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诛仙
<p>“滚！都给我滚！都是些什么货色？弄疼了本神君你们担待的起吗？这天宫里难道连个会服侍的也没有吗？”子袍刚刚进门，一个花瓶就恰好砸在了她的脚边。屋里一片狼藉，如止身边还有一群跪拜着的，好言认错的仙子围着她。领着子袍进来的三彩仙官看见了，赶紧强先着把众仙子都骂了一顿，一边又好言软语迎合着如止，让她消消气。</p>
<p>众人都低着头，一点也不敢出声。</p>
<p>“三彩仙官，我倒也是明事理的，你的这些人也该管教管教了，遇上本神君还好，若是得罪了其他人可没这么简单。”</p>
<p>“是是是，神君所言极是，小仙教导无方，我之后一定严加管教。”</p>
<p>如止冷哼了一声，环视了一圈，食指一指，指着在门口站着的子袍命令道：“你，来给我戴冠。”</p>
<p>子袍看了看身边，确认是自己无疑，这才走上前轻轻拿起凤冠。</p>
<p>果然是贵族大宗，这穿着服饰也与一般仙族有着天壤之别。子袍打量着这凤冠，它最上面用了无数的蓝海舞珠作为底层，接着在上面铺了一层只产自东方之海的明珠，又用了只有七色仙子出面才能产出的彩珠点缀，只这凤冠的上端就用了这么大的手笔。两端又各镶了一枚芜莱碧翡，下端用着上古绿林雀羽铺垫，确保佩戴的舒适。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凤冠的正中心的那枚白玉，晶莹剔透，微光隐露，具体子袍并不知晓是什么玉，但一看就非同寻常。</p>
<p>这么美的嫁妆，却是段不美的姻缘。</p>
<p>子袍本是由红线点化而来，内心不免起了些许波澜。</p>
<p>这如止总算不闹腾了，众仙也该打理的打理，给如止画眉的，整理喜袍的，穿鞋的一点也不敢松懈。</p>
<p>“快端茶来。”</p>
<p>一旁的一仙子听了，赶紧端了一杯茶过来，恭敬的呈给如止。</p>
<p>如止拿起杯子刚要往嘴里灌，猛地一下全吐了出来，像是喝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烦躁的一手打翻了茶杯，茶的温度不烫却也不是太冷，这么一下子被打翻，茶水全洒在了那端茶的仙子上，破碎的茶杯残渣也向四处飞溅。那仙子顿时哭了出来。正在给如止戴冠的子袍刚想调整冠佩戴的位置，却被如止的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这一手打翻了茶杯却连凤冠也甩了出去。</p>
<p>“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你们天宫连个像样的茶都没有吗？”</p>
<p>如止还想训那仙子，却突然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凤冠，眼睛倏忽睁大，如果说这茶水是绵绵小雨，那这凤冠却是真正的狂风暴雨。如止一下暴跳如雷，气的转身就给了子袍一个巴掌。子袍忍痛，微微垂首，不敢妄动。那正哭着的仙子也被吓得屏住了气息。</p>
<p>这凤冠果真是有什么讲究。</p>
<p>“你...你...你可知这凤冠上的缙云玉是赤塬夙氏的传世之宝？缙云玉最为娇贵，一点污染也不能沾，否则就失了它的灵气，你这种下等仙居然敢把它扔到地上？你这让我向夙氏怎么交代？”</p>
<p>子袍垂眸：“小仙愿负全责。”</p>
<p>如止冷哼道：“你一个下等仙，负的了什么责任？还不是本神君来给你圆场？”</p>
<p>不大的空间里，气氛骤冷。如止冷冷说道：“三彩仙官，把夙以给我叫来。”</p>
<p>子袍知道，这事不但不能化小，反必定被无限放大。误撞了夙以的丑事，摔了如止的凤冠。这一切的错，都只得归咎在她身上。</p>
<p>因为她，只是个下等仙。</p>
<p>*</p>
<p>天界最近出了大事。据说是一个下等仙失手打了赤塬夙氏的传世之宝，弄得两大神族都很不高兴。约定的婚约也没能如期举行。帝君雷霆大怒，亲自出面审理这个案子。这事在天界传开，顿时闹得沸沸扬扬。</p>
