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东淮篇：2.远嫁异乡，连根拔起

　　
东淮国在东部，放眼望去，满眼的绿草骏马，青山高耸入云。东淮国的早上极冷，夏紫凝带的衣赏都太薄，只好找人借了几件皮袄子，因为扮男装所以借的是和她身量差不多男子的衣裳，可是女子的骨架本就比男子的小，所以穿着还是大了些。已经来了好半月有余，夏紫凝一直没见着东淮国的公主，听说今日北炎国的二皇子就到了。夏紫凝想着赶紧来吧，来了之后赶紧娶完公主，娶完了自己也就赶紧回家，至于公主爱嫁谁嫁谁。刚来的几日夏紫凝和晟王殿下白日里一起骑马，晚上和大家一起喝酒吃肉，也经常被人拉着去跳舞，那时夏紫凝还说“可惜姐姐没来，她要来一定喜欢这儿。”自从说了这句话，夏紫凝越发想夏悦凝了，觉着玩儿什么都没意思。
约莫到了午时，夏紫凝觉着无聊出去到处转转，可巧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公子正在责骂下人。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想要的东西你还敢不给我。”
“实在不行啊，这些吃食都是今晚洗尘宴的，您饶了小的吧。”
“狗奴才，我打死你！”说着，这小公子掏出长鞭就责打。
夏紫凝本欲出手阻止，又想起夏悦凝的话，想着这儿到底不比昭国，自己还是不要闯祸了，转身刚走几步，就听见这那下人被打得疼得直叫唤，夏紫凝跺了跺脚，转身回来。夏紫凝作揖说道，
“这位小公子，他也是尽本分做着自己的事儿罢了，若是他给了你这些吃食他也是要被罚的。”
这小公子听见有人说话，停住了手，听见夏紫凝又说道，“请小公子高抬贵手饶了了他吧。”
“我要打谁便打谁，用得着你管。”这小公子颇为无礼，一步步向夏紫凝走近，“还是说，你想要尝尝我这鞭子的滋味。”说着就挥起鞭子打向夏紫凝，还好夏紫凝躲得快，不然那一鞭子就结结实实的落在夏紫凝身上。
“身手还不错嘛！怪不得敢替人求情。”小公一边扬鞭，一边说道。
“你怎么比我还无理取闹呢！”
这小公子才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只追着夏紫凝打，夏紫凝和她纠缠了几个回合皆占上风，可担心伤着她惹出麻烦，不敢还手。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夏紫凝余光瞟见沈浅也在其中，那鞭子眼见就要误伤到沈浅，夏紫凝抢过接住鞭子，这才没伤着沈浅，这是却一鞭子打落了小公子的发冠，青丝四散，长发及腰，夏紫凝这才看清楚，这哪是什么小公子啊！明明是个和自己一样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狗奴才，看我不打死你。”这女子抢过鞭子就要打夏紫凝。
“希微，不得无礼！”
“皇兄！”原来她就是这次招驸马的东淮国公主。
“来人，送公主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打死这个狗奴才我誓不罢休。”这次夏紫凝来不及反应，眼见这鞭子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夏紫凝吓得闭上眼睛，却久久未落下来，原来晟王殿下接下这鞭子，希微公主见着报不了仇，此时也就只得作罢。
“这位是北炎国二皇子。”东淮国太子向夏紫凝介绍沈浅，见到夏紫凝愣愣的看着沈浅，“夏公子，夏公子！”
“喔！”夏紫凝此时才反应过来连作揖。
“太子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容我等稍事休整后再去赴宴。”梅凌寒说道。
“请便。”
沈浅一行人由人带路回去休息。
“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我实在不知那是公主殿下。”夏紫凝支支吾吾地说道。
“无妨，我皇妹自小顽劣，还请夏公子别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只要公主殿下不和我计较就行。”
“不过你倒是第一个教我皇妹吃亏的人。”
“呵呵，是吗？”夏紫凝苦笑道。
“不过，我皇妹自小记仇，夏公子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呵呵，多谢太子殿下提醒。”说着就走了。
“没事儿，还有我呢，我会替泓王照顾你的。”晟王殿下的这句话让夏紫凝安心不少。
夏紫凝望着沈浅渐行渐远的背影，自顾自地说道，
“原来，你是北炎国二皇子啊！被你骗得好苦啊！”夏紫凝叹了口气，看见方才被打的下人还在那儿跪着，走过去掏出一瓶药递给他，说道，
