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有女梦恬
<p>大厅外，越来越多的师境武者加入战斗，十三个武将偶尔出手，每次出手，子歌身上必然添加一道伤口。</p>
<p>毕竟是武将境武者，无论是武道实力，还是对于战斗的把握都超过了师境武者，他们能够敏锐地抓住机会，或是在子歌分神的一瞬间，或是在子歌疲于应对露出破绽的空挡，出手便是毫不留情，让子歌的伤势越来越重。</p>
<p>但那些伤势换来的是敌人的死亡，他的脚下，是整整十具尸体，全都是赖家的师境武者，全都是师境五阶以上的高手。</p>
<p>在生死边缘的子歌，压榨着自己的潜力，利用自己丰富的两世战斗经验，利用自己身法武技的优势，利用周围一切可利用的东西甚至包括他自己在内，最终击杀了这十个师境武者。</p>
<p>一个小小的武士五阶，正面杀死了十个师境武者，还是在群起而攻的情况下，说出去都没人敢信！</p>
<p>子歌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浴血而战的他，就像是武神临世。虽然，他看上去很狼狈，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但仔细观察他的眼睛，那双干净的眼眸始终是波澜不惊。</p>
<p>年老的屠夫看着少年的子歌，表面如常，心中已是惊涛骇浪，喃喃道：“此子不死，未来必成大器！此子不除，我赖家必无存活之道！”</p>
<p>他眯着眼睛，心中的杀意一旦激起，就再难抑制。这一刻的屠夫，宁可让子歌的秘密和他一起死去，也不愿给他一丝活命的机会。</p>
<p>天地元气在他四周翻滚，杀意已现，当饮血而回！</p>
<p>“武技，噬心骨爪。”</p>
<p>元力化爪，阴森恐怖，呼啸着飞向战斗中的子歌。这一爪，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将会吞噬子歌的心脏。</p>
<p>浴血搏杀的子歌全身心都在战斗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危险。谁也没有想到，身为极将的屠夫竟然会如此不要脸，去偷袭一个晚辈。他这样做，已经将身为武者的尊严丢弃，彻彻底底地把一个武道前辈的脸面给扔了。</p>
<p>战斗中的子歌是没有发现屠夫的杀招，但有一个人离屠夫很近，这个人发现了。</p>
<p>“不要！”</p>
<p>惊叫声响起，子歌蓦然回头，一个美丽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三千青丝，幽香淡雅。</p>
<p>噬心骨爪去势不减，穿过这个美丽身影的心脏，子歌抱住这个美丽的身影，鲜血染红了那身淡绿色的长裙。</p>
<p>“梦恬！”</p>
<p>“恬儿！”</p>
<p>两道悲喊，一道来自子歌，一道来自赖西江，两道悲喊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p>
<p>子歌看着赖梦恬心脏不断涌出的鲜血，那双干净的眸子，在这一刻充满了不知所措，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雨夜，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却无能为力。</p>
<p>“墨哥哥……你不是答应梦恬，不会来赴宴的吗？你骗梦恬。”赖梦恬气若游丝，虽是质问，却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像不管子歌有没有骗她，她永远都不会去责怪他。</p>
<p>“梦恬，是墨哥哥不好！墨哥哥骗了你，对不起，梦恬。”子歌紧紧握住赖梦恬的手，仿佛是在害怕，害怕如果自己握得不够紧，就没办法给这双手温暖，这双柔若无骨的手就会变得冰冷。</p>
<p>“墨哥哥，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墨哥哥对梦恬说对不起……”</p>
<p>“好……好……我不说，我不说……”</p>
<p>泪水涌出子歌的眼眶，他的父亲告诉他，男子汉的眼泪，只能为自己爱的人而流。</p>
<p>赖梦恬慢慢地抬起手，温柔地拭去子歌脸上的泪，道：“墨哥哥，你是为我流泪吗？不要哭，好不好？”</p>
<p>“咳……咳……”</p>
<p>越来越多的鲜血从赖梦恬口中涌出，眼神也开始逐渐涣散。</p>
<p>“不……不要……不要……”子歌悲痛欲绝，他突然很痛恨自己，为什么答应了她却要骗她？为什么明明自己有离开的能力却要停留在这里？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屠夫的杀意？为什么他这么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却无能为力？</p>
<p>“墨哥哥……”赖梦恬轻轻抚摸着子歌的脸庞，明明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却笑得那么开心，或许，这个善良的女孩儿只是不想子歌看到她不美的样子。</p>
<p>她想要子歌记住的，是她最美丽的笑容。</p>
<p>“我在，我在。梦恬，你为什么这么傻？是墨哥哥害了你，是墨哥哥不对……梦恬，你为什么这么傻啊？”</p>
<p>赖梦恬摇了摇头，道：“不是墨哥哥的错，是梦恬自己的选择……墨哥哥，不要怪你自己，好吗？”</p>
<p>这个女孩儿，太善良，善良得让人不忍心看到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但她自己却要为另一个男人承受伤害。</p>
<p>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苍白的脸色也绽放出最后的红润，子歌知道，这是回光返照。</p>
<p>赖梦恬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主动地抓住子歌的手，这个害羞的女孩儿，或许只有在这一刻，才会表现的勇敢。</p>
<p>“墨哥哥，你还记得吗？三岁那年，你和墨伯伯来我家，我躲在姐姐身后，你朝我做鬼脸，墨伯伯还说了你，那是我和你第一次见面。”</p>
