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违师训
<p>成人杰说:“这有何难？只是有的人，做贼也不知道藏深一点，到处露马脚。”话一出口，又改口说，“不是马脚，不是马脚，嘿嘿！马经理，我说错了。他们把角都露在口袋外面，很容易让人一眼瞧出来。”</p>
<p>马经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训斥道:“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名堂？”</p>
<p>“我们这不是看到你来了……”那两个人唯唯诺诺。</p>
<p>“看到我来了怎么样？不然还在饭堂勾妹仔吧！”马经理吼了一气，扬长而去。</p>
<p>待他走后，那瘦子指着他的后背，狠狠地说：“伪君子！色狼！马屁精！”</p>
<p>“怎么这样说？”雷雄不解。</p>
<p>那胖子愤愤地说：“这人没什么本事，全靠着吹牛拍马哄老板开心才爬到人事经理的位置。”</p>
<p>另一个人说：“他本来叫马世金，大伙都叫他‘马屁精’，别看他挺着个大肚子，那肚子里面全是坏水。”</p>
<p>成人杰嘿嘿一笑，也不看他们一眼，说：“有人是马屁精，可有些人如墙头草啊！”</p>
<p>那瘦子笑笑说：“呵呵，你们也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大家以后都是好兄弟，好兄弟。”</p>
<p>成人杰哼了一声：“谁跟你们好兄弟啊，小人！”</p>
<p>“我们是小人、小人，你们就大人不计小人过。”</p>
<p>胖子巴巴地看着雷雄，说：“你刚刚那是什么手法？我们认你做老大。老大，教教我们呗！”</p>
<p>雷雄看他憨态可掬，说：“不急在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你们。”</p>
<p>“那，你咋知道我们刚刚……？我们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呀！”</p>
<p>“呵呵，判断！”</p>
<p>原来瘦子叫李基，是开都省人，个头不大，说话时普通话里夹着浓浓的乡音味。胖子叫陆小军，是安阳省人，生得圆头圆脑的，说话时嗓门很粗。到下午时，两个人对雷雄和成人杰已是无话不谈。</p>
<p>晚上八点，和夜班交班时，经过他们的介绍，雷雄也知道夜班保安各人的姓名和基本情况了。</p>
<p>郦云也下了班，在宿舍楼旁安静地等着二人。</p>
<p>她一见到二人，便迎过来问这问那，并说起自己上班的事情。原来郦云分在装配车间，负责将做好的成品打包装。她手脚利索，虽是计件制，又是第一天开始做，但丝毫不输给那些老员工。</p>
<p>“照这样看，到下下个月我便可以给我妈寄800块钱了。”她在头脑里盘算了一下说。</p>
<p>成人杰心中也是一片欢喜，说：“出来这么久没曾给家里寄个信，他们肯定都很担心。”</p>
<p>这时，灯光下远远地看到马世金与燕舞从办公楼走出来，两人边走边有说有笑。</p>
<p>郦云拉着雷雄的一条手臂，说：“燕小姐真漂亮，长得跟明星似的。那男的是他的男朋友吗？”</p>
<p>雷雄说：“也许是，待会儿跟他们打个招呼。”</p>
<p>那二人走到跟前时，仍是自顾自地说话。</p>
<p>雷雄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哪知人家眼睛也没往这边瞧一眼，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p>
<p>雷雄轻笑一声，在成人杰肩头拍了一下，三人各自往宿舍走去。</p>
<p>郦云早早地爬上了床，斜靠在墙上，抱个枕头在胸前，把脸埋在软软的枕头里，想起那夜在坟地里的一幕，不禁脸红到了脖子根。</p>
<p>她想，若在平时，那番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因当时特别恐惧，特别无助，生怕自己客死他乡，情急之下，才表露真心，而她的大师兄也答应了她的要求。她仍觉得那个雷雨夜是又惊险又恐慌，但也幸亏有那么一个夜晚，她才有了表白的机会。</p>
<p>细想几年以来和雷雄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这连日来的遭遇，顿时觉得既后怕又有些庆幸，放佛经过一场劫难之后一切终于风平浪静了，那份安静里，充满了无限的甜蜜和幸福。</p>
<p>睡在郦云下铺的是一个叫汪小蝶的姑娘，华西省人，和郦云同一个车间。两天下来，两个姑娘便熟悉了。</p>
<p>汪小蝶感觉到郦云在上铺辗转反侧，轻轻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心事吗？”</p>
<p>郦云正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并没有听见下铺的轻言细语。</p>
<p>不大一会儿，她安静地沉沉地睡去。</p>
<p>……</p>
