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头子啊
<p>次日醒过来时，她的头特别疼。翻了个身，昨晚是喝倒了张晓武吧？她记不太清了，从自己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开始，之后的事儿，都是零零碎碎不太真切。</p>
<p>越睡头越疼，她起了身，看见周围的环境后，着实愣了一下。</p>
<p>是在自己家中的房间里。</p>
<p>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回过家了。</p>
<p>同张晓武不一样，张晓武至少家中有个时刻惦念着他催促他回家的母亲，可她没有。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总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上了大学以后，就更少回家了。</p>
<p>她怎么会回来？</p>
<p>这个问题，在她出了房间后，看见了厨房里忙碌的母亲和阳台上喝茶的爷爷的时候，她彻底懵了。</p>
<p>她能在这个家里看见母亲的身影就着实让人震惊，可如今她不仅看到了，而且还看到母亲难得地在厨房里做着饭。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阳台上喝茶的老头子，怎么的还提前来了！？</p>
<p>她大气不敢出，灰溜溜地就转过身打算回房间继续装死。</p>
<p>“醒啦？”阳台的老头子悠闲地开了口。</p>
<p>她全身一僵。</p>
<p>眼睛贼毒，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心虚。</p>
<p>母亲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平常都是西装精英气派，今儿却难得地穿了一件家具休闲服，她看得愣了，赵春晓却笑道，“给你熬了解酒汤，喝点儿，待会儿就吃饭了。”</p>
<p>她愣愣地看着这千年难得一见的一幕，走到了阳台，蹲在了许平锦老头子的身旁，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p>
<p>昨晚喝那么多，一早醒过来就是这副模样，也不用猜，自己昨晚那些事儿一准儿是瞒不住了。</p>
<p>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花纹，特别恭敬，“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p>
<p>老头子竟然悠闲地喝着茶没搭理她。</p>
<p>“……”</p>
<p>她趴在椅子边上问道，“妈今儿是不是看在您老人家的面儿上才请的假呐？”</p>
<p>老头子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说，“请了半天，下午还得回事务所。”</p>
<p>她怏怏地坐在了地上，老头子见她这副模样，笑道，“你妈这会儿可是活生生地在厨房里，怎么现在长大了，就不喜欢粘着了？”</p>
<p>老头子看得透她，知道她渴望这样的机会，也知道她在面临这样的机会时，内心里的惶恐与不适。</p>
<p>这样的不适与惶恐，来自于她对自己的母亲早已经开始陌生的情感，即使是知道那是与自己血浓于水的母亲，也免不了时光寸寸腐蚀母女二人的疏离。</p>
<p>准确的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进了厨房，该和母亲说什么。</p>
<p>赵春晓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解酒汤，“喏，快喝了……姑娘家家的，以后不许喝那么多的酒了。”</p>
<p>她默不作声地接过碗，一口灌下，耳边全是安安静静的声音。</p>
<p>谁都没说话，母亲站在自己的身后那么近，彼此却变得无话可说。</p>
<p>解酒汤酸辣的味道呛进了喉腔里，她听见老头子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那一声叹息伴随着她的的所有情绪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一碗喝完后觉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硬生生给憋了回去。</p>
<p>母亲和老头子似乎没有对她昨晚她那么出格的行为感到责怪，而她在极力粉饰的同时，亦是提心吊胆。</p>
<p>那些家常的菜吃到嘴里有莫名的熟悉感，那一顿饭她吃得特别开心，胃口也特别好，只是赵春晓的手机时隔一会儿便会响起来，听得她隔三差五就分神。</p>
<p>吃完饭后她主动钻进了厨房里洗碗，“叮叮当当”的碗碰撞响在厨房里，等到她洗完了再出去的时候，赵春晓已经没了人影。</p>
<p>她还是小小的愣了一下。</p>
<p>也没和小时候一样急匆匆地钻进每个房间里去找母亲，老头子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她也只是将手上的水轻轻地擦拭干净，问了一句，“妈走了？”</p>
<p>老头子点头。</p>
<p>她就低头嘟囔了一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p>
<p>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耳力倒是挺好，“别怪你妈……丫头，过来。”</p>
<p>她乖乖地坐过去，靠在老头子的身上，明知故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北京了？”</p>
<p>老头子看着那电视机里面的连续剧，正是演到女主角被逼得爬上了树的桥段，哈哈大笑，好像丝毫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这个电视剧挺好看的，叫什么名字？”</p>
<p>她忍无可忍，“您没看过《还珠格格》呐？！”</p>
<p>老头子摇头，“年轻那会儿都忙着事业，后来就回了川蜀，我们家那电视收不到信号，哪儿还有时间呢？”</p>
<p>老头子说得也是。奶奶生前喜欢看这些连续剧，老头子却是连夜都待在书房里，也没将这些放在心上过。</p>
<p>老头子这时候突然凑过来，眼睛里竟然充满了调侃与八卦，“告诉爷爷，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子是谁？”</p>
<p>她无语，脱口而出，“张晓武您都不认识啦？”</p>
<p>老头子摇头，“晓武我还不认识吗？昨晚喝得烂醉，哪儿还扶得起你这猪一样的丫头？”</p>
<p>她气得直笑，“白楚河您也不认识？”</p>
<p>“爷爷我虽然老了，但是是男是女总分得清吧？！”老头子怒瞪她，“甭转移话题，白家那丫头就和那个男孩子一起扶着你呢……臭丫头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谈恋爱了？！”</p>
<p>“我没！”她也瞪回去。</p>
<p>天地良心！</p>
<p>爷爷这句话说得她心里头开始发慌，心里头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样油然而生，她挠了挠头，“是不是一挺高挺瘦，带着眼睛的？”</p>
<p>“哎~对对对对！”老头子说，“还真是男朋友呐？！”</p>
<p>她还没搭话，老头子就陷入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之中，“行行行，真是我老头子老了，咱家丫头长大咯，都开始有男朋友喽！”</p>
<p>“……”</p>
<p>她觉着这事儿必须得澄清一下，就老头子那人脉那手段，指不定第二天就将人家查得个底朝天，怕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她想了想，说，“那人是……”</p>
<p>老头子却自顾自地说，“我瞧着那小伙子一表人才处事利落，不错不错！爷爷喜欢！”</p>
<p>“……”</p>
<p>她窘了，揪着老头子就说，“那人是我学长，是人白楚河喜欢的男生，您别瞎胡说！”</p>
<p>老头子僵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胡子，瞟了她一眼，“我说呢，一表人才的……和白家丫头还挺般配的哈！”</p>
<p>“……”</p>
<p>“那你老实告诉爷爷，你是不是喜欢别人？”</p>
<p>她嘴角抽了一下，还没完没了？！</p>
<p>“我没有喜欢。”</p>
<p>老头子却一脸了然的模样，唉声叹气，“那你昨晚还一个劲儿地抱着别人，还叫什么哥哥……什么哥哥来着？嘶……我想想……年纪大了……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暮之哥哥’？哎？那小伙子是叫什么‘暮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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