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地下
<p>“呼呼喝喝。”</p>
<p>嘴里流着鲜血的患者从地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向牧阳冲了过来。他的手臂就像是筷子一般细，但是在这里就是无敌的存在。只要被指甲擦中一下，就会变得和他一样。</p>
<p>“呼呼喝喝。”</p>
<p>他裂开了大嘴，一嘴的鲜血，向着牧阳狠狠扑了过去。</p>
<p>牧阳扬腿就是一脚。</p>
<p>速度之快，只剩残影。在场所有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艾滋患者的下颚就被踢碎了，整个人像是包稻草一般飞了出去。</p>
<p>牧阳收回腿，皮鞋上稍微沾了一点鲜血。他微微侧过身，用鞋子口顶着墙壁，想要蹭掉这点鲜血。</p>
<p>这里是怪诞而又疯癫的国度。外来者进入这里，被群起而攻之，不需要理由。</p>
<p>“杀了他！”</p>
<p>“他竟然干死了‘大宝贝’。嘿，真带劲！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当作尿壶！”</p>
<p>水道的深处响起了细碎金属的摩擦声，有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人拾起了生锈的水道管子，有人摸索着点了一根烟。就连那个未成年妈妈都放下了婴儿，将用到一半的**塞回了乌黑的奶罩，用看着死人的目光看着牧阳。</p>
<p>牧阳终于蹭干净了自己的鞋口。他转过身，说道：“用不着这样。我想去黄灯区，只是从这里借过。”</p>
<p>最先发动攻击的是身高一米九的白人流浪汉，原本就胖的像是一头正准备过冬的棕熊，再加上身上裹着的不下二十层外衣，更让他的体形膨胀了一倍。</p>
<p>但是当他抡起钢管砸向牧阳的时候，动作灵敏的却像是下山的猿猴。钢管打破空气时发出的音爆声，令人心寒，只要被轻轻擦中一下骨头都要粉碎。</p>
<p>若是别被牧阳抓住，节目效果就更好了。</p>
<p>在白人巨汉砸向这个不知死活家伙的天灵盖的同时，后者只是随手向着空气一抓，就准确抓住了残影中的钢管。下水道中站着坐着的人都低低惊呼了一声，白人巨汉也是微微一愣，大吼一声，想要抽力拔回自己的钢管。</p>
<p>第一次用力，纹丝不动。</p>
<p>第二次双手用力更甚，仍然纹丝不动。</p>
<p>巨汉的皮肤涨得通红，第三次用力，几乎把他吃奶的力气都使唤出来了，青筋和红纹在皮肤上一起暴起。可是仍然纹丝不动，不管是这个外来混蛋的手，还是被卡在手中间的钢管。</p>
<p>两人的体形差距如此之大。那种视觉感……就像是螳螂用前臂挡住了车子一般。</p>
<p>“你想要？”牧阳一手抓钢，另一只手从对方的外衣口袋中翻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慢吞吞塞入对方嘴中。</p>
<p>“你……这……个……”</p>
<p>巨汉的双手死死抓住钢管，都快疯了。</p>
<p>牧阳立起一根手指，竖在对方嘴下，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p>
<p>一阶的念力点燃了微小的火苗，烟头烧起来了。</p>
<p>“烟不错。钢管就还你吧。”</p>
<p>牧阳单手缓缓提起钢管，连带着死死抓住钢管的巨汉，双脚腾空离开了大地。下一刻，牧阳做了一个投掷重物前的蓄力动作——</p>
<p>“混……蛋。别！！！”</p>
<p>那一天，下水道中的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了宛若超音速般的存在。消失了，那个外来者手中的巨汉汤森，像是标枪一样被掷向了下水道的深处。从此再也没有人在这一带见过巨汉汤森。</p>
<p>……</p>
<p>所有人都从污烂的下水道石板上站了起来，包括那个抱着婴儿的未成年妈妈。每个人如临大敌，他们感受到，这个外来者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已经对流浪者的王国形成了致命的威胁。</p>
<p>“说说吧。年轻人，你想要在这里得到什么。”</p>
<p>黑暗的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站在两侧的流浪汉们纷纷回过头，看向他们的王——</p>
<p>那个一个高大的老人，披着一层已经失去原来颜色的黑色外套，宛若狮子一般坐在高处。皱纹和刺青几乎将他的整张脸吞噬，而伏在他腹部上的，是一个不断高低起伏的黑影。</p>
<p>黑影转过头，隔着昏暗的灯光牧阳也看见了对方，那是一个满脸麻子、污秽不堪的妇女。</p>
<p>下水道世界也分阶级。而这个老人，就是这里的国王。所有的流浪汉在这一带都归他管。</p>
<p>现在，牧阳踏入了这里。就等于侵犯了这头苍老雄狮的领地。</p>
<p>“不做什么。”牧阳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想去黄灯区，从这里经过而已。”</p>
<p>老人笑了。在黑暗之中露出他黑白交加的牙齿：“黄灯区是那个方向，顺着这里往前走就行了。你是外乡人吧，本地人去黄灯区的话，都是通过北十三胡同那一带。没有人会走这里。”</p>
<p>牧阳也笑了：“我知道。可是我是新来的，没有介绍人。从那里走不会有人放我进去。”</p>
<p>老人摸了摸伏在自己腹部上的黑影，示意她先到一半去。他看着牧阳：“去过一次之后，就有人带你玩了。去吧，年轻人，祝你玩的愉快。”</p>
<p>牧阳点了点，凌空向着对方伸出手，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p>
<p>在无数人冷漠、敌意的眼神中，牧阳在泥泞的烂地之中一瘸一拐，走向了隧道的尽头。</p>
<p>越是前方，越是狭窄，拥挤在一起的人也越多。</p>
<p>待到外乡人的背影快要消失在了隧道尽头。那个为老人口的妇人翻开了自己的裙子，从中取出一把老旧的***，熟练地塞入子弹，转动弹巢，对准已经只剩下一个点的牧阳。</p>
<p>牧阳无知无觉，仍然前进在没有光的黑暗之中。</p>
<p>下一刻，妇人左手抠破了自己额头上的痘痘，右手扳动了扳机。</p>
<p>砰。</p>
<p>妇人的瞳孔缩成了两点。子弹没有射出。</p>
<p>她调转枪口，将一只眼睛贴了上去，细细查看枪膛内的情况。</p>
<p>却发现枪膛早就扭成一团，被外力破坏了。</p>
<p>“这不可能……我昨天早晨还检查过。”</p>
<p>妇人的语气变得惊慌起来，像是见了鬼一般。</p>
<p>下一刻，她忽然想起牧阳在离开之前，那虚空伸手，作势和自己道别却又像是在空气中抓住什么的手势。</p>
<p>老人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那是一个念力师啊……他早就看出你藏在裙子下的左轮。在临走之前，他用念力捏碎了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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