都会破了，就在大家手忙脚乱钻孔装药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山上又滚落了几块石头，将钻孔的几个人砸伤了。</p>
<p>于是，大家又乱轰轰的去抢救受伤的人，那只石龟反而被放下没人去管了。</p>
<p>老乞丐见了，叹了口气：“我们走吧！”</p>
<p>虽然杜半仙十二分不愿意，但也只好跟在他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p>
<p>老乞丐可不想趟这浑水，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只想好好的重新做人。</p>
<p>是夜，老乞丐突然对杜半仙说：“今天晚上你搬过来睡吧！”</p>
<p>在工地水库都是用树枝稻草架起的三角形工棚，一排排的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所有在工地做工的人员都睡在工棚里。</p>
<p>老乞丐则离大家远远的单独打了一个工棚，杜半仙则和其它工友住在一起，今天老乞丐突然让杜半仙搬过去和他一起睡，杜半仙虽然纳闷，但还是搬了过去。</p>
<p>老乞丐又找了几根树枝，杜半仙识得，是桃木，老乞丐用刀把桃木削成奇怪的形状，让杜半仙围着工棚，在他指定的位置插入地下。</p>
<p>做完这一切，已近子夜，杜半仙年少，白天累了，倒在稻草垫上就睡了。</p>
<p>睡到了下半夜，杜半仙被外面喧嚣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抬头，看见老乞丐坐在那里没睡。</p>
<p>“师傅！外面什么事？”</p>
<p>“睡吧！没事！”</p>
<p>老乞丐让杜半仙继续睡觉，不要管外面的事情。</p>
<p>杜半仙白天太累了，又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被工棚外的声音吵醒。</p>
<p>杜半仙钻出工棚，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p>
<p>工地上所有的工棚都被掀翻，还有那些工具设备也一样，无一幸免，而且还有人受伤了，赤脚医生还在给受伤的民工治疗，所幸这些伤者的伤势都不重。</p>
<p>杜半仙没有看见老乞丐，他只好一个人去工地，打听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p>
<p>原来，昨天后半夜大家都在沉睡，工地上突然传来轰隆隆推山倒柱般的声音，就在大家还在迷迷糊糊之际，大家睡觉的工棚又依次被掀翻，砸伤了不少人。</p>
<p>有人活灵活现的说，他亲眼看见是那只石龟干的，在夜色里，它黑魆魆的来去如风，很快就把整个工地搅和成一锅粥。</p>
<p>有人甚至说，那只石龟有灵了，我们白天掏了它的家，到了晚上，它就掀了我们的工棚，这是一报还一报。</p>
<p>有人说，这只石龟藏在深山溶洞中，早已成了精，我们不该打扰它。</p>
<p>有人说，邪门不？昨天我们这么多人都挪不动石龟，它竟然不见了，如果说这事不是它干的，谁信？</p>
<p>还有人说，他亲眼看见那只石龟冲向山坡上那处工棚，那处工棚红光闪闪，工棚没事，那只石龟却被撞翻了，最后，那只石龟跑了。</p>
<p>杜半仙朝那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指的那处工棚竟然是老乞丐的工棚，整个工地只有那一座工棚完好无损，在山坡上显得很突兀。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老乞丐让自己搬到他的工棚去住，他也会像这些人一样，不知道会不会受伤。</p>
<p>难道老乞丐已经猜到晚上会出事？他现在去哪里了？</p>
<p>杜半仙四处搜寻，都没看见老乞丐的影子。就在他心焦的时候，他看见老乞丐和工地负责人一起从那个溶洞的方向走了过来。</p>
<p>老乞丐面色阴沉，而工地负责人表情也非常严肃，他站到一块石头上，把工地上所有的人都召集过来，大声说：“……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他们企图破坏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的步伐，他们偷偷勾结国内一小撮地富反坏分子，对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进行大肆的破坏，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是很好的证明！但我们在伟大领袖的带领下，我们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产阶级战士！我们一定能完成党和人民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p>
