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刁钻
<p>半天下来桂圆倒是心事重重的。</p>
<p>她总觉得吧，这几位来公主府的客人让她觉得怪不得劲儿的。</p>
<p>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不妥当。</p>
<p>等到中午摆宴的时候，人都聚齐了，桂圆这下就看出来了。</p>
<p>“好大的排场……”</p>
<p>两位孟姑娘，一人带了四个丫鬟伺候着，那些跟车的婆子、长随进不来，桂圆让人去问了一下，婆子带了四个，长随八人。</p>
<p>两位公主呢？一人俩宫女，俩太监，至于侍卫那是曹皇后嘱咐了多加了一倍人手，不能算在内。</p>
<p>这些世家女，比公主排场都大。</p>
<p>桂圆伺候刘琰，因为自家公主年纪还小，平素来往的也多是旧时就交好的一些勋贵，武将人家，要么就是去曹家，真没怎么和这些旧世家的姑娘们打过交道。</p>
<p>以前光听说她们排场大，吃的用的都是上上等，伺候的人前呼后拥，一个人得要几十个人伺候还不够，现在算是亲眼见了。</p>
<p>桂圆对这些世家女子没什么好感。因为她还小的时候，亲眼见过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因为饿极了摸了半块饼，真是半块，还没有小孩子的巴掌大，被高高在上的贵人、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打他一顿长长记性”就那么给打死了。</p>
<p>今天孟家这两位姑娘，见着公主也不拘束，自顾自的玩得开心，在桂圆看，这就是没有敬畏，包托对福玉公主也是一样。就算不论国法，福玉公主总归也是她们的嫂子吧？对嫂子总该有几分敬重的。大约在这些世家看来，不说这些新朝勋贵，就连皇家也是没底蕴的暴发户人家，腿上的泥点子还没洗干净呢。</p>
<p>她们吃的喝的用的，那么讲究靡费，钱都从哪儿来？桂圆听说世家之人一面拼命刮钱，一面又表现出格外清高，耻于谈钱。对外人说自家规矩大过天，可桂圆却知道这些人家关起门来才是最不讲规矩的，什么脏事烂事都有。</p>
<p>这会儿摆宴，桂圆看着那几位客人的做派又觉得别扭。</p>
<p>瞧瞧她们带的那些丫鬟都干什么呢？</p>
<p>有人打开随身带的提盒取出自带的牙箸，说什么金筷银箸的太俗气。照桂圆看用象牙、犀牛角这种东西才丧德行呢，都是活物身上取下来的东西，用着也不觉得亏心？再说，要论价钱，这些东西可比金银贵多了。</p>
<p>连银杏也觉得看不过眼，不过她倒没注意那些器物，趁斟茶的时候小声跟桂圆抱怨：“来公主府做客自己带着碗筷家伙来，是看不上公主府，还是怕有人给她们下毒怎么着？这摆谱给谁看？”</p>
<p>“快住嘴。”桂圆瞥她一眼：“这儿人多口杂的你不要命啦？”</p>
<p>宫女们都注意到的事，其他人当然不会注意不到。</p>
<p>福玉公主好象根本没注意到这事儿一样，一个字也没说。既然主人都不发话，刘芳也只好把自己肚里的牢骚咽回去。至于赵语熙，她从来不和旁人口角，越是人多的场合，她越是安静，简直恨不得让旁人都忘了她的存在才好。</p>
<p>刘芳悻悻的把头扭向一旁，眼不见为净。</p>
<p>大姐姐才新婚，虽然说她们不怕孟家，但一切总要看大姐的面子上，总不能现在就与孟家姑娘闹不和，这传出去了只会让外人看笑话。</p>
<p>福玉公主请来的杂耍班子果然身手不凡，那爬索的、抛碗的、耍飞镖的，个个都，不过最后喷火的那个没有表演，说是演练时伤着了，不能上场，让刘琰觉得有些美中不足。</p>
<p>不过这些也足够精彩了。</p>
<p>白芷面带笑容过来传话，经过孟姑娘她们那一席的时候听到两人在小声说：“……果然粗鄙……”</p>
<p>怎么就粗鄙了？真看不起就别一边嘴上嫌弃，还用扇子半遮着脸朝戏台上偷看，当别人都眼瞎啊？</p>
<p>白芷过去向福玉公主小声禀报：“公主，驸马回府了。”</p>
<p>福玉公主有些意外：“怎么回来了？”</p>
<p>“驸马带了几位客人回来，还没用午饭呢。公主您看如何安排？”</p>
<p>刘琰在一旁已经听见了。</p>
<p>“大姐姐有事只管去忙吧，不用管我们。”</p>
<p>福玉公主笑着起身：“那你们慢慢吃，缺什么只管吩咐甘草她们，我去前面照看一二，马上就回来。”</p>
<p>福玉公主一走，剩下的人更加显得泾渭分明。三位公主是一边，孟家两位和她们带来的表妹们是一边，互相之间连句话都不说。</p>
<p>既然知道府里来了客人，孟驸马少不得也过来打招呼。</p>
<p>他今天出门会客去，穿得一身蓝灰色袍服，头束玉冠，整个人形容俊朗，进来时步履从容，除了身形削瘦，脸色也苍白了一些，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p>
<p>就算这个瘦，这个苍白，也不能算是什么毛病，世家就推崇这样的长相，似乎那脸越苍白越好。</p>
<p>真不晓得一脸病容有什么好看的。</p>
<p>“寿延见过三位公主。”</p>
<p>孟驸马单名一个留字，寿延是他的字。据说他是不足月出生，打一生下来就和郎中、汤药结下不解之缘。这名字是他祖父取的，用意自不必说，长辈对小辈最大的期望大概也就是希望他能身子康泰，福寿绵延。</p>
<p>刘琰她们齐齐还礼。</p>
<p>孟家姐妹几个也跟着起身，向孟驸马问好。</p>
<p>桂圆明显发现她们的态度不似刚才，在孟驸马面前她们一点儿傲气也摆不出来，看那低头行礼的加热，倒是有点心虚胆怯似的。</p>
<p>孟驸马的目光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只说：“早知道你们今日也过来，我就不出门了，怎么没有提前打个招呼？”</p>
<p>原来她们也是不请自来的客人？</p>
<p>真看不出来。</p>
<p>桂圆心说，这也就是大公主脾气好，对她们也太过客气了。</p>
<p>都说这些门第的婆婆小姑没一个好缠的，幸好大公主在身份上天然就压了她们一头，要不然不知道这些娇小姐们有多刁钻无礼呢。</p>
<p>两位孟姑娘里年纪小的那一个说：“上次认亲时，公主说让我们有空可以过来……”</p>
<p>那是客气话！还当真的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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