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君安然

　　
<p>乌斯图兰是位于大饶西方的一个邻边小国，冰山高耸，雪虐风饕，乃极险之地。出了曲那关之后，便不是大饶的领土，而是隶属乌斯图兰。</p>
<p>“哦？竟是去那么偏远的地方。”</p>
<p>方先觉略微皱了皱眉道：“师傅此次出行蹊跷，路上一直面色凝重，也不知是福是祸。”</p>
<p>白痕刚想开口，一个东西突然一下子跳到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白痕心里一阵好笑，赶紧用手从脸上拨开不易把它拎了起来。</p>
<p>这个不易到哪都要找点存在感，若是不小心忽视了它，都能怀恨在心记上好久。</p>
<p>不易张牙舞爪的在她面前一通乱舞，圆滚滚的脸上有些怒色，它在恼她一直不理它。</p>
<p>方先觉瞧见了不易不由趣道：“这小猫倒是很通灵性，它叫什么？”</p>
<p>不易听到方先觉说它是猫，眼里瞬间含了一丝凛冽，但也没有管他。</p>
<p>不易是神兽，诸方都有觊觎，贸然说出它的来历必然不妥，不如索性就当成是猫带着。</p>
<p>“小红。”</p>
<p>“小红？原来还是个母猫。”</p>
<p>小...小...小红？她居然叫他小红？不易顿时瞪大了眼珠，一时不知作何反应。</p>
<p>白痕一本正经胡诌道：“小红是南海边域的灵猫，之前我去游历采药见它稀罕又着实聪慧，便买了一只回来。”</p>
<p>方先觉点头，又和白痕聊了一会儿，看着天色不早便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师傅那里还要处理点事情。我就在益州城东边的客栈，有什么事都可以去那寻我。”</p>
<p>白痕应了一声，半送着跟方先觉道了别。</p>
<p>刚一转身，一丝头绪涌上白痕心头。这益州城，便是曲那关之地，出了这关就是离开了大饶。如果说继续往西走，那江渚说的天水宫多半就是在**图斯域内。</p>
<p>那宋暮去那里，又是什么事？</p>
<p>别人不知，但白痕在医，宋暮是业中名人，他的事情自是知道一二。他性子傲慢，平日多半懒散又享于安逸稳定。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长途跋涉从京都离开去往极险之地？</p>
<p>这个友人，多半是个幌子。</p>
<p>照这个情况看，方先觉应当也不知道宋暮的意图。连自己的徒弟也不告诉，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p>
<p>不过这也只是猜测。</p>
<p>两国间的政治形势她不清楚，但大部分往来两国间的，除了外交使节，朝中官吏，最多的应当是商贾之家。除了这些人经常周旋在曲那关，其他的散人基本没有。白痕思忖片刻，这个消息还是等出了益州城再和江渚说清，现在一纸空文，若是自己想多倒不好了。</p>
<p>这些还是先等门关开放后再作打算。</p>
<p>白痕和江渚到达这益州城已经三日之久，迟迟未动身只是因为门关未开。曲那关一月一次，逢十六一开，若是错过了便只能等下一次。他们两人倒也是很巧，再过两日就是边关开放的时间。因此这几日也就只好先在益州城落脚。</p>
<p>不易还沉浸在“小红”二字的噩耗里，回过神来张牙舞爪，又在白痕前乱蹦想和她理论，哪知这白痕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出神，根本不理他。他刚要爬到她的肩上，一丝冷流强势的窜进他的体内。突然间，它的身体整个显现出一种诡异的光泽，火红的毛发忽明忽暗。</p>
<p>不易显出一丝愕然，抬头看了一眼白痕，幽深的眸里闪过一丝精光。</p>
<p>*</p>
<p>两日一瞬便到了，边门历来是从午时开放，仅有两个时辰。</p>
<p>白痕和江渚到了曲那关门关，却见人潮涌动，全堵在门口，不见出关。</p>
<p>“搞什么名堂？这关一月一开，今个怎么就不让出了？”</p>
<p>“他**的，鬼知道又是什么破事。老子等了半个月了，如今就他妈一句不开就想把老子打发了？”</p>
<p>“我的货还等着交付，延误了我的生意担待的起吗他？”</p>
<p>人群议论纷纷，白痕听了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今日不让出关？</p>
<p>“肃静！”把关的官兵大吼着想要控制住场面，却丝毫没有威慑力。</p>
