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东淮篇：5.顷刻可覆

　　
“怎么，公主是要告诉陛下吗？你觉得有谁会相信你的话，他们只会觉得你是陷害不成，再次陷害。没人会相信你。我告诉你，我夏紫凝向来记仇，且有仇必报，你空口白牙就想污蔑我，这事儿我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这打你还是便宜你了。你虽为公主可并不高贵，在我眼里你骄纵跋扈，毒如蛇蝎。”
夏紫凝说完转身就走了，却看到沈浅三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看了多久，夏紫凝只走回帐里，没有理会他三人。
沈浅三人回到帐内，梅凌寒想起夏紫凝方才打希微公主，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
“不错！连公主都敢打。”又看向沈浅，说道，“殿下不会又要说她愚不可及吧。”
沈浅没有说愚不可及，而是说了句“妇人之见。”
“殿下，是说一巴掌少了？”
希微公主污蔑夏紫凝的事儿沈浅等人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殿下的意思是那’女先生‘不该为了公主说的话而打她。”
“梅先生此话何解。”
“她是因为希微公主不把人命当命才打的她，而非为了被污蔑才打她。”
“原来如此。”
夏紫凝算了算日子，自己差不多在东淮国呆了两月有余，照说夏悦凝应该早就回昭国了。说实话，夏紫凝确实有些想夏悦凝了，特别是在自己被希微公主诬陷的时候，特别想家。夏紫凝和夏悦凝大小就是在一起的时候彼此嫌弃，但是真正分开些日子又会挂念对方的。果然，夏紫凝回到家时，夏悦凝已经回来了。
“姑娘......姑娘......”夏府的下人气喘吁吁的跑来。
“何事这般慌张？”夏悦凝见下人这般慌张不住地停下手里正在做的活儿。
“二......二姑娘回来了。”
原来是家里的“混世魔王”回来了，那是该慌张些。
“姐姐，姝儿好想姐姐啊！”夏紫凝一见到夏悦凝就张开手臂要抱夏悦凝，夏悦凝掩住心中的喜悦，故作不在意的样子，想旁边挪了挪，完美避开夏紫凝。
“姐姐！”夏紫凝知道夏悦凝是故意的。
“好了，别撒娇了。”
“哼！”夏紫凝没法，看见夏悦凝手里拿着绳子，问道，“姐姐，你拿着绳子做什么？莫不是太想我了，想到要‘自挂东南枝‘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举身赴清池‘的。”
“二姑娘又没死，姑娘干嘛要’自挂东南枝‘。”楚南纠正夏紫凝道。“姑娘这是要换秋千绳。”
“阿南，你......”夏紫凝难得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姐姐，我饿了。”夏紫凝又可怜巴巴的望向夏悦凝。
“我去吩咐它们做点儿吃的。”
“嗯，谢谢姐姐，姐姐最好了。”
“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好。”
夏紫凝和楚南回房洗漱更衣，夏悦凝远远就听见夏萧乾和林乐夕又在吵架，不住地停下脚步，垂下眼眸，倏尔又走了。自夏悦凝夏悦凝从西月国回来，时常听见他们吵架，虽然是避开夏悦凝，但夏紫凝还是知道的。
夏紫凝梳完妆，夏悦凝又在看医书。
“对了，姐姐，你和许枫哥去西月国好玩儿吗？”夏紫凝嘴里含着食物问道。
夏悦凝听到许枫的名字，眼神不由暗淡下来。夏紫凝察觉到夏悦凝的异样，停止咀嚼食物，问道，
“怎么了姐姐，你和许枫哥闹别扭了。”
“没有，我和师兄......没事儿......”夏悦凝说的声音越来越低，夏紫凝知道一定夏悦凝和许枫之间发生了什么。
“是许枫哥欺负你了吗——那也不可能啊！许枫哥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在东淮国怎么样。”夏悦凝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挺好的，没什么！就在那儿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东淮国晚上可以天天骑马的，还有好多吃的都是昭国没有的。”夏紫凝越说越兴起，夏悦凝只顾着自己的伤心，没注意到夏紫凝压根儿没有食欲，一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夏紫凝拉着楚南一起小憩，说是小憩，不如说是躺在床上说说话，毕竟夏紫凝从来就不午休什么的。
“阿南，穆晨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夏紫凝想起穆晨因为黄乐金的事儿之前一直不出府。
“嗯。”
