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凶险洛渊（二）
<p>似有气流从鼻尖吸入，胸腔也没那样疼了，意识渐渐回到脑中，耳边传来几个声音。</p>
<p>“你不是说吃了你的仙丹就不会溺水的吗？”</p>
<p>“吃了沙棠丸会自动浮于水面之上，故而不会溺水，父亲又没说吃了它能在水里呼吸。”</p>
<p>“那……那芮艿现在……怎么办？她……她昏迷，可……可能水里憋得久了……”</p>
<p>“我刚才看过了，她只是呛了水……”</p>
<p>“可我们急救课讲过，溺水的人要人工呼吸！那我们是不是得……”</p>
<p>芮艿抬起眼皮，看着向自己游来柯振石，轻轻吐出一句，“不需要。”</p>
<p>柯振石被吓了一跳，而后惊喜道，“芮艿你没事啦！”</p>
<p>芮艿点点头，望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正飘荡在水面上；狐澜和狐杋在一边陪护着；除了两个男孩，狐桑也在前头时不时地向回看着。</p>
<p>“没事就好，我们得赶紧走。”狐澜道，“这水蛇草能感知生命活动的迹象，虽然只是试探性的，但我们不是水生灵兽，在水中战斗十分吃亏，等他们的大军再来，就凭我们几个怕是逃不掉的。”</p>
<p>“可是爸爸，”狐桑环顾四周道，“我们现在在哪？”</p>
<p>刚才一众人似乎是被那水蛇草拖出去了好远。</p>
<p>此时，那个小岛已不见了踪影。周身的河水一分为二，一面为黑蓝色，一面为浑浊的土黄色，界限分明，好似完全两个世界。</p>
<p>狐杋疑惑道，“这水是怎么回事，怎么从黑的变成黄的了？”</p>
<p>芮艿道，“这种现象我们的世界也有，一般是两条不同的河流交汇相冲之处才会出现，莫不是我们被那水草驱赶到了另外一条河来了？”</p>
<p>“另外一条河？”狐桑非常地困惑，“奇了怪了，我们怎么会到另外一条河？《山海锥指》中明明只说了灵乌秘境外围有‘黑水’，并未说有另外一条河。我们刚才遇到的水蛇草，应该就是书中说的‘水蛇’，那么说明我们的路线并未有错。虽被那水蛇草相缠，但也只耽误了一两刻钟——不过三五十里而已，那又怎么会偏离路线出了洛水的范围呢？”</p>
<p>芮艿道，“我们刚才遇到的水草虽然长得像蛇，也会主动攻击我们，可那也并非灵兽；说是万顷黑水，如今我们却来到了‘浑水’，会不会是你那本书中写错了。”</p>
<p>狐桑道，“《山海锥指》怎么可能会错？那可是掌管山海界所有江河湖海的陆吾凛长老，与掌管山海界所有山川的英招堏长老合著的，他们俩可是最博学多才的长老，怎么会错？”</p>
<p>芮艿笑道，“长得像蛇便称‘水蛇’了，那高岭与飞龙又是什么？”</p>
<p>“这……我之前说过了，书中并未细说……”</p>
<p>“得得得，你俩不要争论这个了，”柯振石插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要回那黑水么？”</p>
<p>狐澜紧缩眉头道，“我们在岸边看到的小岛也不见了，现在看来，那个岛应该是个幻术制造出来的诱饵，引导着我们往那个方向去，所以才会遇到水蛇草的围攻。”</p>
<p>“小岛吸引我们遇到水草，如果我们斗不过水草便淹死在水里，如果我们侥幸逃脱了，便把我们冲到这条浑水中来？”芮艿道，“所以说，我们是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咯？”</p>
<p>听闻此话，众人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释，一时间沉默不语。</p>
<p>“我们不能再拖了，”狐澜打破沉默道，“我看那黑水远处水波涌动，似有暗流，应该是水蛇草的大部队赶来了。现在要不然走回头路迎着那水蛇草向黑水行，要不然趟这浑水……”</p>
<p>“向黑水行？我可不要！”柯振石大叫道，“刚才那水草差点勒死我，回头路我是不可能走的，呃……好马不吃回头草，好狐狸不走回头路！”</p>
<p>狐桑道，“是啊，我们好不容易才闯了过来，当然要往前进。”</p>
<p>正说时，黑水水面忽然开了锅，数十条水蛇草一跃而出，如利箭般直冲几人飞扑来。</p>
<p>“快走！”狐澜一道风刃飞出，将那几条水蛇草齐齐斩断，众人慌不择路的向浑水逃去。</p>
<p>这一逃便一口气游了一里多。再望向身后，那水蛇草大军并没有追来，而是止步于黑水与浑水的汇流处，如千里堤坝一般铸成屏障，既不前行也不后退。众人无奈，只得继续向前。</p>
<p>又在浑水中游了十多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着，前方忽有滔天大浪从水中生出，如巍峨高山拔地而起。这黄色浊浪有两三百丈高，左右望不见尽头，不升也不落，好似条亘古绵延的山岭，拦于众人之前。</p>
