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尘往事（终）
<p>九联阁，外头是艳阳高照，里头是人声鼎沸，而拍卖，也已经进入到最后的尾声。</p>
<p>“最后一件拍卖品，是一枚木戒。”媚娘将一枚戒指展现在众人面前，只见这枚戒指通体由木料制作而成，这种戒指，通常只有凡俗中的相爱之人才会佩戴。</p>
<p>“搞什么啊！我还以为最后一件拍卖品会和破境丹一样，是件珍贵的东西！一枚木戒？凡俗的玩意儿？媚娘，你确定你拿的就是这枚木戒，不是【世戒】吗！”有人不满道，接着，九联阁响起一阵爆笑声。</p>
<p>就连四层的十大武族，也都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只有一个人例外——墨天歌。</p>
<p>自从这枚木戒展现在众人面前，只有小天歌的目光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木戒，他就像入了魔似的，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回响。</p>
<p>“得到它！”</p>
<p>作为拍卖师的媚娘此刻也是苦笑连连，今天所有的拍卖品都来源于九个组织镇的武族，每一件拍卖品背后的主人她都了如指掌，唯独这一件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但作为组织者的武族好像视若不见，并且将之作为最后一件拍卖品。</p>
<p>媚娘虽然不理解，但她毕竟是拍卖师，拍卖师唯一的职责就是不让自己手中的拍卖品流拍：“诸位，请稍安勿躁。这枚木戒确实不是世戒，但它也不是凡俗之物。经过我们的检测师鉴定，这枚木戒很是神奇。”</p>
<p>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下来，这是拍卖师惯用的技俩了，而这时候，就会有人也确实有人问上一句：“哦？神奇？怎么个神奇法啊？”</p>
<p>媚娘满意地笑了笑，道：“这枚木戒，火烧不化，刀劈不碎，剑斩不断。我们曾经让一位武将三阶的武者使用武技，尝试着去毁坏它，结果如何？那便是如今呈现在各位眼前这般模样，完好无损。”</p>
<p>“诸位，哪怕是世戒，若是材料不够好，怕是不能承受武将三阶的一次攻击吧！连武将境的强者都拿它没办法，可想而知，这枚木戒肯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或许，它关系着……”</p>
<p>“成王的路。”</p>
<p>最后四个字，媚娘说得很轻，但所有人的呼吸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都变得很重，包括第一武族家主，赖西江。</p>
<p>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一转眼，所有人的头脑都恢复冷静。确实，王境对于在座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先前不过是被媚娘蛊惑的话语变得头脑一热罢了。</p>
<p>这也是拍卖师惯用的技俩，即使是毫无作用的东西，拍卖师都能把它说成是千年一遇的宝物。而要说这样一枚没有探索出用处的木戒关系到成王之路，或许有这个可能，但更大的可能它也仅仅是“火烧不化，刀劈不碎，剑斩不断”罢了。</p>
<p>“呵！说了那么多，全是废话！报价吧，若是价格合适，我们大家或许还会有人买回去当个纪念品。”</p>
<p>“好。这枚木戒并非我们九联阁定价，而是它背后的主人。起拍价。”媚娘深呼吸一口气，仿佛这个价格一旦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一百枚。”</p>
<p>语气略微停顿，便接着开口：“墨晶币！”</p>
<p>全场寂静，一个呼吸后，全场哗然。</p>
<p>“一百枚墨晶币？破境丹也就是这个价格了！”</p>
<p>“之前破境丹的起拍价是一枚墨晶币的时候，我说他们怎么不去抢。我错了，他们真的就是在抢啊！”</p>
<p>“我没听错吧？一百枚？还特么的是墨晶币？！真以为是顶级世戒啊！”</p>
<p>世戒，也就是储物戒指。</p>
<p>传说，极武大陆曾经有一枚完美的储物戒指，也是极武大陆诞生的第一枚储物戒指，里面的空间像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因此，后来，所有的储物戒指都被称为“世戒”，取“世界”之意。</p>
<p>就在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并且各自抒发着不满的时候，墨家房内，小天歌扯了扯墨永繁的衣袖。</p>
<p>“爹爹，我想要。”</p>
<p>墨永繁正在紧皱着眉头看着媚娘手中的木戒，但无论怎么看，木戒都是那样普通，突然听到儿子这么说，立马拉下脸，语气极重，道：“胡闹！你知不知道，一百枚墨晶币是我们墨家多少人辛辛苦苦花时间赚回来的！这枚木……”</p>
<p>话未说完，却被墨永宏以眼神制止。墨永宏示意墨永繁看看小天歌，墨永繁这才发现，小天歌耷拉着头，泪水顺着小脸蛋滑落下来，化成一颗颗泪珠，在地板上破碎。</p>
<p>小天歌三岁那年，被墨永繁狠心丢弃在墨渊，让他一个人自食其力的时候，小天歌没有哭。</p>
<p>在墨渊上的几百个日夜，只有星月和夜风陪伴他的时候，他没有哭。</p>
<p>修习遇到瓶颈却只能一个人独**索的时候，他没有哭。</p>
<p>摔倒了流血了被热水烫伤了没东西吃饿肚子的时候，他没有哭。</p>
<p>现在，在父亲的怒斥下，他哭了。</p>
<p>或许，在他年幼的心中是知道自己不应该提出这个请求的，但冥冥之中的声音告诉他，若是错过了这枚木戒，就会错过一场绝世的机缘。</p>