“那你见过陆松吗？”
“见过，他，很好。”
“也不知道，穆晨什么时候才出来。”
“姑娘，你觉得陛下会立哪位殿下为太子呢。”
“好好的你说这个干嘛。”
“最近都在说陛下要立太子了。”楚南又回到刚才的问题，“姑娘觉得......陛下会立哪位殿下。”
“不知道，我只希望不是穆晨。”
“二姑娘为什么这么说。”
“他还是太心软了，见不得这些伤心事儿。”夏紫凝是了解穆晨的，“他从小就被陛下和兰妃娘娘、晟王殿下保护的太好了，打小就是满眼的繁华富足，从没见过贫穷衰败，见过最坏的应该就是我这个‘混世魔王’吧。”夏紫凝倒是第一次承认自己是“混世魔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所以，二姑娘不希望泓王殿下当太子。”
“嗯。”夏紫凝想起自己在东淮国碰见的事儿，身居高位者不是草菅人命就是做些腌臢事，夏紫凝自东淮国一行后，才知道，为君者须得狠下心肠，杀伐决断，他们是没有亲人朋友的。穆晨向来是最有“仁心”的，如果他为储君，这个成为皇帝的过程对他来说会是极痛苦的。
“二姑娘，你在东淮国受了不少委屈吧。”从前夏紫凝从不说这样的话，楚南觉得夏紫凝一定是受了委屈了。
“嗯。”夏紫凝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楚南轻轻拍了拍夏紫凝的手臂，安慰的说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对了，你猜我在东淮国见到了谁——沈浅。”楚南还没猜，夏紫凝就自己说出来了。
“沈浅？沈浅是谁？”
“就是之前我见到的那个王二！其实他叫沈浅。”
“喔！我还以为二姑娘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好啊！你竟然这么想我，看我怎么罚你。”说着，夏紫凝就不停挠楚南痒痒，楚南没办法，只得求饶。
“阿南！”楚南被夏紫凝挠痒痒还没缓过来，应声时脸都笑僵了，面上还带着笑。“我们过几天去看看穆晨吧！”
“好啊！”
“主要是我觉得你应该是想陆松了。”夏紫凝随后就大笑起来。
楚南背过身，不理夏紫凝。夏紫凝偷偷瞄了瞄楚南，楚南还是不理夏紫凝，若是从前早就忍不住和夏紫凝说话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夏紫凝这时才连忙赔礼道歉，对楚南是又哄又劝的，楚南这时才微微好了些。二人又继续说着话，想是舟车劳顿，夏紫凝竟睡着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时分了。夏紫凝洗漱后打算去见过爹娘，可夏悦凝说夏萧乾一早就去校场了，不知何时回来。林乐夕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不在府中，夏紫凝觉得无趣，在院子里到处转转，手里拿着一根捡的树枝到处甩，行到假山时，抬头看了看假山的高度，心里有底后，笑得眼睛都看不见，跟在身后的楚南知道夏紫凝又要闹些幺蛾子出来了。果不其然，夏紫凝飞身跃到假山上，盘腿而坐，手里拿着捡的树枝，说道，
“坐下是何人啊！”
“敢问你又是谁呢。”楚南反问道。
“放肆！本座乃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见了本座还不下跪参拜，实乃猖狂。”夏紫凝一脸严肃。
“二姑娘，你这不像。”
“怎么不像。”夏紫凝入戏太深，不能自拔。
“二姑娘略等等，我去拿样东西。”夏紫凝还没来得及应，楚南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待到回来时手里多了盒胭脂。“二姑娘你快下来。”
夏紫凝纵身而下，问道，
“你那这个做什么？”
楚南不语，只打开胭脂，取了一点儿点在夏紫凝额间。夏紫凝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黑着脸说道，
“我要去照镜子。”
谁知楚南早就料到夏紫凝要镜子，一道拿了镜子，楚南拿出背在身后的镜子。夏紫凝只看了一眼就追着楚南打。
夏紫凝和楚南一直打打闹闹，到最后夏紫凝竟也觉得无趣。薄暮未昏，夏紫凝托着下巴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到了用饭的时候夏悦凝遍寻无踪，最后才知道夏紫凝在门前的石阶坐着。
“坐在这儿做什么？”夏悦凝坐在夏紫凝身畔。
“我在等爹爹和娘亲，他们怎么还未回来。”夏紫凝就像一个丢失心爱的东西的孩子一样。
“许是有事儿耽搁了吧。”夏悦凝如是说道。
“可是......他们从前从不会这样，不会都不在家里。”夏紫凝虽然刚回来，对于夏萧乾和林乐夕之间的感情变化还是有所察觉的。“他们......是不是要......”
