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酒店
南钊接过手机，居晨又开始了一轮新的唠叨，挂断之后，徒弟很是懂事地推着许绕梁，按照师父的“旨意”催着让他休息，他倒也不推脱，拿起自己定好的闹钟给南钊看了看时间。
“我就睡四十分钟左右，你不用听你师父交代的那些，我就在这沙发上躺会儿就好，我睡眠浅，她醒了我会知道的，你不用守着，胡小姐去吃饭了，你也去吃点吧，这里不用那么多人守着。”
听他这么一说南钊反而有些左右为难，他师父交代的意思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们两个，看他那意思不像是紧张他俩的身体状况，倒像是怕这二人共处一室会发生点什么一样，居晨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当个恪尽本分的电灯泡。
可南钊虽然近视七八百度，那眼睛却也不是瞎的，许绕梁虽然全程紧张顾星北，他也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非分之想，在他眼里，许绕梁紧张顾星北时的表情跟聊起居晨时相比，还是有些不同的，暂时他还说不上来那不同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他师父说起过，孟青未极其在乎顾星北，许绕梁也在乎，三角恋是禁忌，闹不好都会伤的遍体鳞伤，可是偏偏三个人里面没人疼没人爱的许绕梁遇上了他师父，处于人道主义关怀，他师父莫名其妙就极其在乎许绕梁，心甘情愿帮着他瞒天过海，给他创造和顾星北相处的机会，南钊虽然用眼睛看着，耳朵听着，最后也都只是在心里摇摇头表示不懂，但是师父还是师父，工作之下师父最大，师父再三强调的事情还是要听的。
许绕梁闭上眼睛躺好，南钊退了出去，但是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出去找食儿，而是在套间儿里玩起了手机，顺便给居晨补充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一些细节。
‘师父，我感觉你想多了。’
‘。。。。。’居晨发过来一排句号之后就没有下文了，南钊继续补充道。
‘许先生人家对顾大夫不是你想的那样。’
看到这句话，居晨嘴里的茶水差点呛到气管里。
‘老许不是那样的人，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这小崽子 说吗？行了行了，小祖宗，你可别给我添乱了，没事扯什么鬼犊子，你在老许面前可别给我乱说话啊！’
‘师父，跟你说件事儿。’‘你让我跟着许先生这么多天，我发现他只有跟你说话的时候，才是真的放松，在这儿这几天，感觉都快给他憋坏了。’
‘瞎说什么呢，你师父这是处于人道主义关怀，一点私人杂念都没有掺和，我就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和平大使，懂了吧，臭小子没事不要胡思乱想，大人的世界，小屁孩儿你懂什么！’‘不用回复，没事了你也好好睡一觉。’
‘好的师父。’
‘不是说了不让你回复吗？’
‘嗯。’
‘滚去睡觉！’
居晨的生物习性，南钊已经很清楚了，要是你一句我一句这么把消息发下去，他可能半小时内也不能终止这个无聊的对话框，索性就没再回复消息。
南钊歪在套间的沙发上，游戏还没打完就睡着了。
红唇提了两提饭菜，一份放到了许绕梁旁边的桌子上，一份放到了南钊的面前。
许绕梁是真的累了，高跟鞋敲击地板那错落有致的声音都没能把他吵醒醒，南钊倒是睡得很浅，一闻见饭香味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神仙呢！”红唇把东西扒拉开，给南钊买了三菜一汤，许绕梁那边一点动静也还没有，这边就快吃上了。
“这酒店的饭菜难吃死了，什么豪华套房，住的还凑活，吃的东西是真难吃，反正我是吃不惯的，这是我在附近搜罗的一家店，反正在这也不久留，你也凑活吃点儿吧！床上那位还没醒，我订过了，等她醒了，你就照着这个订餐卡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就行了！”
南钊接过一张除了电话号码能看懂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懂的塑料卡片，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你可能忘记了什么事情。”
“什么东西？”
“我英语还勉强凑活，可是……这……没办法。”
“哎西，真的是，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红唇又拿回南钊手里的卡片，头疼地回了房间。
“对了，我要洗完澡澡睡个香香的美容觉，没到死人那种程度的事情，不要轻易来叫我。”
“可是大姐！”南钊指了指她手里的卡片。 “你确定不要叫你？”
“行吧，那你到时候叫我一声，我睡着了雷打不动的，你记得多叫几遍。”
南钊比了个ok的手势之后，继续吃起了饭。
沙发很宽也很舒服，但其舒适度还是不能跟床比，许绕梁一个翻身把自己给翻醒了，一看手机，闹钟都响了三次，因为开了静音，什么也没听到，许绕梁伸了伸懒腰，像是睡足了七八个小时一样，看了一眼顾星北还没醒之后，迅速地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拿着冷了的饭菜在她床边吃了起来。
许绕梁确实胃口不太好，可口的饭菜也挡不住阵阵袭来的困意，扒了几口饭就吃不下去了，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撑不住就靠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根本不敢像刚才一样睡得太死，为了让自己随时都能醒，特意凹了个不那么舒服的姿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许绕梁像是感知到了空气里轻微变动的气流，在她还没起身之前就坐在了她的旁边。
