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妖兽洪流
<p>江上清风，山间明月，耳得为声，目遇成色。</p>
<p>高山之上，子歌的双眼透露出疲惫之色，皎皎明月和夏夜清风这样的美景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累了。</p>
<p>算算时间，他已经出来六天了，杀妖兽杀的手都发麻了，凤戒里的妖丹也快堆成一座小山了，却还是没有发现另一只煞蟒毒蛛的踪影。</p>
<p>过了今夜，洛紫馨的时间就只剩下最后三天，子歌不是杀妖兽杀累了，而是明知有希望却却始终碰不到希望的疲累。</p>
<p>子歌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遥望着天上的繁星，看的久了，便觉得繁星也在凝望着他。</p>
<p>子歌明知人死后会坠入轮回，可他始终坚定的相信着娘亲说的那个故事，人死后会化作天上星辰，每到夜晚，就会在天上默默注视着自己的亲人，保佑他们。</p>
<p>其实，子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凝望过满天繁星的夜空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想起来了，上一次是在和阿忠、少白和悦容在摘星楼十四楼的灯会晚上。</p>
<p>唉，时间明明只是过了一年，为什么会觉得过了很久呢？阿忠、少白还有悦容，你们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p>
<p>那再上一次又是什么时候来着？嗯，好像是在墨渊的时候，和小狐狸躺在镜湖旁的那棵大榕树上。话说回来，突然发现小狐狸好像一直没长大啊。</p>
<p>自己还一度以为小狐狸会是某种灭绝了的逆天妖兽的子嗣，结果那么多年过去了，小家伙根本没什么变化，还染上了贪吃的习惯。</p>
<p>说起小狐狸，就想起了渊师傅，也不知道……</p>
<p>轰隆隆——</p>
<p>一阵巨响打断了子歌的思维，脚下的石子都在微微跳动。远处传来奔跑的声音，子歌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侧耳倾听。</p>
<p>奔跑的声音很杂乱，但是又很沉重，子歌瞬间排除了是某种巨大妖兽的可能。在他的认知中，就算是体型最为庞大的巨猛象奔跑起来，也无法造成如此动静。</p>
<p>而且，妖兽奔跑起来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其中的道理就和人的脚步声一样。</p>
<p>这声音很杂乱，仅仅两个呼吸，子歌就判断出奔跑的妖兽中有焰纹驹、独眼巨熊、疾风豹和紫莲琉鹿。这些可都是平时看彼此不顺眼的上品妖兽，是什么撺掇着它们奔跑？</p>
<p>而且，可别忘了，这还只是子歌在两个呼吸内从奔跑声中听出来的妖兽！</p>
<p>子歌很快就发现自己不需要通过倾听去判断了，因为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数之不尽的妖兽从他脚下呼啸而过。子歌应该庆幸自己站在高山之上，要是在地面上，估计早就被奔腾的妖兽踩成一堆烂泥了。</p>
<p>子歌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各种各样的妖兽汇聚成一股洪流，从下品妖兽到上品妖兽是应有尽有，挡在这股洪流前面的只要不是高耸的山脉，便只能沦为它们脚下的枯枝败叶。</p>
<p>子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哪怕是武王强者想要挡住这股洪流，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螳臂当车，化为碾粉。</p>
<p>子歌阅览群书，可找遍脑海中的记忆，都没有发现书中有过类似的记载。可想而知，尽信书不如无书，很多答案是不会记载在书上的，我们只能在实践中一点一滴地摸索**。</p>
<p>妖兽暴动，又是在妖兽山脉最深处，子歌不怀疑自己就是唯一的见证者。当然，前提得加上“人类”两个字。</p>
<p>幸好，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自己身体里面住了个号称“无所不知”的胖子，这时候就应该把他拉出来鞭尸……呃，说错了，应该是拉出来解疑答惑了。</p>
<p>在子歌不断地呼喊下，小胖子终于从子歌眉心钻了出来，看到小胖子的时候，子歌一头黑线。果不其然，这小胖子又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p>
<p>子歌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小胖子的后脑勺上，这都快成了子歌的习惯了。</p>
<p>小胖子被子歌一巴掌拍醒，撸起袖子刚想冲上去和子歌大战八百回合的时候，却被子歌用两只手夹着脸，把小胖子的脸转向山下的妖兽洪流。</p>
<p>接着，子歌恶作剧地松开手，小胖子瞬时感受到什么叫速度与激情。</p>
<p>小胖子一看到底下的场景，而且这场景还在眼中不断放大，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嗖”的一下窜到子歌头上，还紧紧地抓住子歌的头发。</p>
<p>直到子歌的嘲笑声传入耳中，小胖子才涨红着脸想起自己是会飞的，要不然刚刚就成了妖兽洪流下的一滩肉泥了。</p>
<p>小胖子从子歌头上飞到子歌面前，气呼呼地瞪着子歌，可惜这货打又打不过子歌，而且已经能被子歌触摸到，只好也只能用眼神去“杀死”子歌了。</p>
<p>“死胖子，赶紧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妖兽怎么会突然发疯起来？”子歌止住笑意，问道。</p>
<p>“不知道！”小胖子把头一扭，一副爱谁谁的样子。</p>
<p>“不知道？”子歌装出一副很惊异的样子，用极其夸张的声音大喊道，“哟！你不是总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吗？看来也不过是在吹水（古荒语，吹牛）啊！”</p>