<p>一般的平民百姓自然不敢多说，但在曲那关周旋的这些人不同。在这里做生意的都是商贾大户，家财万贯，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做到这里来的，大都有朝廷中的靠山，背景雄厚。商官扶持，周而复始，因此生意也越做越大。这些人走南闯北什么样的情况没遇见过，商为钱财二字，各人也有各人的手段。</p>
<p>“这关今个怎么就不让开？”</p>
<p>曲那关的开放向来正常，独独今日却出了差错。</p>
<p>“开不得。”</p>
<p>一声具有威慑力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身后还带着十几名官兵，手里个个都拿着武器。他眉目威严，身姿大气，一看便非富即贵。</p>
<p>“大人。”立在关门口的四五个侍卫见到他赶紧恭敬道。</p>
<p>大人？</p>
<p>众人安静了一时，互相交换眼色。</p>
<p>“在下益州城郡守沈庄，这门关不开，也是上级之令，不得不从。这消息来的十万火急，也是今早刚得知，老夫给各位赔个不是。下月十六门关必定开放。”</p>
<p>这话说的中肯，倒也没有必要在别人的地盘上过于跋扈，吃亏的反而是自己。</p>
<p>沈庄赔了礼，又给了个台阶给众人下，也没有人会过于胡搅蛮缠。</p>
<p>“那么我们便再等一个月，一月之后可别再出什么篓子。”</p>
<p>“一月之后，必定放行。”</p>
<p>双方妥协，人群渐渐散去。白痕和江渚二人也转身回客栈。</p>
<p>“江复。”江渚突然说出这个名字，白痕心领神会。</p>
<p>大概几日之后，林风一行人要与他们在这偶遇了。</p>
<p>“你是什么打算？”</p>
<p>江渚没说话，却突然打量起白痕来，缓缓说道：“易容。”</p>
<p>白痕实在想不出，这江渚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他的易容之术不与常人相同，修真玄士，拂袖变幻，弹指之间，白痕竟变成眉眼与她几分相似的一个男子。</p>
<p>白痕大过惊奇，实在未听过这仙门还有这等稀奇的学问。</p>
<p>而江渚转身间变成了一个形体粗犷，满脸胡茬的汉子。</p>
<p>白痕狐疑：“这易容之术可有时间限制？”</p>
<p>“有。”</p>
<p>白痕挑眉，那这不就和上次施展御行之术一样，需要**魂魄，疏导气流。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又要肌肤相亲。</p>
<p>白痕心里的一根弦动了动。</p>
<p>江渚坐下，轻轻合上眼。</p>
<p>他即便只是静坐着，那淡淡的疏离感也由内而外。</p>
<p>白痕皱了皱眉，转身离开。</p>
<p>*</p>
<p>这一月来，方先觉倒是常来找白痕探究医术，跑动的频繁。除此之外，白痕这下倒也得了空闲，还真在益州城内游玩起来。</p>
<p>益州处于低洼之处，温度高，湿气重。饮食习惯，民俗风尚与别处都有所不同。</p>
<p>江渚自然是不会与白痕出来，她便带着不易，一人一兽自行赏玩。</p>
<p>这益州城虽处于大饶的边缘，但也是繁华无比。街上车水马龙，商品琳琅满目，也因此有“天府”之称。白痕这下是开了眼界。</p>
<p>“哼，想跑？知道我这衣裳多少钱吗？”一个低哑的男子有些愤怒的吼道。</p>
<p>白痕抬眸，只见前面一群人聚在一起似在围观什么，她也闻声走上前去。</p>
<p>“你这破衣裳能值几个臭钱，本姑娘赔给你便是。”</p>
<p>“五十两银子！你倒是拿出来！”</p>
<p>“五十两就五十两。”</p>
<p>众人一听这价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两可是一般的人家生活两年的费用了，这衣服虽然看着做工不错但绝没有他说的这么高。这男人显然是要宰这姑娘一笔。</p>
<p>君安然摸摸身子刚想要掏出银子，哪知一直别在腰间的荷包居然不翼而飞。</p>
<p>“你到底有没有钱！”</p>
<p>“你急什么？”君安然气急败坏，真是倒霉透了，若不是自己胡闹又怎么会和君墨哥哥走散，若不是和他走散又怎么会撞上这么个事，现在荷包又不见了，这下可怎么办？君安然咬咬嘴唇。</p>
<p>“我看你是没有钱吧。”</p>
<p>“你等着，我先写张欠条给你。待会君墨哥哥见不着我必定会来寻我，我让他赔你。”</p>
<p>“你这娘们玩我呢？想走？”那大汉见君安然想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p>
