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春熙篇：2.雎云

　　
姜云这一去几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春熙班没了顶梁柱，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替补的，生意惨淡。正当老班主以为要关门的时候，“失踪”多日的姜云突然回来了，老班主上前问道，
“我的爷啊！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没去哪儿，就是出去转转。”姜云愁眉苦脸的。
“那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累了，想去休息了。”说着，也不理老班主，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老班主还指望他力挽狂澜，也没在说什么。
姜云在自己的房间呆了很久，天黑了也不曾点灯，姜云看着窗外，眼前一片蒙蒙黑，只有天的那边还有些许暗暗的橘色光亮，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师兄弟们练功的声音。这时门突然“吱”的一声开了，一个声音说道，
“这么暗，怎么也不点灯啊！”原来是小师妹，她拿出火折子点了灯盏。  “师哥！师哥！”小师妹看见姜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什么事儿？”姜云这时才开口。
“没什么，我就是见师哥晚上没用饭，怕你饿着，所以给你送饭来。师哥趁热吃吧。”
姜云走到桌前，食不知味的扒了几口饭，嘴里还在嚼着饭，突然说道，
“阿柒，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小师妹这次不同于上次的忸怩，回答的很坦荡。
“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别人。”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我，不怕我再次伤害你吗？”
“我早就猜到，也知道师哥......喜欢的是谁——只要不犯法，其实喜欢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性别，只要彼此喜欢就好，在一起开心就可以了。”阿柒故作释怀的说道，“我之前并不知晓师哥有喜欢的人，如今我知道了，所以师哥放心，阿柒不会烦你的。”
姜云忍着哭声，眼泪却像屋檐上的雨水一样，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流，姜云努力不教人知道他哭了，他想开口，可喉咙却像被黏住了一样，他费了好的力气才开口说道，
“我喜欢他，他对我一点都不好。”姜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苦痛一时之间都倾泻而出，他知道在别人面前这般纵声大哭很傻很蠢，可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小师妹将姜云揽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背，安慰着他。
“他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儿......”姜云想起和他吵架的这几天泣不成声，感觉日子都是用熬的，姜云再也不想那么喜欢一个人了，觉得命都搭进去了，哭的时候心还痛  ，  一个人怎么可以难过到这个程度。
“阿云......”
那天晚上，姜云告诉阿柒，说有一次他们在街上碰见熟人，他只是说他们是碰巧碰上，和姜云不熟，更无甚关系......姜云还说，他喜欢姜云，只是他更爱他自己......
姜云将自己和他的故事写成了歌舞戏，叫《雎云》，只不过把自己改写成了女子。写完后拿给老班主看，老班主拍案叫好，还说什么一定得演出来，选了日子演出，就在太后诞辰那日，说是举国同庆，那日来得人一定多。姜云不在乎是哪天演出，他只要能演出来就好。果然，太后诞辰那日演出，赢得满堂彩，只是，祸端也由此而起。
不知是谁在陛下面前参奏，说是太后诞辰春熙班演了一出《雎云》，讲的是女子被男子遗弃，实为对太后的大不敬。陛下担心落人口实，下旨春熙班由此查封，一干人等男子为苦役，女子为娼／妓。查封那日，阿柒将姜云藏在小阁楼里，待到夜里无人时姜云才敢扮作女子偷偷溜出来。姜云身无分文，实为狼狈，他已经赶了很久的路，饿了两日，他无时无刻不是想着那个人能来救他，救他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满是伤害的西月国，这个令人透不过气的西月国。只是，他终究没来，姜云最后的一点儿希冀也没了，意识渐渐模糊，一丝气力也没有，他不做挣扎，任由自己死在这荒郊野外......
姜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家小草屋里。
“你终于醒了。”夏悦凝端着药进来。
姜云一个箭步扼住夏悦凝的喉咙，不停喘着粗气，眼里满是血丝。
“我......我们在路边见你晕倒了，带你......回来，没有恶意的。”
姜云听这番话，才将信将疑的松了手。
“你饿吗？”夏悦凝一时之间还未缓过来。
姜云点点头。
“我去给你拿吃的。”夏悦凝扶着墙走出去。
几天的相处后，姜云对夏悦凝和许枫渐渐消除了戒心，他发现他们好像是一对恋人，虽然没有在人前表现的很亲昵，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满心满意都是对方。
这日用晚饭的时候，姜云突然说道，
“夏姑娘，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嗯。”
“这个事儿很复杂，我也不想说。但是还是想请你们帮我。”
“嗯。”
“我师妹被卖到青楼做了娼／妓，我想请你们帮我把她赎回来——钱我以后会还给你们的，不会欠你们的。”此时的姜云早已没了云五爷的半分傲气，他只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需要求人怜悯搭救的微末之人。“只要你救救我师妹，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的。”
“不用的，我不用你报答我。”夏悦凝没有任何恶意的笑了笑，又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姜云突然发现自己甚至连小师妹的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她叫阿柒，我不知道她被卖去哪儿。”
“你且安心，我们会找她回来的。”
这句话对姜云是莫大的安慰，人生自此又有了希望，姜云撇过脸，说了句，
“我先睡了。”又停下来，说道，“谢谢你，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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