<p>工地负责人一锤定音，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定性为一小撮地富反坏分子的破坏行为，对溶洞中的石龟只字不提。</p>
<p>最后，他大声宣布整个工地放假三天，让大家回去探探亲，与家人团圆，他最后的决定赢得了大家的欢呼，反而把昨天晚上的事忘到脑后。</p>
<p>很快，工地上的人都走空了，就算家远的，他们也去了邻近的县城逛逛，而那个发现霸下的溶洞则被武装民兵封锁了，不准任何人进入。</p>
<p>等大家都散了，工地负责人偷偷钻进了老乞丐的工棚，工棚里，只有老乞丐和杜半仙。</p>
<p>杜半仙见工地领导亲自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心里紧张。</p>
<p>“罗领导！”杜半仙胆怯地叫了一声，而老乞丐好像没看见一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p>
<p>原来工地负责人姓罗，大家都习惯地叫他罗领导。</p>
<p>罗领导看了杜半仙一眼，示意他先出去，自己有话和老乞丐讲。杜半仙心领神会，正要起身，老乞丐突然说：“他是我徒弟！有话就直说！”</p>
<p>罗领导看了杜半仙一眼，就干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p>
<p>“老余呀！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老大远跑过来找我，我二话没说，就收留了你们。现在我有事，你真的不帮我？”罗领导态度极度诚恳，和人前的领导摔五摔六的风格完全不一样。</p>
<p>“老罗，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事极不寻常！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很难处理，那头霸下去不知去哪里了？晚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幸好没出人命！”</p>
<p>老乞丐看了罗领导一眼，满脸同情。</p>
<p>这件事无论是谁摊上了，都是件大事，轻则丢官解职，重则有牢狱之灾。而且这件又没法说，现在是无神论年代，如果这里的事情说出去，那可是撒布封建流毒，罪加一等。也难怪罗领导心急如焚，他知道这事也只有老乞丐可以帮他，所才他才会过来救老乞丐。</p>
<p>“老余！你真的见死不救？就看在我爷爷救过你父亲的份子上。我知道这事很难，但也只有你能帮我！再说，老余你一定有办法的！”罗领导看着完好的工棚说。</p>
<p>要知道，现在整个工地昨天晚上都被霸上掀翻了，唯独这间工棚完好无损，如果他不是早有预见，谁都不会信的。</p>
<p>老乞丐见老罗说到自己的父亲，神色一暗，最后还是点点头：“我试试吧！不过，我得先出去半天！”</p>
<p>“行行！没问题，我等你！”</p>
<p>罗领导听到老乞丐答应下来，异常高兴，这事只有老乞丐出手，就可以保工地平安。</p>
<p>老乞丐让杜半仙在工棚里等他，哪里也别去，说完，自己就出去了。直到过了中午，他才提着一个包回来。</p>
<p>一回来，老乞丐就钻进工棚，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整理，杜半仙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p>
<p>那是杜半仙第一次见到黑驴蹄子、秘制糯米、镇棺符、墨斗线……</p>
<p>罗领导不愧是人精，他算准老乞丐都准备好了，才踩着点钻进了工棚，这样，那些封建余毒他都没有看见，眼不见为净。</p>
<p>“走吧！”</p>
<p>老乞丐见罗领导钻进来了，也不让他多开口，提起手中的包裹，招呼杜半仙就走。</p>
<p>出了工棚，老乞丐站在山坡上看了看太阳，太阳正中偏西，正是一天最大、最毒的时候，人一晒就晒出了油汗。</p>
<p>当他们走近昨天那处被炸的溶洞时，罗领导让值守的民兵离开，亲自带着着他们两人前去。</p>
<p>到溶洞口，之前堆在洞口的碎石已经清理，那只霸下确实不见了。杜半仙非常好奇，几吨重的霸下，这么多人锤击镐砸，都不能动它分毫，甚至要用炸•药，现在竟然莫名其妙的不见了，难怪那么多人昨天晚上看见它在工地横冲直撞，把整个工地闹的个天翻地覆。</p>
<p>杜半仙甚至后悔半夜醒来时，没有爬起来看热闹，看霸下到了晚上变成了什么模样，是如何兴风作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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