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肥羊们
<p>太阳要落下山去。</p>
<p>云似火烧如血染般亦如此刻孤山。</p>
<p>孤山是红色的！</p>
<p>山前正道入口处残缺不全，也早已不见了“人间正道”这四字。</p>
<p>灵兽尸体堆积如山，弥漫着血红色令人作呕的雾气。血滩中躺着几十条断臂断腿以及被啃食掉半边身体而露出森森白骨的尸体。</p>
<p>孤山防线已退守至五殿前，而仍以万计的兽群踏着同类的尸体不断继续愤怒着、咆哮着黑压压一片向前、向前……</p>
<p>忆王孙心急如焚，很多年来他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了。他能听清楚前方传来的惨叫声，似乎看见一名弟子被兽群疯狂撕咬，然后变成了一滩血水和白骨，而血水很快干涸，白骨则被野兽们啃食着……纵然如此，他面色依旧非常平静，内心的情绪丝毫没有遗露在脸上半分。</p>
<p>他看着面前盘膝而坐的那人，当然不能有丝毫打扰，只能静静等待。</p>
<p>李青衣并没有真的睡着过去，虽然看上去就像睡着了，膝前的铜盘上有沙，沙上浮着一根铜针，针缓慢转动着，时间亦如此刻缓缓流逝。</p>
<p>大地上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了。</p>
<p>星出。</p>
<p>铜盘轻微抖动，于是沙散，于是针停，李青衣于是也睁开了眼，脸色略显苍白，然后起身，轻微抚了抚身上的灰尘，平淡说道：“北，紫薇星，八百里之距。”</p>
<p>忆王孙立马会意，凝神聚元，一息功夫，岳海剑如一道流星光芒飞出百丈，飞出了孤山，飞向了某一处。</p>
<p>北，紫微星，距孤山八百里。横兽山脉最远处的一处山洞前。那人黑衣黑帽黑纱，手中捧一沙漏。细沙流动，星辉不断注入沙漏中。</p>
<p>月明，星辉暗淡了下去。山风抚来。繁星浩瀚，有流星划过。黑衣人看着眼前沙漏，似乎已经看见几百里外的血腥场面，不由地唇抹上一丝笑，很开心。</p>
<p>然而很快她眉头轻皱重新将沙漏倒过来，数息之后似乎预见下一刻即将所发生的事情，眉头越拧越重，惊呼道：“怎么可能！”</p>
<p>但已然来不及。流光划破星光，破碎的星光就像是蓝色的玻璃般落在地面，伴随极清脆的声音，那只沙漏也碎掉了。</p>
<p>黑衣人倒下。</p>
<p>那是一把剑，是从八百里外孤山而来的一把剑，割碎掉一切，一切又重回平静。</p>
<p>……</p>
<p>兽潮终于退回横兽山脉。</p>
<p>孤山静了下来。</p>
<p>虽然兽潮已退，但各殿诸弟子死伤惨重，面色皆露疲倦。面对同伴们残缺不全的尸体已经没有过多的哀痛和伤心，只能默默的找到他们的尸体然后又默默掩埋掉……</p>
<p>子夜。</p>
<p>此时星空一片寂静，银河闪烁，与先前大战时形成巨大差别，静的可怕。</p>
<p>整个孤山似乎睡着了过去。</p>
<p>然而并非如此。</p>
<p>因为越是如此，也就预示将会有更大的风暴袭来，而且很快。</p>
<p>……</p>
<p>横州山脉某处的一处木屋，屋内被昏黄烛光照亮，因为灯光要暗些，所以也看不清谁人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p>
<p>联军副统帅叶立秋看着桌前的烛台似乎要看透些什么，然而燃起的火焰跳动两下，夜风吹进了这间略显破败的小木屋。很难相信这里便是联军总部所在。</p>
<p>林烦坐在对面，只手撑着下巴，嘴唇抿在一起，似乎要说一些想说而实在难以说出的话。</p>
<p>禀报这条消息的执事还在等候，显然有些焦急和不安。</p>
<p>当蜡烛燃掉一半之后，叶立秋缓缓起身，神情并不怎么夸张，带着一点哀痛，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p>
<p>那名执事开口道：“不足半个时辰。”</p>
<p>“孤山有这样的人？” </p>
<p>“毕竟根基在那。”林烦终于开口道，“阴阳者术法奇妙，若非姬先生的御兽术，想必攻陷孤山是非常困难的。”</p>
<p>“关键并非用剑杀死姬先生的人，而是另一人。”叶立秋稍停顿，继续道：“算的人。”</p>
<p>“孤山的防线已退至五殿前，虽然我们势如破竹，但这不足以说明这就是孤山真正实力，至少那几位闻名大陆的天才们并未在我们面前露面，就不要说孤山五意四方玄秘，甚至那些从未动用过的大手段。”</p>
<p>“上次我们虽然夜袭失败，但实际上又是成功的。”叶立秋说完这句本身矛盾的话之后，微笑道：“狼崽潜入羊群，要么悄无声息叼走一只大肥羊，要闹出个大动静。”</p>
<p>林烦看着他，还是有想说而又说不出口话。</p>
<p>要是羊们太过于肥大呢？</p>
<p>叶立秋有节奏用手指敲着木桌，然后对那名执事说道：“今夜苍云宗要出手，出手有收手，收手自有结果，就是让他们来不及喘息，如果可以的话，我云宗大军可以一举攻到承天殿下，踏平孤山！”</p>
<p>……</p>
<p>“像儿戏吗？”背廉人问少年。</p>
<p>少年骑山羊，怀抱向日葵，想了想说道：“大人们都疯了吗？”</p>
<p>背廉人笑着摸了摸少年头，说道：“你还小，但的确就像是在儿戏。大人们说的局，就是现在这般看上去的儿戏。”</p>
<p>少年愁苦道：“我想苏师兄了。”</p>
<p>背廉人叹道：“我也好久未见他。”</p>
<p>少年看着他，道：“师兄你会有什么作为？”</p>
<p>背廉人摇头道：“那就让这场闹剧继续走下去，毕竟也大人们的希望。”</p>
<p>少年看其身影沉默片刻，说道：“师兄你要走吗？”</p>
<p>背廉者点头道：“来，师兄告诉你个小秘密。”</p>
<p>少年好奇道：“什么秘密？”</p>
<p>“一个关于狼崽偷羊的秘密。”</p>
<p>“偷羊？”</p>
<p>“也许你就是那头大肥羊呢？”</p>
<p>“我才不要！”</p>
<p>“要走了，小诸时，我也有要必须做的事。”背廉人看着面前稚嫩的面庞，然后摸了摸山羊的头，最后消失在黑夜中。</p>
<p>少年低下头，心中想着，“苏师兄走了，皆早师兄现在也走了，那个莫疯丫头总是欺负我。”拿出一两根银针，心道：“狼崽潜入羊圈，就不怕被羊们活活踏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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