<p>“第二次见到你，是在九联阁。我偷偷告诉你哦，当时大家都不知道你是谁，就连姐姐和爹爹也没有认出你，只有我认出了你。你站在擂台上的样子，梦恬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我知道你已经和姐姐定亲，以后，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好难过。可是，当听到墨哥哥你说和姐姐解除婚约的时候，我竟然感到开心，梦恬是不是一个坏女孩啊？”</p>
<p>“第三次见到墨哥哥，是在你的房间。其实，那天晚上，我被墨哥哥抱在怀里，梦恬真的感到很幸福，我好想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梦恬是不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坏女孩啊？”</p>
<p>眼中的泪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晶莹破碎，子歌摇着头，哭道：“不是！不是！梦恬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p>
<p>赖梦恬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墨哥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只见过你三次面，却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墨哥哥。墨哥哥，你最后在答应梦恬一件事，好吗？”</p>
<p>“好！一件，一百件，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p>
<p>“梦恬没有那么贪心啦！”赖梦恬双眼弯成了月牙儿，“以后，墨哥哥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善良的、温柔的、美丽的姐姐，但是，一定不能是像梦恬的。因为梦恬很自私，我不希望墨哥哥以后的妻子会让墨哥哥想起我。墨哥哥，你可以答应梦恬吗？”</p>
<p>“我答应你……我答应你……”</p>
<p>“墨哥哥……那你这一次……不能……骗梦恬……”</p>
<p>声音越来越弱，话音落下，那双握住子歌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p>
<p>这个女孩儿，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说出了她可能永远都不敢说出口的话。或许，挡在子歌面前，是她的本能，这种本能，是她喜欢子歌的勇气。</p>
<p>“不要……不要……不要啊……”子歌抱住怀里渐渐冰冷的身体，泪流不止。</p>
<p>“啊！”</p>
<p>他抬起头，仰天长啸，天地元气与武元力交融，这一刻，许久未有动静的境界开始突破。</p>
<p>因为十重天阙的缘故，子歌的突破不同常人。常人突破境界，譬如程乾，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和足够的时间，否则，一旦突破被人干扰，轻则失去突破的机会，重则丧命！而子歌的突破完全无视常规，只需要一瞬间，便可以完成突破。</p>
<p>以前子歌觉得这个“被动效果”就像鸡肋一样，如今看来，却帮了他的大忙。</p>
<p>精纯的天地元气灌输在体内，所过之处，伤势恢复。就连被暗器贯穿的肩胛骨，也重新生长粘合，恢复如初。</p>
<p>武士六阶，瞬息突破！</p>
<p>然而，天地元气依然没有散去，还在拼命地往子歌的身体钻去，就好像子歌的身体有什么美味一样。</p>
<p>武士七阶，连续突破！</p>
<p>直到这时候，天地元气才缓缓消散开来。</p>
<p>突破！</p>
<p>连破两阶！</p>
<p>伤势尽愈的子歌抱着赖梦恬，缓缓站了起来，悲伤的气息包裹着他，垂下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这一刻，包围住子歌的十三个将境武者和活下来的五个师境武者，竟然从突破到武士七阶的子歌身上感受到彻骨的寒意，和莫名的危机感。</p>
<p>好像子歌才是武将境，而他们都是待宰的武士。</p>
<p>“墨天歌！放下我女儿！”赖西江冲着子歌怒吼，他的脸上，同样是悲痛之色。</p>
<p>子歌没有理会他，而是温柔地看向怀里的人儿，轻声道：“梦恬，不要害怕，墨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墨哥哥会找到一个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让你永远生活在那儿。”</p>
<p>“墨天歌！放下我女儿！你给我放下我女儿！”赖西江依旧怒吼，只是他不敢上前，害怕子歌会做出伤害梦恬的事情。</p>
<p>只是他又怎么知道，子歌宁肯自己受伤，也绝不会让其他人碰赖梦恬的一根发丝。</p>
<p>“闭嘴！”</p>
<p>“赖西江，赖家，你们给我记住，我叫墨子歌！”</p>
<p>“今天，你们都是杀害梦恬的凶手，以后，我会让你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p>
<p>屠夫皱了皱眉，道：“年轻人，你觉得你还有以后吗？”</p>
<p>“屠夫，老家伙，你给我记住，别太早死了。我墨子歌以墨家之名起誓，两年之内，我必亲手杀你！以祭梦恬在天之灵！”</p>
<p>子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屠夫已经几十年没有感受过恐惧的心，再一次席卷而来。这种恐惧让他觉得耻辱，因为给他带来恐惧的是一个连师境都没有的十六岁少年。</p>
<p>“年轻人，你没有以后了！所有人给我一起上，生死勿论！”屠夫命令道。</p>
<p>“赖西江，屠夫，你们不是想要我的身法武技吗？你们以为，我的身法武技只有速度吗？”</p>
<p>子歌的话，让屠夫心中涌出一股不安，他没等其他人出手，极将阶的实力猛然爆发，亲自擒拿子歌。</p>
<p>“赖家，我还会回来的！”</p>
<p>在所有人不可思议乃至恐慌的眼光中，子歌怀抱伊人，踏空而行。</p>
<p>“武技，踏天。”</p>
<p>此生桀骜，天亦可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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