<p>“‘水中有水蛇，高岭，飞龙……’”狐桑仰头望着眼前的水岭，惊奇的喃喃道，“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高岭’？书中没有说错，长老没有说错，真的有高岭!”</p>
<p>芮艿哑然，忽听不远处柯振石吱吱哇哇的叫了起来，“哎？我怎么站起来了？我能在水上站起来了！”</p>
<p>寻声看去，只见原本趴在水面上漂浮的柯振石，此时身体已经直立，站在一个小浪头上。他小心翼翼地迈开脚步，一步，两步，竟然就这样行走起来，“我能在水上走了！”柯振石兴奋得大叫道，“我怎么这么厉害？”</p>
<p>原本老老实实趴着的芮艿伸出双手，试探着撑在水面上，一用力竟然将身体撑了起来，她试了试，竟然也在水面上站了起来。她试探着向前走去，一开始还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越是靠近那浊黄的水岭，脚下越是结实，走出去百十来米后，竟好像走在磐石上一般。</p>
<p>“我刚才还在想我们怎么才能穿过这个浪头，”柯振石道，“现在看来可以像翻山那样翻过它了。”</p>
<p>狄清川迟疑道，“可既然这么容易，那当初设置这屏障的人，又何必多此一举？”</p>
<p>“这浪这么高，万一爬它很累，是想把我们给累死呢？”柯振石大大咧咧地说道，“管他呢，反正我们也只能往前走！”</p>
<p>一众人登上那水岭，踏水而行。这水岭颇为陡峭，不过这一路倒是不见什么异兽袭击，走了许久，低头望去，此时已离了水面百十来丈远。</p>
<p>“那个……我觉得我们至少……走了大半程的路了吧？”跟在队伍尾巴的狄清川手脚并用，气喘吁吁的说道，“怎么……怎么还不见浪尖？”</p>
<p>其实芮艿和柯振石早已筋疲力尽，只是谁也不肯服输，不肯开口，纵然心中有疑有怨，也只当是自己累了。如今听狄清川这样一说，便坚持不住了，坐了下来向上望去，却发现这水岭亦如在岭下仰望时的那样高。</p>
<p>“怎么回事？”柯振石道，“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路？我们怎么跟原地踏步似的。”</p>
<p>“我们不是原地踏步，”芮艿思索道，“按理来说，我们至少应该已经爬上半个浪头了，只是这浪好像随着我们一起走动似的……”</p>
<p>狐澜道，“你们先在这儿待着，狐杋你往上走，我去看看！”说罢，一个转身腾起半身在空中，后退了一二里，站定，再向水岭上看。此时，那水岭已翻长了一倍有余，有二百来丈高。</p>
<p>那狐杋如银剑一般飞奔而上，然而，她每往上行一寸，那水岭的浪尖便往上高一寸，她往上奔一丈，那浪尖便往上高一丈，她往上奔一里，那浪尖便往上高一里，纵使那狐杋跃出二三里，那浪尖便也跟着长了二三里，如此往复，她居然始终未能接近那浪尖，好似在原地踏步。</p>
<p>狐澜心中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叫上狐杋，跃回水岭，将所见之事尽数讲给了众人听。</p>
<p>狐杋道，“翻山越岭，翻山越岭。这道浪既然叫‘高岭’，我们必然要翻越过去，想必这也是当初长老们设置在灵乌秘境之外的屏障。”</p>
<p>“我还真是乌鸦嘴。”柯振石丧气道，“我说那浪是想累死我们，没想到它竟然是真的想累死我们。”</p>
<p>狄清川瞟着狐澜，迟疑道，“若是……我们飞过去呢？”</p>
<p>狐澜道，“若只有我自己或许还可以一试。”</p>
<p>众生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妙招，都犯了难。</p>
<p>芮艿向远处望去，只见黑水茫茫，那水草大军好像知道他们注定会回到黑水，在两水交汇处守候等待，示威般地扭动着身体，见众人被困于水岭之上，扭动得更厉害了，似乎是在嘲笑他们一样。</p>
<p>“真是令人恶心的东西，你们想让我回去，我偏不。”想起之前被这水草扯到水里的经历，芮艿心里又有些愤懑。她收回目光，水岭之下，几条硕大的怪鱼似乎是被这水流惊动了，在浪花中跃来跃去，激起阵阵浊浪。芮艿盯着那怪鱼瞅了会儿，心中一动，起身对众人道，“既然无法翻越这高岭，那就没必要执着。我们何不将这水岭浪山劈开，从这山的中间穿过去？”</p>
<p>狐桑惊讶道，“劈山而行，破浪而过？”</p>
<p>芮艿慢悠悠道，“嗯，就看你爸爸能不能破这个‘高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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