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何所思

　　
<p>雷雄说：“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把他送到刘仁康那里去。”</p>
<p>“你确定要送去？”燕舞若有所思。</p>
<p>雷雄知道她的顾忌，笑笑说：“我们在他的辖区，这么大个厚礼，难道还送给别人。他一定会好好享用的。”</p>
<p>“可儿，你不要恨我们，你还太小，有些事情还不能全面看待。”燕舞轻抚着木可儿的后背，“你一个人也没有地方去，以后就跟我们在一起吧！”</p>
<p>木可儿摇了摇头。</p>
<p>雷雄为柯大龙敷上了止血药，燕舞找来纱布跟他包扎了，把自己头上戴孝的那多白花摘下来，说：“雷雄，走吧！我陪你一起送他去派出所。”</p>
<p>雷雄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p>
<p>“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p>
<p>“好！”雷雄心里一热，知道燕舞担心柯大龙诡计多端，怕他再伤害自己，便点了他百会穴。柯大龙动弹不得，只有任凭摆布。</p>
<p>“人杰，小云，你们照看好潘胜田安他们几个，我们马上就回。”雷雄说着，便携了柯大龙，和燕舞一起消失在夜色里。</p>
<p>木可儿大叫着，虽嚎啕大哭，却泣不成声。她追到院子中间，抢到三个人面前，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在淡淡的月色下，向柯大龙比了一个刚才一样的手势。泪眼里，也不知道柯大龙是否看见。她就那样比着，迟迟不肯放下手来。</p>
<p>三个人很快走远，在黑夜里连影子也看不见了，木可儿再也追不上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一片黑暗冰冷，茫然看不清方向。她又急又累，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竟然站不起来。她索性仰躺在地上，任由泪水无休止地流着，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睡着了。</p>
<p>栾岗派出所值班的民警正是小张和小郑，见到雷雄，并不陌生。一看他带了个大胖子进来，都打起了精神。雷雄长话短说，两个人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打通了刘仁康的电话。</p>
<p>“哈哈哈，哈哈哈！”刘仁康人还没有进来，一阵夸张的笑声已经传了进来。他后面还跟了七八个一身警服的人，个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站在值班室门外两侧。</p>
<p>雷雄见这阵势，笑笑说：“刘所长，你办事慎重细心，不愧是久经战场。”</p>
<p>“不不不，他可不是普通人，是名振全国的绿林好汉啊！你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把他逮到了，要是万一再让他跑了，我这张脸还怎么混呢！”刘仁康嘴里说着，眼里端详着柯大龙，“你就是柯大龙？能做了那么多案子，大人物啊！可惜，你走错道了。”</p>
<p>柯大龙双目紧闭，眉头微锁。</p>
<p>雷雄说：“人，就交给所长大人了，我们这就走了。”拉了燕舞的手，准备马上就走。</p>
<p>刘仁康一把拉着他，正要开口挽留，这才注意到燕舞的惊人美貌，一双眼睛再也挪不开了，口里几乎流出涎来，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站着，呆呆地瞧着。</p>
<p>燕舞看见他眼里异样的光彩，浑身不自在，拉了雷雄说：“走吧！”</p>
<p>雷雄瞧见了刘仁康的神色，重重地哼了几声，拂开他的手，怒气顿生，强行忍住，说：“所长，不用留了，我们这就走了。”拉着燕舞，一边出门，“他被我点了穴道，十二个小时之内不能动弹，所长也可回去安心休息。”话未尽音，就使起了轻功。</p>
<p>刘仁康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追到外面来，哪里还看得见人。</p>
<p>“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听着，立刻把他押进去，手铐，脚镣，都给他用上，这些个武林高手，点了穴也不见得有多保险，他还能自己冲开。你们几个分班二十四小时轮流看着他，千万不能让这只到手的肥鸭子飞了。等天一亮，我就立马报告给上头。”</p>
<p>“是，所长！”几个警察同时回答，立马押了柯大龙。其中一个说：“为什么现在不报告上头呢？”</p>
<p>“上级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刘仁康轻声说。待那几个警察都散去，自语道，“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美人，枉我活了五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人。她应该就是马世金经常念叨的那个美人。如果小夜莺是路边的一朵野花随风招摇，那她是什么花呢？像是牡丹一样矜持高贵，又像是兰花一样高雅芬芳，让人着迷。”</p>
<p>小张看见刘仁康奇怪的表情，纳闷了，问：“所长，柯大龙终于抓到了，你怎么像是不高兴似的。”</p>
<p>“你懂个屁！”刘仁康劈头盖脸地说。</p>
<p>“这雷雄也是咱们的贵人，前阵子把马世金送来了，今天又把柯大龙送来了。”小张想讨好上司，陪着笑脸说。</p>