<p>雷雄躺在床上，把师父给的红木盒拿出来端详一阵，也无心打开，又一次无奈地放回包里。他轻叹了一声，转而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要有一番作为。同时，要将武术发扬光大。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思索，他终于想通，武是光明正大的，是为人所用的，如果不用，那还学来做什么？刻意地去回避和隐瞒，反而为其所累，那倒真是愚不可及。只要把武用在正道上，不管是出于救人救急还是出于提高修为，只要不是故意哗众取宠招摇撞骗，不应该有任何顾忌，至于师父所说，会被盛名所累，慧参大师又说，轻功不可轻施，亦不可轻授，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晦，但他不得而知，也实在是无法理解。如果一直遵循这番交待，那么何时才能有机缘破解这一规定？规定是人定的，也是人来改的。再说了，即使自己愿意，师弟师妹们又能想得通吗？这都是何苦呢？虽然他一向谨遵师训，但是对于这样说不过道理的事情，他最终无法说服自己去遵守。</p>
<p>“大师，师父，我既然想通这一节，以后便不再受这羁绊。弟子在外，虽然有负你们嘱托，但行事一定不给你们丢脸。哪一天，回到你们身边，再向你们请教，或者接受惩罚。”</p>
<p>想通了这一节，他暗笑了一下，心情豁然开朗，整个人陡然觉得轻松了起来。虽然脑海中又出现父亲那一张沧桑的脸，以及自己对父亲的承诺，但心情却不再那么沉重。</p>
<p>“人杰，人杰！”他轻轻地叫着师弟的名字，但却没有听见应答，他又自语道，“小子，你这么快就睡着了。我们以后再也不用守着师父的教诲了，想打就打，想飞就飞，我看你也是憋坏了。但是，卖艺可还是不行的啊！”</p>
<p>仍然没有听到对方的回答，一阵倦意袭来，雷雄也慢慢合上了眼睛。</p>
<p>成人杰在雷雄对面一张铺上，听见雷雄在叫自己，但却没有应他，并不是他真的睡着了，而是他内心正在经受煎熬。这些天来的遭遇像放电影一样在成人杰头脑中又过了一遍。</p>
<p>他和雷雄从小玩到大，有什么事都互不隐瞒，这次的一些意外虽然是因雷雄而起，但他并不责怪。</p>
<p>但是有一个结，他怎么也解不开了。尽管他听到了雷雄最后的几句话，给了他一个惊喜，但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那一个心结让他觉得更重要了。</p>
<p>他抬起头往雷雄的铺上看了一眼，忽然觉得对于这位大师兄，自己有一点陌生了。他不能想象，若是他们成双成对，他会如何自处。他不愿意这样想，顿时觉得格外恼怒。听着雷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烦躁地翻了个身。心里想着，你倒是什么都不在乎，却不管别人的想法。</p>
<p>这一夜，他失眠了，从来没有觉得原来一个夜晚有那么漫长，是不是今后每天都要艰难地度过这漫长的夜晚呢？</p>
<p>……</p>
<p>另一栋宿舍楼的二楼，窗户里透着一层银白色的柔和的光，那便是燕舞的宿舍。燕舞住的是管理人员宿舍的单间，她洗过澡之后，便开始读英语。</p>
<p>一章读完，她闭上眼睛，合上书开始默记。</p>
<p>“不对，我这是怎么了？”</p>
<p>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黝黑却又俊朗的脸庞来。只觉得他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吸引和征服着自己，她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感觉。这让她感到害怕，又有几分向往。</p>
<p>她不自觉地照了一下镜子，发觉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清雅娇艳。自己刚才和马世金路过时远远地就看见他在那里站着，旁边还有那个叫郦云的女孩子，两个人神态很是亲密。她不想打扰了他们，才装作没看见。</p>
<p>她把镜子翻转，自忖道：“学佛法三年，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触动我的喜乐，可是今晚，我用心这样不专，学佛法又有什么用？”</p>
<p>她收回心思，专心致志地读书，不再作其他想法。因为太过入神，竟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累了，才熄灯睡觉。</p>
<p>……</p>
<p>第二天早上，雷雄精神焕发，和众保安一起晨练。成人杰却萎靡不振，呵欠连天，好不容易捱到晨练结束，靠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p>
<p>“怎么了，人杰？昨晚没睡好？”</p>
<p>雷雄笑呵呵地问。</p>
<p>“啊……，我择床，没你那么好的习惯。”</p>
<p>成人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p>
<p>“一会儿没事的时候，都给家里写封信吧！”</p>
<p>“要写你写，我过段时间再写。啊……！”</p>
<p>“你昨晚做贼去了？小心一点，不要被老马过来看到。”</p>
<p>李基扶着成人杰的肩膀，使劲摇了摇，戏谑地说道。</p>
<p>闲时，雷雄便开始写信。他将路上遇柯大龙一事告诉双亲，叮嘱父母凡事小心，以防有人到家中报复。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出门后的不顺只字未提，只说现在的工作挺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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