夏紫凝还未说出“和离”二字就被夏悦凝打断了，“不会的！爹娘是不会......不会那样的。”夏悦凝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和离”那两个字。虽说已入春了，夏悦凝还是觉着冷，那石阶的凉气一点一点的渗到夏悦凝身上，夏悦凝不经打了个寒颤。夏悦凝握着夏紫凝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爹娘感情一向都很好的。对！一向都很好。”夏悦凝这句像是说给夏紫凝说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地上凉，我们进去吧。”
“嗯。”
夏悦凝牵着夏紫凝的手进了屋，饭桌上二人无甚言语，基本都是夏悦凝开头说几句，夏紫凝也没怎回话，二人草草用过饭就各自回了房。
“阿南，你跟我说实话，我去东淮国的这段时间爹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楚南支支吾吾的，夏紫凝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就大概知道了，又说道，“好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其实......也没事儿的，总会绊两句嘴的。”楚南心虚的咬着下嘴唇说道。
夏紫凝知道楚南是在安慰她，也没多说，只是说道，
“娇娇呢？怎么没见找她。”
“娇娇这几日生着病，娇娘娘没让她来。”
“嗯！那明日我们去看看她吧。”
“好！”楚南以为夏紫凝信了自己的话，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已是子时，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行人，家家户户都闭门熄灯，月明星稀，更映得街上的孤寂，静的可以听得见马车碾过沙子的声音。晟王殿下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赵睿坐在一旁也不敢言语，晟王殿下突然开口说道，
“到哪儿了。”
“回主子的话，快到长缨门了。”
果不多时就到了长缨门，侍卫拦下了晟王殿下的马车，说道，
“殿下，对不住，已过子时，若无陛下谕旨是不可驾车过长缨门的。”
这时在长缨门等候多时的常公公走过来，行礼说道，
“陛下已等殿下多时，殿下快随老奴走吧！”
晟王殿下下车随常公公一道进了宫，宫里永远是彻夜通明，无论何时都不例外。晟王殿下大概也猜到了穆川柏这么晚找自己进宫是为了立储和夏紫凝的事儿。
常公公说道，
“殿下，到了，陛下在里面等着殿下呢。”
“多谢常公公。”晟王殿下进到勤明斋，常公公在门外守着。
晟王殿下向穆川柏请了安。
“起来吧！”
“谢父皇。”
“此行如何？”穆川柏开门见山，没有多绕弯子。
“东淮国陛下并未责怪。”晟王殿下一字一句恭敬的答道。
“那夏紫凝呢？”
“刚到东淮国时，还是到处玩闹儿，臣本以为在胡楸城夏紫凝不过是昙花一现，是底下的人过于添油加醋，不过她的确不简单。”
“喔——你倒是说说这丫头怎么个不简单法。”
晟王殿下将在东淮国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都讲于穆川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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