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又一个天才被埋没

　　
一年后，叶新言以优异的成绩从雍城电子技术学院毕业了。
本来叶新言所在的这个班是电子测控专业，当地的好几家大型企业都已经向班里几个优等生伸出了橄榄枝，可叶新言却拒绝了学校的工作安排。
自从叶新言搬到肖定邦住所以后，肖定邦每天都乐呵呵地，每天都要早起出去，到市场的早点摊上，给叶新言买个豆浆油条什么的。
就这么点小事，无论谁见了他，如果敢问一句：
“老肖，起这么早干嘛呢？”
他都嘚瑟的不行，，，吧啦吧啦趾高气扬地回答着：
“给我姑娘买早点啊，她要吃油条……”
时间一长，老这么炫耀就被叶新言发现了。哭笑不得的叶新言给肖定邦下了死命令，不许再出去买早点，在家自己做！
肖定邦这下可头疼了，他单身这么些年了，就没在家吃过一顿像样的饭。看老肖同志一副可怜巴巴地样子坐在厨房发愁，叶新言翻翻白眼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来做！”
就这样，这一年的时间里，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几乎每天都是叶新言在家做饭，肖定邦是既开心又惭愧。
所以，这一年接触下来，肖定邦对叶新言的性格算是了解的比较透彻了，叶新言是一个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而轻易屈从的人。
但出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考虑，对女儿地关心，促使肖定邦还是忍不住，把叶新言叫到办公室，问问她的真实想法：
“你这不服从学校的定向分配，可是今后有什么打算？”
叶新言扬着青春灿烂的脸，微笑却又坚定不移地回答道：
“爸爸，我要去临安寻找自己的梦想！”
叶新言现在变得越来越开朗，在家里出来进去，会主动给肖定邦点头打招呼，偶尔也会把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讲给肖定邦。叶新言虽然还是不知道父母当年为什么离婚，但那些对她来说，已经变得不如以前那么重要了。
而肖定邦这么多年来，做梦都想让叶新言重新叫自己爸爸，这一年他不是没有期盼幻想过，又怕把叶新言气跑了，所以一直不敢说出口。
此刻，当肖定邦猛地听到叶新言叫自己“爸爸”时，眼泪差点夺眶而出，抬起胳膊大力把叶新言搂进了怀里：
“好，爸爸支持你。都是爸爸的错，当初不应该那么武断，不然小方也不会走了。”
叶新言揽着爸爸的腰，依偎在那个高大温暖的怀抱里。虽然这个儿时就想拥有的怀抱，来的有些晚了，可叶新言还是觉得很开心：
“爸爸，是雏鹰总要学会飞翔。我不怪你，方信阳也不会怪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保重身体，不要总是对别人乱发脾气。”
肖定邦抚摸着才到自己下巴的小脑袋，心中感慨万千：
“好，都听你的。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难处不要藏着掖着。”
说罢，悄悄用手指粘掉眼角的泪。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松开叶新言，转身走到办公室保险柜前，打开门拿出一个红色的存折，递交给叶新言，面色显得有些激动：
“这个存折里，是当年卖掉你~妈妈房子的钱。其实，她临去世前已经在公证处留了遗嘱，说如果哪天她突然不在了，由我来扶养你，然后把那房子卖了用来供你上大学。
可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妈妈留的有遗嘱，又怕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小出什么事，所以就擅自做主改了你的志愿，让你受了那些不该受的苦。
现在本应该还是你正在上学的年纪，却被我害得现在就要出去找工作。你~妈如果泉下有知，一定又该骂死我了。”
叶新言早已经不介意那件事了，今天再听肖定邦说出来，也没有当时那些愤怒了。她平静听完肖定邦说的话，坦然接过存折，想了想又交还给肖定邦：
“爸爸，还是你帮我收着吧。等我将来需要的时候，你再给我好了。现在，你只要给我一笔路费，还有三个月的生活费就可以了。”
肖定邦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连连点头又小心翼翼的将存折放回原处。虽然他还是舍不得叶新言去四处奔波受苦，可又不得不被迫放手。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让叶新言和方信阳先联系一下，但是被叶新言婉言拒绝了。肖定邦怎么都不放心叶新言一个人出远门，非要叶新言和他在临安当地的一个学生先联系。
叶新言有些无奈了，拉着肖定邦的手撒娇道：
“爸爸，我总要长大的。我又不是去做坏事，也不是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里有方信阳在等我！”
