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混沌炼体
<p>又一个夜晚，半月悬在当空，俯瞰着静谧的海岸线。温热的海风已经变得略微有些凉意，悬崖边的一片半空中的落叶被海风吹起，往陆地深处飘去。</p>
<p>一只白色的野兔从灌木丛中探出头，好奇地往外瞧了瞧，复又缩了回去。</p>
<p>海风带着那片落叶，吹过了草地，吹过了树从，吹过了突兀的石林，最终在一个灯火闪烁的山洞门前嘎然而止。</p>
<p>那片树叶就这么悬在洞口，许久，却始终不得进入。</p>
<p>最后只能无力地落下。</p>
<p>王恕周身泛着淡淡的红晕，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脸上、背后、胸前全是因剧痛而流的冷汗，手脚不停地痉挛着，坐都坐不起来。</p>
<p>这已经是他第六次尝试了。</p>
<p>每一次都在即将暴走前，在身体几乎快要被掏空之际，雷果被触发。一瞬间的电流让王立即昏迷过去，一眨眼又被身体上剧痛折磨醒。</p>
<p>片刻后，王恕艰难地撑起身子坐在地上。</p>
<p>“王兄，要不让在下试试吧？”应循斜靠在床上，看着王恕痛苦的样子，实在过意不去。</p>
<p>王恕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p>
<p>不能让应循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试不起。</p>
<p>如果是未化形前全盛时期的应循，或许可以抗几下试试。但是自从王恕亲自试了第一下就知道，应循根本撑不过去。</p>
<p>之前王恕急吼吼地抢先吃下了雷果，为的就是不让应循冒这个险。</p>
<p>如果两人当中，一定要有一个人尝试，那这个人，必然是王恕。</p>
<p>王恕有燃血长生诀，可以用寿命去换机会，而应循却只能凭气运。</p>
<p>不得不说，姬无初不惜冒着巨大风险，也要在师徒两下山后的第一站的就选择了难度较高的离火珠下手，如今看来，是无比明智的选择。</p>
<p>一盏茶的功夫，王恕身上的红光彻底褪去，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疲惫。“继续吧，看出点什么来没有？”</p>
<p>“刚才其实已经成功了，混沌元气已经彻底出去了，只是瞬间又被吸回来了。”应循答道。</p>
<p>不能亲自尝试，应循只好聚精会神地观察王恕每一次用寿命换来的机会，保持一个局外人身份的清醒头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p>
<p>就这样，王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雷果带来地伤害也越来越大。后来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始，实在是撑不住雷果带来的反噬效果，径直昏迷过去，等身体被动地修复好就继续尝试。</p>
<p>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恕疲惫地从昏迷中醒来，抬起手揉了揉脑袋。一不小心还把装有最后六颗雷果的篮子打翻了。</p>
<p>已经试了28次，有点眉目，却进度缓慢。</p>
<p>只怕自己寿元用尽也未必能成功。</p>
<p>模糊的影像逐渐变得清晰，却看到了眉头紧锁，昏迷不醒的应循，七窍淌着鲜红的血。</p>
<p>王恕跌跌撞撞地跑到应循身边，晃了晃，不见醒，一探鼻息</p>
<p>断了。</p>
<p>“啊喂，醒醒啊！玄青还在外面等你啊！”王恕不停地晃着应循，神情沮丧。</p>
<p>最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应循没能熬过混沌元气对肉体的伤害。</p>
<p>王恕颓然地瘫坐在地，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和懊悔之中，喃喃自语道，“兄弟，是我害了你啊…唉…你这让我怎么去跟玄青说啊…都没有把你大婚的贺礼给你，你怎么…”</p>
<p>嘴唇微微张开，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能木然地看着地面，如果那一个夜晚，自己没有拉应循入伙，兴许他此刻已经和玄青二人隐姓埋名，当一对平凡而又幸福的情侣了吧。</p>
<p>或者更往前说，如果没有去朝云的话…</p>
<p>如果自己可以再强一点的话…</p>
<p>可是这一切都晚了。</p>
<p>“哦？是什么？”</p>
<p>“应龙叔给我的寒…嗯？？？”王恕惊喜地转过头，只见应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赶紧用手探了一下应循的鼻息。</p>
<p>还是断的。</p>
<p>王恕瞬间就蒙了，脑袋一片空白。</p>
<p>“你是不是有东西没给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声音自应循腹部幽幽地传来</p>
<p>此刻的应循像个人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恕，没有任何表情。死气沉沉的面容，苍白中带点微紫，两片小小的嘴唇被血液润渍得鲜红。</p>
<p>“鬼、鬼啊！~讨债鬼！~”王恕惊恐地超后仰去，双手撑地，两只腿慌乱地蹬着地，急速地远离应循。</p>
<p>“王兄，婴儿呼吸都是像我这样的…”应循无奈道。从化形开始，他就习惯性地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呼吸了，有时呼吸一次需要常人数息时间。</p>
<p>甚至由于真人与天地元气特殊的联系，应循感觉自己就算不呼吸都没有问题。有一次躺在玄青怀里就尝试了下多久可以不换气，结果同样把玄青吓得不轻。</p>
<p>“嗯？…是活的？”王恕犹豫着，小心翼翼地爬上前，探了探应循颈部地脉搏。</p>
<p>哦，有的，是活的。</p>
<p>“原来你怕鬼”应循弯起了嘴角，鲜血顺着留下来，一直蔓延到脖子，笑容依旧看上去十分惊悚。</p>
<p>“去去去”王恕晦气地挥挥手，“我王恕孔仲叔都不怕，还怕鬼？”</p>