“给你，回去每日敷三次，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这人瑟瑟发抖的不敢接，夏紫凝塞在他手里。
“没事儿的，拿着吧。”
“谢......谢公子。”
“不用谢，我该谢谢你，让我见到我想见的人。”
“公子大恩，小的无法报答，若是公子不嫌弃，请收下这条腕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条橙色的腕巾，夏紫凝接过，看了看，问道，
“这是什么？”
“公子不知，这是我东淮国的习俗，代表着感恩、友好。只是不同身份的人所赠送的腕巾，小的身份地位只有末等的橙色腕巾，绿色腕巾是陛下他们才能用的。”
“喔！原来是这样。”夏紫凝把腕巾系在手上，说道，“多谢了！”
沈浅在房中更衣，沈寈和梅凌寒二人在对弈，对弈时不免闲聊几句。
“刚才那位公子是何人？”梅凌寒手里拿着棋子问道。
“那位便是‘女先生’。”
“不是说她是女子吗？”
“想来是女子多有不便所以着男装。”
“倒也是。”
“不过那公主确实无理取闹了些。”
沈浅更完衣出来听见二人谈话，说道，
“不得多言。”
“是。”
“快下。”梅凌寒催促道。
“梅先生别急，让我想想。”
沈浅走过去拿起一子替沈寈走了一步。
“殿下，观棋不语真君子。”
“我并未说话。”沈浅说完就要走。
“主子果然厉害。主子这一招不仅解了我方困境，还使梅先生那方大伤元气。”
“不来了不来了，殿下每次都帮你下。”说着，梅凌寒就要抹了棋局。
“别啊！梅先生棋艺高超，就算有主子帮忙我也赢不了的。”梅凌寒听了沈寈这般夸赞才肯作罢。
洗尘宴上各国皇子亲王依次到席，夏紫凝坐在晟王殿下后面的位置，正好这儿的灯暗没人会注意到夏紫凝。沈浅三人也到席，夏紫凝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正在犹豫的时候，希微公主揪着夏紫凝的耳朵，夏紫凝疼得直叫，宴席上的人都看向夏紫凝这边，夏紫凝甩开希微公主的手，说道，
“公主殿下自重。”
“我还以为昭国的人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不过就是揪了下耳朵就这般叫唤。”希微公主抱着手臂，压根儿不正眼瞧夏紫凝。
夏紫凝站起身掸掸衣裳，希微公主以为要干什么，不禁往后退了退。夏紫凝作揖说道，
“公主殿下这是作何，外臣不过掸掸衣裳上的灰.....”夏紫凝突然提高音量，“公主殿下何以吓得后退呀！”
席上众人皆哄堂大笑，希微公主见此涨红了脸，指着夏紫凝结结巴巴的说道，
“大......大......大......大胆。”
夏紫凝学着希微公主的模样，也结结巴巴地说道，
“外......外......外......外臣不敢。”
“哼！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希微公主拂袖而去。
夏紫凝撅着嘴摇头晃脑，怪里怪气地学着希微公主，说道，
“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说完有撇着嘴，“等着就等着，谁怕你呀。”
“这女先生倒有趣的很。”梅凌寒同沈寈窃窃私语。
“梅先生不知，这惹是生非、闯祸耍宝就数她厉害，旁人都比不上她。”
“喔！是吗。”梅凌寒笑着摸了摸他那长胡子。
席上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觥筹交错。夏紫凝无聊的紧，也听不懂他们吹的唱的是什么啥意思。夏紫凝看了眼沈浅的位子上空着的，想着沈浅一定是偷溜出去了，夏紫凝低声和赵睿说道，
“对了，问你件事儿。”
“何事。”
“你知道北炎国的二皇子叫什么吗？”
“知道，单名一个‘浅’字，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我这儿无聊的紧，待会儿殿下问起，你就说我先偷溜了。”
“嗯。”
“多谢了。”夏紫凝拍拍赵睿的肩膀，就偷偷溜了出去。
对面的梅凌寒注意到夏紫凝偷溜出去了，低头和沈寈说道，
“你看，那‘女先生’偷偷溜出去了。你猜猜她是去干嘛了。”
“不猜。”沈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  啊！出来真好，呆在那儿快憋死我了。”好不容易偷溜出来的夏紫凝伸了个懒腰。“想让我一直坐在那儿，没门儿。哼！”
夏紫凝看到不远处像是有个人坐在那儿吃酒，想来那人定是沈浅了。夏紫凝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然后走过去坐在沈浅身边，说道，
“你也出来喝酒啊。”
“......”
