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上山

　　
王成和施祥意从召来嘴里得到薛守成一子一女的确切消息后，当即就用御城司密探特有的联络方式传递了信息，然后他俩悄悄地尾随召来，一路跟踪到了颜宅。
经过仔细侦察，他们摸清了颜宅的整体布局：从外面看不起眼的颜宅之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竟然有十二进院落，三十六个独立的小院子，里面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假山、莲池布置的美轮美奂、错落有致。他俩对望一眼，王成低声地嘀咕：“他妈的，没想到薛守成这么有钱！这院子都能跟皇宫比了，看来老子今夜要发大财了！”施祥意说：“”老弟，不要老想着发财，这院子太大了，还要再多联系一些弟兄来，速战速决！”
御城司密探的行动集结能力超强，当天就纠集了二十四个高手。当即决定两个人一组，每组负责一进院落，要杀光颜宅所有的人，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这种暗杀的勾当，抢的钱财是不用上报朝廷的，他们有约定俗成的规则，那就是把各人搜刮的钱财都集中到一起，然后参与的人平分，每次也要留点给顶头上司，留多留少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也是御城司密探卖命的直接动力！
现在已到了暮春时节，正是“春眠不觉晓”，而子时和丑时的交汇点，又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这二十四个御城司的高手已集结完毕，他们飞临颜宅的屋顶，按照事先的约定，领头的打个手势，只见他们俩俩组合一跃而下，分别朝不同的院落而去。
今夜，早在御城司的人行动之前半个时辰，有个黑衣蒙面的中年汉子已悄悄地潜入到薛震住的院子，把还在睡梦中的小薛震接走了。这个黑衣蒙面人就是后来薛震的养父文老汉。
文老汉接走薛震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把他带到自己住的客栈。
四岁的薛震很聪明，他已经开始懂事了，在客栈的房间里他醒了，他睁着懵懂的双眼不哭不闹，文老汉对他说：“有人要杀你全家，是我救了你。至于是谁要杀你全家，等你长大了我会告诉你！从现在起，你就跟着我！”
“我姐姐还在家里，你能把她也救出来吗？”
“我去你姐姐房间找过，没找到她，杀手又快来了，我只能救你一个人出来！”
“我姐姐不在房间里？她酉时的时候和我们几个在假山里玩躲猫猫，后来我们的奶妈来叫我们几个回去吃晚饭，我们几个就都走了。听下人议论我父亲母亲都被朝廷杀了，我们是躲到这地方来的。自从我父母亲去世后，我姐姐的奶妈就不把我姐姐放在心上，我姐姐偷偷跟我说过，奶妈经常吃她的东西，还打过她！”
“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就这么懂事了，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家有个负责采买的奴仆叫召来，他是御城司密探的眼线，是他泄露了你们的行踪。嗯，恶人有恶报，他已经被御城司的人杀死了。现在已不能去了，御城司的高手正在你家里大肆杀人，等天亮了我们再去看看。既然你姐姐不在房间，她福人自有天相，会躲过去的！”
小薛震点点头，到底是小孩子，不一会又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文老汉，哦，现在不能叫文老汉，他还是个中年人，就叫他文老爹吧。文老爹把薛震身上穿的少爷衣服换了，把他打扮成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文老爹看了看，摇摇头，又找出一身女孩子的衣服给薛震换上，又把他头发弄成女孩的样子，这样薛震看起来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女孩子了。
“你为啥要给我穿女子衣裳？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是男人，以防万一，这样才能躲过御城司密探的眼线，你才能长大为你父母报仇！”
薛震听文老爹这样说，就不再反对了。
文老爹先带小薛震去一个茶楼吃早点，茶楼就是每个集镇八卦的传播中心。
文老爹和小薛震刚坐下不久，就听有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声嚷嚷：“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吧，镇子西头的颜家夜里被人灭门了，听说一家老小连同下人全被杀了，一个没剩！大门已被衙门封了，听说州府老爷都来了，颜家大门现在好多人在那里看热闹呢！”
“真的假的？”
“不会吧？”
“颜家在凤柳镇多年，做生意诚实守信、童叟无欺，不该有仇家啊？”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有特别喜欢看热闹的已撂下饭碗跑出去了。
文老爹小声对小薛震说：“一早我跟你说的话都记住了吗？一会我带你去看，你要不哭不闹听我的！”
小薛震点点头。
文老爹起来结了账，抱起小薛震也朝颜宅方向走去。
此时颜宅门前已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两个衙门的捕快分别站在大门两边，从大门往里看，影影绰绰的能看到捕快在忙碌。
文老爹悄悄地对怀里的小薛震说：“现今什么也看不到，我们先回去，等晚上再来。”
小薛震真的很乖，他不哭不闹，懂事地点点头，跟着文老爹又回到了客栈。
文老爹对小薛震说：“夜里你在客栈睡觉，我再去你家看看。”
“我也要去！”
“你太小了，去了也会睡着。”
“我现在就睡，夜里就不困了！”小薛震说着，就真的到床上睡觉了。这天白天一天，小薛震除了吃饭就是上床睡觉。文老爹看着小薛震虽然稚嫩却显得刚毅的小脸，严肃的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将门虎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到了夜里子时时分，小薛震一喊就醒。文老爹抱着小薛震悄悄地溜出客栈，很快来到了颜宅。颜宅此时大门被衙门封了，里面黑咕隆咚静悄悄的。文老爹怀里抱着小薛震轻轻松松地就跃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地。
现在的颜宅已是众人皆知的凶宅了，天空半轮月亮照的地下一片惨白，暮春的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加上偶尔传来的猫叫春的声音，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文老爹昨天听小薛震说他姐姐可能是在假山里躲猫猫睡着了，那就去假山里看看。
文老爹举着火折子在假山里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对小薛震说：“这里不会有的，我们出去到义庄看看！”
于是文老爹抱着小薛震一路奔到义庄，颜家几十口人的尸首都放在地上的芦席上，文老爹把所有孩子的尸首让薛震看了一遍，里面确实没有他姐姐薛霁。
“你放心吧，你姐姐没有死，以后你们姐弟肯定会再相见的。等天亮了，你就跟我上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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