<p>“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刘仁康恼羞成怒。</p>
<p>小张憋红了脸，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p>
<p>小郑笑嘻嘻地说：“就是！他能把人送来，那还不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这说明咱所长治安维护得好，不然哪能那么容易就抓住人。还贵人，屁！”</p>
<p>刘仁康面无表情，不再说话。</p>
<p>两个小警察生怕一不小心又惹恼了他，也不敢开口。</p>
<p>雷雄和燕舞回到燕家，屋里依然是灯火通明，郦云正在厨房里烧火做宵夜。成人杰打着呵欠，强打精神在灵堂前坐着，见雷雄进来，说：“人送进去了吗？”</p>
<p>雷雄点点头：“送进去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守。”</p>
<p>“一起吧！”成人杰打着呵欠说。</p>
<p>“你刚刚受了伤，要休息好。”</p>
<p>雷雄话音未落，郦云端了两碗面进来，微笑着说：“吃了宵夜再去睡。”</p>
<p>燕舞也端了两碗进来，说：“大家都吃吧！”</p>
<p>雷雄问：“可儿呢？怎么不见人？”</p>
<p>“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去了吗？你们没把她带回来？”成人杰口里含着面条，声音含糊不清。</p>
<p>“糟了！我知道她在后面追着，我想她追不上肯定会回来，这是个倔强的丫头。”雷雄说，“是我大意了，从上一次她不辞而别就看得出来。”</p>
<p>燕舞说：“你不要自责，当时的情况，我们都清楚。生离死别，本是世界上最平常不过的事。”</p>
<p>雷雄听她这样说，想起燕海福刚刚过世，她内心又何尝不是承受着巨大的悲痛。她能够这样说，说明她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已经让她走出来了。又或者是，她向来学佛，凡事比一般人看得更加通透。</p>
<p>“那我们赶紧去找她吧，她在这里无亲无故，又不能说话。一个女孩子半夜三更在外面，多危险。”郦云说。</p>
<p>“好，我们现在就去找她。”燕舞回答道，放下筷子说，“走吧！”</p>
<p>成人杰拦住她说：“还是我跟小云一起去。燕小姐，你现在大孝在身，好好守灵吧！”</p>
<p>……</p>
<p>木可儿悠悠醒转，外面仍然一片漆黑，突然起了风，呜呜地刮着。奇怪的是，她却并不感到害怕了。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内心仿佛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和力量。</p>
<p>“可儿！可儿！”</p>
<p>木可儿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不远处有两个人打着电筒往这边走来。</p>
<p>她定了定神，站起来挥动着手臂。</p>
<p>成人杰和郦云很快发现了她，三个人一起回到燕家。</p>
<p>燕舞给她盛了一碗面，说：“小妹子，先吃一点压压惊，吃完了再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p>
<p>木可儿面无神色，接过面来，却不吃，而是放在面前的桌上。</p>
<p>雷雄说：“可儿，我知道你恨我们。但是没有办法，一个人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希望柯大龙在狱中能悔过自新。你，是他的女儿吗？”</p>
<p>木可儿埋下头吃面，也不表示什么。待一碗面吃碗，脸上带着微笑，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燕舞会意，给她拿来了一支笔和一张纸。木可儿写道：我不是柯大龙的女儿，他只是收养我而已。我以后要跟你们在一起，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希望你们收留我。</p>
<p>大家都看到了这两行字，纷纷赞同。</p>
<p>燕舞说：“我理解你的难处，不要说收留了，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p>
<p>“明天，大家就要去清霞山和少林寺了，那都是人间净土。这个人怎么办？”成人杰眼睛一瞥，瞧了一眼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关威。</p>
<p>“这小子，送他回家乡吧！他虽然助纣为虐，但还没有太坏，让他回去家乡反省吧！”雷雄丢了一个苹果抛给他，说道。</p>
<p>关威也是饿了，接过就啃，说：“再好不过，再好不过，我就是想回家乡。谢谢你们没有把我也送去派出所，不然我就完了。”</p>
<p>“你回到家乡以后，一定好好好做人，光明正大，不要再想什么歪脑筋。”雷雄严厉地说，“不然，我一样会把你送去关起来。”</p>
<p>夜已深，灵堂前的一对白烛，即将燃尽，两行清泪化作了两汪小小的滩水，又凝固成白色的浆。燕舞又点燃了一对，立在那两滩之上，直到立稳了，才回过身来，说：“大家今天都累了一天，都去休息吧，我来给爷爷守灵。”</p>
<p>“不，我来陪你，其他的人都去睡吧！”雷雄说道，“本来，想让你爷爷在家过了头七再去，但这几个人不能在这里久留，我们明天就得出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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