<p>“哼！你的激将法对小爷不管用了，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小胖子撇了子歌一眼，把头转向另一边。</p>
<p>“完了，连激将法都不管用了，看来自己玩过头了，这死胖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子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这死胖子就是小孩子心性，想要我去哄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反正过不了一会儿，死胖子就会自己好起来。不说就不说咯，反正自己能够御空，大不了跟上去看看。”</p>
<p>想到就做，子歌展开踏天，体内的武元力浩瀚到不知道怎么用，也就不用担心因为武元力耗尽而掉入妖兽洪流中。小胖子虽然不愿意回答子歌的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子歌后头，后来索性直接趴在子歌头上，呼呼大睡起来。</p>
<p>跟在妖兽洪流后面，子歌慢慢的发现，妖兽们似乎并不是因为恐惧而奔跑，这就说明妖兽的奔跑并不是在逃跑。</p>
<p>这也让子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如果妖兽们是在逃跑的话，那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连万兽都要退避三舍的东西，子歌不认为自己能够对抗。</p>
<p>现在好了，既然不是逃跑，那一切就都好说，只要跟着它们，总会找到答案的，不是吗？</p>
<p>妖兽洪流真的很长，属于一眼望不到尾的那种。子歌御空而行，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像是闲庭信步，再加上身上那一袭白衣，和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佳公子。</p>
<p>还好，妖兽山脉实在是太大了，下面的妖兽洪流放在百万群山之中，就像是大海深处不起眼的小风暴，因此倒也没有惊动到王境的妖兽，否则，子歌可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御空而行。</p>
<p>王境和非王境的差距，是十重天阙和至尊体都无法弥补的天堑。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甚至是最核心的规则。哪怕是最惊才艳艳的天才，都无法在王境之下战胜王境武者。</p>
<p>两者之间，隔着一个神秘的武灵之境。</p>
<p>跟着妖兽洪流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脚下的妖兽洪流终于停了下来。往后望去，洪流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参天巨树折断了不知几何，河流也因此而改道，至于被洪流踩踏致死的妖兽，更是数不胜数。</p>
<p>子歌心想，要是自己现在往回走，单是捡妖丹都能捡到手软了。不过很可惜，子歌虽然是缺妖丹，但只缺煞蟒毒蛛的妖丹。</p>
<p>既然妖兽洪流停了下来，子歌可不敢再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它们头顶，万一被哪只开小差的妖兽盯上了，再吼那么一嗓子，估计好戏就看不成了。</p>
<p>子歌站在一处高山上，浓密的树丛正好掩盖了他的身影。子歌往下望去，只见妖兽洪流竟然很有秩序地开始“排队”，最前面的是上品妖兽，中间的是中品妖兽，最后的便是数量最为庞大的下品妖兽。</p>
<p>整个过程，没有一只妖兽发出嘶吼声，纪律严明的像是人类的军队。子歌已经好用几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甚至用力地给了自己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诉他，这并不是在做梦。</p>
<p>整个过程又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时候离天亮已经不到三个时辰了，正好是一夜当中最为黑暗也是最为安静的时候。</p>
<p>子歌忽然下意识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明月，他恍然觉得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别的圆，特别的大，而且特别的亮。</p>
<p>子歌不是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了，而是无论是谁看到天上的月亮，心里面都会只剩下这样的念头。</p>
<p>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突然，一道嘶吼声穿破了夜空中的黑云。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到最后，已经演变成万兽嘶吼。</p>
<p>各种各样的嘶吼声像是要刺穿灵魂似的，子歌赌一枚白晶币，哪怕是妖兽濒死的时候，它们都不会发出这样的嘶吼声。</p>
<p>子歌不得不封闭听觉，要是再多听一会儿，他觉得自己会七窍流血而死。</p>
<p>嘶吼声持续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甚至有脆弱的妖兽因为长时间的嘶吼导致力竭而死。它们的嘶吼是发自灵魂的，因此而死并不意外。</p>
<p>就在子歌快要睡着的时候，嘶吼声骤然停止，而且出奇的一致，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p>
<p>嘶吼声停止后的第三个呼吸，就在那沉默的妖兽洪流前，一束洁白的月光从天而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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