<p>“是是是，王兄果然英勇。不过刚才的事情，倒是令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p>
<p>“哦？”</p>
<p>“不知道原来在洞窟里的那位，那时候有没有其他真人陪着？”应循看着王恕说道。</p>
<p>“你是说..”</p>
<p>“如果王兄在排出元气的同时，有另外一个真人将这些散逸的元气吸走…那会怎么样呢？这洞窟可是彻底与外面隔绝的。”应循眯起眼，笑道，“化形后，我总有种感觉，我的身体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最近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p>
<p>笑容依旧惊悚。</p>
<p>然而这次王恕不再惧怕，希望真的离自己很近了。</p>
<p>而且，看刚才应循的样貌，他的时间，应该就剩这几个时辰了，这一次尝试也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p>
<p>“你确定要试一下？”王恕再次确认道。</p>
<p>“如果你有把握的话。”应循也向王恕确认道。</p>
<p>两人相视一笑。</p>
<p>不久前小虎的关于张小明的提醒不是毫无作用的，后来两人仔细琢磨这件事发现确实可能是个机会。</p>
<p>艮山一战，王恕暴走的时候影子统统跑了出来，并且呈现出各种不用属性元气的形态。这也许是王恕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下意识的保护措施。</p>
<p>所达到的效果即是替本体分担掉一部分元气带来的伤害。</p>
<p>这也正是二人目前急需的。</p>
<p>王恕把应循摆在一个桌子，将周围椅子等杂物全部清空。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将雷果给到应循嘴边。</p>
<p>“不用了。”应循淡淡道。</p>
<p>对于他来说，这个保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p>
<p>将雷果丢在一边，王恕转过头时，应循已经开始闭目养神。</p>
<p>许久。</p>
<p>应循缓缓真开眼，里头有流光闪动。</p>
<p>“开始了”</p>
<p>眨眼间，王恕整个人开始变得模糊，一个个分身不断地从本体中分离开来，左右排开，加上王恕自己，共六人，将应循围在中间。</p>
<p>“开开开开开开始始吧吧吧吧吧吧”</p>
<p>应循周身泛起金色的光晕，襁褓自己松了开来，自应循身上滑落。不一会儿，应循的眼睛变成了赤金色，整个人，**着缓缓飘了起来。</p>
<p>这并不属于八大权限的任何一种，而是第三界层对应循的馈赠。</p>
<p>整个洞窟被金光照得敞亮，连影子都没有。</p>
<p>应循变成了一个小金人，周身的金光不断地加强着，一股股纯黑色的混沌元气自应循体内疯狂地涌了出来。瞬间被五个王恕分身吸去。</p>
<p>元气涌入的瞬间，王恕身体无一处不痛，整个人似是快要被割裂无数小块。</p>
<p>染血长生诀疯狂地运转起来，身体修复速度与崩溃速度相互较着劲。王恕全身的皮肤刚刚开始有了龟裂了迹象又被修复，复又被撑破。</p>
<p>然而两人份的混沌元气还是太强了，王恕身上开裂的地方逐渐增多，眼看就要撑不过去。</p>
<p>此时，一个银色的光点自王恕心口位置亮了起来，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个开裂的地方，似王恕的心跳般律动。</p>
<p>银光每跳一次，王恕便觉轻松一分。</p>
<p>然后又被元气撑开，燃血长生诀，银光，周而复始。</p>
<p>【夜魄】和【泠鸢】再次自发地破开了虚空来到王恕周围，‘嗡嗡’绕着王恕的本体打着转。</p>
<p>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想银光的事情，此时的王恕开始怀疑起自己会不会没等身体被撑爆，寿元就已经被用完了。</p>
<p>毕竟这么重的伤势要修复，代价可想而知。</p>
<p>幸运的是，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当金光的强度似乎快要达到顶点时，终于传来了应循的声音。</p>
<p>“王兄，可以了。”</p>
<p>一瞬间，金光炸裂，王恕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如影随形也停了下来。王恕预想的‘分身暂留的混沌元气反噬本体’非但没有发生，就连王恕体内的混沌元气也正自七窍发肤疯狂涌出。</p>
<p>不知何时，王恕虚脱得昏迷了过去。</p>
<p>“嘭~”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什么碎开声音。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是空空如也，所有的混沌元气都没有了。</p>
<p>胸口位置，有一片银色的粉末。</p>
<p>看到粉末王恕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大概猜到了多半是王芯所为。</p>
<p>想着想着，王恕心情愈发复杂起来。</p>
<p>什么时候做的？为什么要给王恕留这么一手？还真是捉摸不透的老姐啊…</p>
<p>甩了甩头，强行抛开心头复杂的情绪，王恕站起来查看应循的情况。</p>
<p>只见桌子上，一团深黑色的云雾翻滚着，里头的应循不知生死。</p>
<p>云雾的上方，一颗黑色的菱形石头悬在半空，黑色如墨汁般的液体不断自石头中流出，滴到了云雾中去。</p>
<p>呼…</p>
<p>长出一口气，王恕缓缓朝洞外走去。</p>
<p>东方鸢柔、小虎、玄青和玄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p>
<p>“恕哥哥~你回来啦~”</p>
<p>“啊，是啊”</p>
<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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