<p>“你干什么！”君安然被抓的生疼。</p>
<p>“想跑可没那么容易，还不上钱，”说着顿了顿，双眼猥琐的打量了一下君安然，“不如就拿你身子抵。”</p>
<p>君安然一阵作呕，但她毕竟也是非凡的女子，眼睛一转心生一计。</p>
<p>“君墨哥哥你可来了，安然委屈死了！”说着君安然喉里顿时有了一丝哭腔，一把那甩开那大汉抓着她的手，委屈的跑向白痕。</p>
<p>白痕皱了皱眉，怎么这种事也能被她碰见？</p>
<p>那大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愠怒道：“你认识她是吧，她糖水全洒在我衣服上，赔钱吧。五十两，一分不能少！”</p>
<p>白痕原本没想帮她，那女子却冲她使了使眼色暗自比划了一个威胁的动作，这下倒是逗笑了白痕，不由玩心大起。</p>
<p>“狗剩妹妹，你跑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p>
<p>狗剩？</p>
<p>这姑娘看起来金枝玉叶，没想到名字取得这么粗俗，众人一时有趣。</p>
<p>君安然顿时拉下脸来，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好继续演道：“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君墨哥哥，还了这人的钱咱们赶紧走吧。”</p>
<p>“狗剩你怎么犯糊涂了，依我们的家境怎么拿的出五十两？”</p>
<p>君安然现在只想把面前的这个男人大卸八块。她也不是傻子，挑人也必定是往好的挑。这男子虽然衣着朴素，但是眉清目秀，器宇不凡，有几分贵气，必定也不是个普通老百姓，现在却来和她唱这出？还叫她什么？狗剩？分明就是拿她打趣！</p>
<p>君安然的脸又黑了几分，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哥哥你别打趣我了，我们临走前爹爹不是给了你七十两银子吗？赶紧拿出来吧。”</p>
<p>那大汉一听这兄妹二人竟然有这么多钱，当即眼睛一亮，赶紧改口道：“我刚才记错了，我这衣裳是七十两银子买来的，一分钱也不能少给！”</p>
<p>白痕低低的笑了一声。</p>
<p>那大汉以为是在笑他，顿时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呢？今天不给钱，你们两个都别想走！”</p>
<p>“这位兄台，我妹妹弄脏了你的衣服是她不对，我们便赔你这件衣服的钱。”说着，白痕就从兜里拿出了三十文钱塞到大汉的怀里：“如此我们两清了。”</p>
<p>那大汉懵了一下，随即怒道：“你玩我呢？我这衣服值七十两银子！”</p>
<p>见他们二人要走，他赶紧伸手想要拉住白痕。</p>
<p>哪知快要碰到白痕，他的手却突然不听使唤，愣是停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p>
<p>“怎么回事，我的手怎么动不了？”</p>
<p>白痕回眸冷道：“若你还想要你这只手，三个时辰内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弹。”</p>
<p>他看着白痕那双冷冷的眸子，心里顿时升起一丝害怕。原以为是两个软柿子，没想到竟这么不好惹。</p>
<p>君安然看着白痕也愣住了，没想到这男子倒是还有几分能耐。</p>
<p>白痕拉着君安然离开，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这才放开了她。</p>
<p>君安然一下没了牵引，心中竟有些失落。</p>
<p>见白痕转身要走，君安然赶紧喊住：“你叫什么名字？”话从口出，君安然脸一下红了，怎么搞得她要怎么样他一样！随即又开口解释道：“我好把那三十文钱还你。”</p>
<p>白痕听到这顿了顿，笑道：“我的名字我早就告诉姑娘了，有缘再见。”</p>
<p>君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白痕已经走远了。</p>
<p>告诉过她了...名字...</p>
<p>难道是...狗剩？</p>
<p>君安然吓得一个激灵清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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