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看见许绕梁那一刻，顾星北揉了揉眼睛，有点不太相信。
药物作用下强制性休息的脑子在刚醒来的情况下，各部分脑细胞还不能很好地处理眼下的这些信息，顾星北的眼神空洞无比，盯着许绕梁看了许久也没想出要问什么问题。
“你是星北，还是，江云岸……”许绕梁倒了杯热水，轻声问了一句，这是几个月来他和她第一次面对面，顾星北的眼神让他有点不太确定，醒过来的人究竟是她还是另外一个人。
“老许？看来我不是做梦，我不是在简子家吗？你怎么来了，这是哪儿啊？”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我就是来接你的，简馨她有些私事要办……所以……”
“你撒谎。”
“已经都过去了，等我们回去了，这里发生所有的一切跟我们都没关系。”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很多事情。”
“没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没人瞒过你。”许绕梁出去叫了一下南钊，南钊又叫醒了红唇，过了一会儿给顾星北订的餐就到了。
“还有江云岸，你也知道，是吗？”
许绕梁默认，没有回答，顾星北翻开电脑，重新打上一行字，拿给他看。
“都是我。”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记忆断片，断断续续的，前后不搭边，我早该意识到的，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学医的，真是蠢到家了。”
“希望他出现的时候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顾星北收起电脑重新坐回了床上。
“他没有，你放心。”
“你告诉他了吗，我是DID患者。”
“没有，我只是来接你回去而已，其他的我不知道，孟青未不知道，居晨也只是知道你可能会遇上棘手的事情，是我让他帮我，来找到你。”
“以后不要再和简馨有任何来往了，断绝联系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这几天感觉一直都在昏睡状态，是不是跟她有关，你告诉我实话。”
“她可能联合了一些人要拿你做实验，我想，多半和你的第二重人格有关。”许绕梁故意略过了一些细节，简馨像是被他说成了好莱坞电影里的恐怖科学家一样，客观且不切实际，顾星北却满脸写着相信，说完后便出去取了南钊正拿过来的餐盒，让那小子回去休息，之后顺手带上了顾星北房间的门。
“吃点东西吧。”
“她为什么这么做？”面对这迟早要问出来的疑问， 许绕梁开饭盒的双手顿了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答案。
“谁知道呢！”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是你来找我？”
“你是麻药还没过，还是说脑子坏掉了，难道我要提醒孟青未说你女朋友在德国去见的那位朋友很有可能是个科学疯子，我现在跟你说这话，你信吗？”
顾星北被他的吐槽的无言以对。
“再说了，我也是直觉而已，直觉懂不懂，没根据的，所以大不了我自己跑一趟呗，主要是听居晨说起你要见个叫简馨的人，我那会儿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后来查了下你那个学术研讨会，确定那个没问题之后，我前几天才赶过来的，你要知道，办签证也是需要时间的，你正正经经搞学问当然没问题，所以我是等你会议结束之后才决定出手，刚刚好，那天要是晚去了半个小时，还不知道你身上要**多少根管子。”顾星北听得入神，许绕梁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于是赶紧吞下嘴里的食物催他继续。
“继续啊！”
“嗯？你不觉得我胡扯？”
“从我知道自己脑子里有个男人会讲话之后，你就算是跟我说你是FBI的人我也信。”
“那倒不至于，我就那么说说，你长耳朵听听就行了，不用记在心里。”
“其实我最郁闷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们一个两个的在我身边深藏不露，都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这张脸皮下还活着一个叫江云岸的人，这才是最可恶的。”
“现在你知道了，你不如自己问问他啊，我们是知道他的存在，可谁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反正我不知道。”许绕梁举手投降表示无辜。
“不过这次多谢你，老许。”
“这么客气干嘛，朋友一场，能管的事情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说真的，还有上次的事情，我不怪你，老许，是我先对不住你。”
“行了，都过去了，不说客套话了，回去了你多谢谢居晨吧！”
“一定一定，嘿嘿。”
“我去休息会儿，你吃完了，想睡再睡会儿吧，明天才启程回国呢，休息好再说。”
等到许绕梁离开后，顾星北把房门反锁，径直走向了浴室。
浴缸的热水漫了出来，顾星北脱光了衣服，面无表情地躺了进去。
刚才的嬉皮笑脸也许没有一张表情是真的，顾星北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身边这些需要伪装的现实。
‘告诉我真相，江云岸。’等到热水完全淹没她的身体时，那人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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