肖定邦有些不开心，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他都不知道你要去，你都不知道到哪里找。想想我就害怕，你一个女孩子家，干嘛这么要强啊？简直跟你~妈当年一个样！”
叶新言狐疑地看着肖定邦，肖定邦自觉说漏了嘴，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你去临安的事，星语和她家人知道吗？”
叶新言突然拍拍脑门“哎呦”一声：
“完蛋了，我还得跟彭晓萌道别呢，拜托她没事就去看看余爷爷，老爸快，给我借下手机！”
肖定邦忙不迭地将手机递给叶新言，最里还叨叨着：
“早说给你买个手机，你非倔着要自己挣钱买。你看看多不方便，出这么远的门让我怎么和你联系？”
叶新言笑眯眯地拿过手机，拨出几个号码后，等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彭晓萌，今晚有空吗？能陪我去一趟林星语家吗？”
彭晓萌恹恹地搭着腔：
“我不太舒服，你自己去吧。”
叶新言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肖定邦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叶新言委屈地嘟着嘴说道：
“彭晓萌身体不舒服，我得自己去星语家。”
肖定邦边转身去拿包，边说道：
“走，爸爸陪你去，顺便拜访一下他们。老是听你说他们怎么对你好，我都没机会去谢谢他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和你一起去。”
叶新言有点蒙圈，又挑不出肖定邦话里的毛病，只好跟着肖定邦走出办公室。
在路上，叶新言才想起来应该先给林星语打个电话。谁知道，林星语因为学校又加了一场考试，原本今天就该回到雍城的计划，又向后推迟了一周。余茜也因为临时有事，突然去了奉元，准备等林星语一起回来。
林星语听闻叶新言几天后就准备去奉元，不免又叮嘱了几句：
“哦，那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和以前晕晕乎乎的！”
林星语的一番话，让叶新言尴尬不已，连连应着：
“不会不会，我向你保证。”
林星语忍不住打趣叶新言几句：
“你个见色忘义的，我不过晚几天回去，你就等不得我了？我等会儿就给方信阳打电话通风报信。”
叶新言羞红了脸，连连向林星语求饶，俩人又笑闹了好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余爷爷一个人在家，精神状态恢复的还不错。虽然没有像以前那样完全好利索，可没事的时候，浇浇花或者画几笔，也挺怡然自得。
叶新言进门没说几句，就跟余爷爷说明了来意：
“外公，过几天我要去临安打工了。以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我会拜托彭晓萌没事的时候经常来看看您。”
余爷爷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我又不是孤寡老人，不需要。”
叶新言有点尴尬，讪讪地说道：
“不是把您当老人，而是让我知道你们一切都好。”
余爷爷沉思了片刻，这才缓慢地说了一句：
“言言，你是真地不再画了吗？”
叶新言被一下子问得愣住了，之前是因为自己不停地各种出状况，又加之余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太健康，叶新言对绘画练习就没有以前那么认真了，总是免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肖定邦在一旁赶紧打哈哈说道：
“这个余大师啊，我是她的父亲。我先插两句嘴，画画呢又没什么大的前途，我觉得玩一玩就行了，玩够了还是得找一个正经工作，差不多的就可以了。”
余爷爷冷冷地撇了一眼肖定邦：
“那依你只见，我这种的就是属于工作状态不正经的？”
那一眼，把肖定邦看的后背感觉直发毛，赶紧闭上嘴不说话了。
随即，余爷爷又仰头叹了口气说道：
“又一个天才被埋没了，可惜呀可惜！”
这话，则让叶新言内心有些沉重，她胡乱和余爷爷聊了几句，就匆匆告辞了。
叶新言一路无话，肖定邦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装作不经意地样子问道：
“言言，你现在还喜欢画画吗？”
叶新言无奈地笑了笑，低下头：
“不画了。”
空气瞬间沉默得可怕，仿佛时间被凝聚在这一刻似的。肖定邦没再说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正如余君石大师说的那样，他亲手扼杀了一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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