<p>“你可知，你犯的是滔天大罪。”</p>
<p>子袍端跪在天界审厅，前面传来帝君冷冷的声音。</p>
<p>子袍闭眼，她知道这件事不仅关乎天界，与魔界也脱不了干系。</p>
<p>早已听说，魔界本想趁神族两大宗喜结连理犯天界边境。帝君为了不连累两族喜事，特地去了九重天东之尽头的段山，亲自请了重武宁无氏白陵神君无枢坐镇天界边境。</p>
<p>白陵神君修为高深，本无大碍。但这次魔界重渊居然也是有备而来，竟然求得了冥族秘宝三魂珠。冥界速来不与魔界天界来往，天界也根本没有料到这三魂珠会在重渊的手上。</p>
<p>这三魂珠是冥界统领纹也一族的象征，其冥力强大而诡异，极为古怪。它能把完整的魂魄强势的撕裂成三份，大大削弱对方的法力。天魔一战，重渊用了这三魂珠，硬生生将白陵神君的魂魄撕成三片散落凡间，不过白陵神君毕竟也是上古神族，用了自己最后一点气力也将重渊打成重伤。魔界罢兵，两败俱伤。</p>
<p>这魔界是退了兵，可白陵神君魂魄撕裂飘散人间，至今仍下落不明。帝君来思本这几日就忧心忡忡，如今又得知另两大神族闹了不欢而散，岂能不大发雷霆？</p>
<p>“子袍知罪。”</p>
<p>她称自己为子袍，而不是仙。</p>
<p>“且慢！”子袍听到身后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背不禁僵了僵，眼倏忽睁大。</p>
<p>这个子袂。</p>
<p>“漓水仙君？若你要是为这丫头求情，倒也不必了。”</p>
<p>“帝君，子袍所犯之事天理不容，子袂也不会无理取闹为之求情。只是子袍终究是我姻缘阁的人，她此次所犯之事是我管教不周，与我也脱不了干系。子袂甘愿与子袍一同受罚。”</p>
<p>子袍的心揪了起来。即使是帝君问责她时，她也从未提心吊胆。</p>
<p>这个子袂，给她这死物通灵，点化，抚育，陪伴。一万载有余，这偌大的天界里，子袍与子袂最亲最近。她幼时又何尝不为他动过心，可她慢慢知道，天有三六九重天，仙有三六九等仙。单说这犯错，也从来只能是最卑微的受罚。子袍又怎么会不知道？子袂是上仙，人人都尊称他一声漓水仙君，他与她本就是不相配的。她自幼性子淡泊，不爱钻研修炼仙法，却只对天界里最无用的医术情有独钟。子袂也都依了她的性子。两人相处不算长久却心有灵犀，他们二人心里其实都懂。如今她身陷两大神族一事，本就在劫难逃，这个子袂却又在这时出头。想起之前他还和她说笑多让他担心一点，这次，她算是让他操碎了心。子袍触动之余，心里却全是苦涩。</p>
<p>来思看了看子袍子袂二人，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漓水仙君果真要如此？”</p>
<p>“正是。”</p>
<p>“子袍斗胆，倒是觉得漓水仙君提议有所不妥。子袍属姻缘阁是不错，只是两族喜结连理期间，仙君与我并没有直接干系，且此事确实是子袍一人之过。子袍一人愿承担所有责罚。”</p>
<p>“帝君，我...”</p>
<p>“好了，都别说了。”帝君沉吟了一声继续道：“此事非同小可，她所犯的也不是小错。我本意欲逐她流放人间，饱尝人间疾苦生死轮回七生七世。但若漓水仙君执意与她一同受罚，我便替他减去两世，这两世轮回由你来历劫。”</p>
<p>“子袂谢过帝君。”</p>
<p>*</p>
<p>诛仙台在天界的最北。</p>
<p>诛仙诛仙，诛仙台这么一跳。斩断仙籍，堕入凡尘，忘却前世今生。尝尽人间苦痛，生老病死。</p>
<p>子袂和子袍一步一步走向诛仙台，步子迈的很轻很轻，似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散步。子袂看着子袍轻笑道：“若是有缘，倒也能在人间相遇。”</p>
<p>子袍嘴角微微一勾：“若是相遇，我也得在人间比你富贵许多。”</p>
<p>两人相视着笑。</p>
<p>诛仙台一跃，这之下，就是烟火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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