<p>墨永繁默默看着小天歌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当好“父亲”这个角色吧。</p>
<p>他转过身，看着依旧嘈杂的人群，沉声道：“一百枚墨晶币。”</p>
<p>这是他在拍卖会上第一次竞价。</p>
<p>小天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红红的眼睛看着墨永繁的背影。</p>
<p>“只此一次，下不为例。”</p>
<p>父亲的声音传来，流泪的小天歌露出笑容。</p>
<p>“还有，记住。男子汉的眼泪，只能为自己爱的人而流。”</p>
<p>小天歌用力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擦掉眼中的泪，因为父亲说了，男子汉的眼泪，只能为自己爱的人而流。而他的父亲，他的家人，正是他爱的人。</p>
<p>墨永繁刚出完价，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各种隐晦的眼神望向他，像是在看一个傻瓜。</p>
<p>只有一个人看向他的眼神是凝重的，赖西江。</p>
<p>“目老，你觉得，是他吗？”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p>
<p>“依老奴看，不是。”赖西江背后，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走到赖西江身旁，仔细看着墨永繁，好一会儿才回答道。</p>
<p>“目老，你的观察力，我信。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偏是他？”赖西江眼神迷茫，“难道那个人要找的人就是墨永繁吗？”</p>
<p>“那个人……”目老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天的事情。</p>
<p>那个人突然出现在赖西江的书房，而整个赖家无人发觉。那个人轻而易举就抓住赖西江，右手的食指放在赖西江的腹部，目老还记得那个人说的每一个字：【武丹】废了的赖西江，还会是赖家家主吗？</p>
<p>武丹，其实就是武道功种。种子发芽、开花，然后结果，结下的果便是武丹。武丹若是废了，那这个人也就废了，甚至连凡人都不如，一辈子只能在病榻上度过。</p>
<p>那个人出现得神秘，消失得也神秘，如果不是赖西江桌上装着木戒的盒子，或许他会以为自己在做梦。毕竟，能够出入排名第一的武族赖家而不被人发现，甚至有着一招就让赖西江生死不如的实力，这样的人，仔细想想，恐怕只有……</p>
<p>王境强者！</p>
<p>接着，事情就演变成现在这样。赖西江还想看看那个神秘人如此万般麻烦，究竟想要做些什么？那只需看看谁会买这枚木戒就是了。毕竟估计没有哪个人会闲着蛋疼把一百枚墨晶币扔到水里去。</p>
<p>在赖西江包括其他人看来，买这枚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木戒，那就是把钱扔到水里的愚蠢做法。而若是有这样的人，那就值得注意了。</p>
<p>可惜，目老却没有什么发现。目老是跟在赖西江身边数十年的人了，他能跟在赖西江身边那么久，凭借的就是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他能通过那双眼睛观察一个人，进而分析一个人的种种。</p>
<p>而他发现，墨永繁并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甚至还藏着些许无奈。</p>
<p>能不无奈吗？一百枚墨晶币去哄儿子开心。那可是一百枚墨晶币啊！</p>
<p>“算了……”赖西江无力地摆了摆手，“或许只是巧合吧。”</p>
<p>场上，自然是无人与墨永繁竞价，木戒顺利送到墨家房内。</p>
<p>小天歌迫不及待地将木戒带到左手尾指上，说来也奇怪，这木戒正好与他相契合，仿佛这枚木戒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可惜的是，无论墨永繁和墨永宏用了何种办法，都没有发现木戒有何不同，更别说这是一枚世戒了。</p>
<p>无奈，就当是父亲送给儿子的礼物吧，虽然这份礼物有些贵。</p>
<p>拍卖会终于落下帷幕，墨永繁旋即履行承诺，登门拜访赖家，也如愿以偿见到了赖家长女，他未来的儿媳。</p>
<p>小女孩比小天歌小两年，虽然只有三岁，却一点儿也不怕生，小脑袋抬得高高的，骄傲得像一只孔雀。反而是躲在她身后的另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据赖西江介绍是小女孩的同父异母的妹妹。</p>
<p>那小女孩见到墨永繁三人，紧紧地抓住姐姐的裙角，只露出一双害羞的小眼睛，尤其是每次目光流转到小天歌身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缩缩她的小脑袋，生怕被小天歌看到。</p>
<p>她却不知，小天歌早已注意到她，黑溜溜的眼珠子甚至流露出比对姐姐还要浓厚的好奇眼神，还对她做了个鬼脸。</p>
<p>小天歌也第一次知道了这对姐妹的名字——姐姐叫赖月虹，妹妹叫赖梦恬。</p>
<p>拜访完赖家之后，已经是日薄西山，墨家一行三人往清棠镇赶。本应在夕阳照耀下昏黄的天色，此刻却是有些昏暗，远处隐隐有黑云压顶，电光闪烁。</p>
<p>“暴风雨就要来了，我们得快一些。”</p>
<p>三人加快脚步，深沉的黑暗渐渐吞噬了三人的背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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