“那席上确实挺无聊的。”
“......”
“你怎么不说话啊！”
“......”
“你是不是喜欢说话吗？”
“......”
“也......也没事儿，你不喜欢说话，我就多说点儿嘛！”
“不行。”
“啊？什么不行！”夏紫凝没想到沈浅会突然说话。
“你话太多。”
“是......是吗。”
“......”
“你身边那位老先生是谁啊？之前都没见过。”夏紫凝知道沈浅肯定又不说话，马上有说道，“你要是不说话，我就一直说话。”
“梅先生。”
“喔！他胡子好长啊！”
“嗯。”
“听说来这儿娶公主的，都是没娶妻的。”
“嗯。”
“你，是来娶公主的吗？”
“不是。”
夏紫凝听见沈浅说不是来娶公主的，心里喜不自胜，又说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是来娶公主的，公主那般刁蛮。”
夏紫凝躺在草地上，夜晚东淮国的草地上有点点露珠，那露珠浸润着夏紫凝的头发，此时的夏紫凝并未注意到，她看着天上的星星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自己和沈浅，夏紫凝禁不住笑了起来，望向沈浅，说道，
“沈浅，你看，那天上的星星像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呢。”
“……”
“你不爱说话就算了。”夏紫凝坐起来看已经散席了，起身拍了拍衣服，“呀！都已经散席了，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偷偷溜了。”又伸出手，沈浅看了一眼夏紫凝伸出的手不做任何反应，夏紫凝好像并没有领会沈浅的意思，握着沈浅的手腕就跑。
夏紫凝大口的喘着气，说道，
“还好赶上了。”正好碰上晟王殿下，晟王殿下和沈浅打了个招呼，梅凌寒和沈寈刚好出来，二人跟着沈浅一道走了。晟王殿下看着“目送”沈浅的夏紫凝，说道，
“明日公主选驸马。”
“这么快！”
“你之前不还说日子太慢了，想快点儿回去见你姐姐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夏紫凝说这话的时候甚是扭抳，还偷偷望了眼沈浅他们住所的方向。  
“我知道会有不少人来选驸马，但今日席上真是出乎意料，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赵睿说道。
“都是想着娶了公主借助东淮国的势力来壮大自己国家，然后吞并他国。同理，东淮国自然也是这般想的。”
夏紫凝瞧着晟王殿下都这样说，可见夏悦凝说的是真的，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情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晟王殿下看着东淮国一望无垠的疆土，缓缓说道，“可国家的千秋万代，靠的不是借他国之力来壮吾国之威，靠的是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不受杀戮之苦。”
“那南渚国便是这般败了的。”
夏紫凝听赵睿口中的南渚国自己从未听过，不免多问一句。
“南渚国？我为何从未听说过。”
“是一个亡国，那亡了的南渚国陛下不施仁政，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本想假借联姻吞并北炎国，可被当时还是皇子的北炎国陛下看穿，反中其计，被北炎国一举吞并。”
“北炎国陛下？那不就是沈浅的父亲，那他的母亲是……”夏紫凝猛然想到这层关系。
“他母亲是南渚国的亡国公主。”赵睿的话进一步证实了夏紫凝的猜想。
“那他的父亲母亲该有多大的仇怨。”夏紫凝低着头喃喃的说道，心里对沈浅又多了份心疼。
“你说什么？”赵睿没听清夏紫凝说什么。
夏紫凝摇摇头，说了声“没什么”。   
“二姑娘不知道，听说那希微公主不想联姻，闹了好大一场，可是闹得再厉害又能怎么办，还不是照样得嫁。”
“那韫玉公主呢？她和希微公主也一样吗？她们是自己”
晟王殿下没想到夏紫凝会这么问，甚至历代君王都是以国家利益为先，极少有想到问他们的儿女是否愿意成为这国家的牺牲品，特别是女子，远嫁异乡，已是将她连根拔起，若是再不幸嫁了个不好的人，为着母国还要百般容忍，那就是一生凄苦。
晟王殿下看着夏紫凝，许久才笑着说道，
“昭国会是韫玉妹妹的后盾，不会教她受了委屈的。”
“嗯。”
“本来是东淮国陛下替希微公主择婿的，但希微公主要自己选驸马，不然是决意不嫁的。那公主那般骄纵，还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她真可怜！”
晟王殿下听了夏紫凝突然冒出这么句话，不觉笑了起来，又想到穆晨一直爱慕夏紫凝，说道，
“你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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