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后一面
五年前，得知自己的身ti体状况后，叶乔氏为叶果挑选了程庆。
那几年，高考落榜的叶果一直待在家里复习，她的性格太倔强，除了自己，谁也管不了她。
其实叶乔氏心里很明白，叶果也最是能拿得起放得下。
叶乔氏以幼儿园保育员的身份，结识了帮首长接孩子的程庆，她一眼就看上了这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软磨硬泡把叶果嫁给了程庆。
只是至此以后，叶果话里话外都透漏出对叶乔氏的恨意。
“以后……言言，你和果儿能帮忙的……就尽量帮一下吧，”叶乔氏渴qiu求地望着面lou露cha诧色的程庆，一双苍白干瘦的手紧jin紧抓住程庆的大手，身ti体因过于紧张而颤dou抖，“你……你大姐离婚了，她性子单纯，容易轻信别人，以后独自带孩子的日子太难了。”
“妈，你放心！”程庆弓着腰，低着头，看着叶乔氏焦灼的眼睛，点点头，“我会把言言当亲生女儿相待。”
叶乔氏终于松了一口气，轻笑了一下，“我……我也该走了。”
程庆迅速起身，打开急救室的门。
叶眉和叶乔全都冲进急救室。
叶果脖子僵ying硬地看着程庆，程庆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可怜无助的小姑娘，一如初见时的叶果。
她嘴chun唇jin紧闭，目光空洞，呆呆地站着，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妈！医生！医生！”急救室里忽然传来叶乔的哭喊声，“快来看看我妈！”
医生在外边一直等着，听见呼喊匆忙进了急救室。
程庆鼻头酸了一下，伸手抓住叶果的肩膀，微微低头，精致的脸上满是柔qing情，轻sheng声地开口：“进qu去吧，见见妈最后一面。”
叶果的手抖得厉hai害极了。
一步也走不动。
程庆牵着叶果的手，将她带到叶乔氏面前。
叶果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已经气若游丝的叶乔氏，见叶果和程庆一起走了进来，眼中似乎又多了一丝光彩，“你们都长大了。……我太高兴了。”
她勉强抬起头来，看了看叶眉，又用那双温rou柔宽容的眼睛望向叶乔。
“妈，你歇会儿再说吧，别担心，我们都在这儿呢。”叶乔眼泪汪汪地抓着叶乔氏的手，使劲摇着头，“妈，医生都来了，他们一定能治好你，到时候你看着我结婚生孩子，将来你还要bao抱chong重孙子。”
叶乔氏用li力扯了扯嘴角。
眼睛shi湿le了，她用尽全力，回握着叶乔，吐出一口气，：“乔啊，答ying应妈，你姐和言……言之后就住在家里，别……赶她们走。”
叶乔红着一双眼睛，用li力地点点头，“妈，我答ying应你。”
叶乔氏的眼睛缓缓地闭上，嘴角仍然在微笑。
两只手慢慢地摊开，最后垂到chuang床bian边，不再动一下。
叶眉半跪在chuang床bian边，看着叶乔氏垂下来的手，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一时僵住了，连哭都忘了。
补缴完住院费的李民向住院部走去，突然听到急救室里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李民不以为然。
这种生离死别天天在医院里都能见到，跟这相比，李昊宣的病情还是让自己更上心一些。
他继续往前走着，眼看就要拐进住院部的大楼。
忽然听见一个急cu促的声音，“妈，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眉眉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使李民全shen身一震，后退几步，向不远处望去。
果然，是叶眉。
披头散发的叶眉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她死命抓着医生的手bi臂，显得异常激动，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李民迅速闪身躲到一根柱子后mian面，微微弓起背，慢慢探出头来，眉头紧锁，嘴ba巴紧闭，右手不自然地将柱子紧jin紧攀住。
急救室门口，叶眉一只手拉着平车，急切地哀求着，“医生求您了！”
低声抽泣的叶乔，上前抓住叶眉的双bi臂，拼命地用li力摇晃着。
他涨红着脸，眼睛也变得通红，瞪着叶眉怒吼，“姐，你清醒些，让妈安静地走吧！”
“妈没死，”叶眉反手就是一巴掌，愣住了，又颓然地伸手去抓那辆放着叶乔氏shi尸ti体的平车，却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她还有救。”
叶乔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眉，叶眉这是魔怔了吗？
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姐，你冷静点，”叶果本neng能地冲上去扶住叶眉，眼前的变故让她瞬间清醒，“你这样，妈走的不放心，言言那么小，还需yao要你去照顾。”
叶眉的头垂下，眼泪也随之悄悄地滴落，人显得更加失魂落魄。
“是我的错，我不和萧邦闹，不和萧邦离婚，妈也不会病，更不会走得这么早。只要妈不走，让我怎么做都行，我去求萧邦复婚，跪下来求他都行。”叶眉崩溃地仰天大哭，“你打我骂我惩罚我吧，只要你能回来，妈！”
叶果赶紧给程庆使了个眼色，准备把平车推到太平间。
现在是黄昏时分，医院里的人并不算多，有的还只是赶着回家吃饭，叶眉的哭声更显得凄凉。
就在不远处。
在犹豫不决中，李民步履艰难地离开了。他心不在焉地回到儿科病房，推门而入。
从前他大多都是嬉皮笑脸地jiao叫zhe着儿子，沐白疑惑地问，“怎么啦？”
李昊宣还在熟shui睡，虽然脸上的水痘还没有消退，但体温已降低了很多。
李民苦笑，“叶眉和萧邦离婚了，叶眉的妈妈刚在这家医院过世。”
他哀叹着，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就听见李昊宣哼heng哼唧唧地jiao叫ba爸爸。
李昊宣醒了，李民揉着眼睛，猛地向前蹿去，“唉！”。
李昊宣翻过身坐了起来，眼前一下子出现两张大大的脸。
挤在最前面的，是一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
被这张脸堵住的，另一张清丽而略显苍白的脸，是两天没见的妈妈。
李昊宣抬起小手，嫌弃地推开了李民的脸，再一ci次仰起小脸，“爸爸带我回爷爷家，我们去看妹妹吧？”
李民zhou皱qi起眉头，回头看了沐白一眼，沐白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李民还没有想好，沐白便开口了，“宣xuan宣，听妈妈de的话，妹妹和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fang方，再也不回来了！”
接着非常紧张地观察儿子的反应。
李民看了眼沐白，显ran然有一些意外，眉眼间透着一丝慌luan乱，他也看了看儿子，“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以后再没有妹妹了，”顿了一下，“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
李昊宣一动也不动，沐白一把bao抱zhu住李昊宣，紧张地开口，“宣xuan宣，你不要吓妈妈啊！”
“妈妈，我困了，想shui睡jiao觉。”李昊宣闭上眼睛。
沐白急忙将李昊宣放平，伸手在前额mo摸le了mo摸。
看李昊宣直gou勾gou勾的眼睛闭上了，李民心里也有点发怵，茫然的看着沐白。
“这……”沐白看着总是嘻嘻哈哈似乎从来没有烦恼过的丈夫，此刻却显得shou手足无措，她心中发紧，手心都是冷han汗，“又烧起来了。”
李民的心一颤，转身出去找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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