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就像坏了心的水果

　　
林星语迅速驱车到了雍城人民医院，正准备给赵乐打电话，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她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妇产科门前，苏丹妮？
林星语大踏步走了过去，她想跟苏丹妮解释一下，易可荥和叶新言只是一个误会。
当她走到跟前才发现，苏丹妮脸色很难看，对面站着一对悲伤的中年夫妻，满面泪痕相携苦苦哀求着苏丹妮：
“丹妮啊，求求你了，荥儿已经死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把孩子留下吧？”
苏丹妮使劲挣脱着李丽的拉扯：
“骗人，他这会儿正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呢！”
正拉扯间，从诊室里走出一个护士叫道：
“苏丹妮，苏丹妮在不在？”
苏丹妮扬起空闲的手应道：
“在这儿，来了！”
说罢，使劲把李丽的手拨开：
“放手阿姨，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他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让开！”
说罢，拔脚就跟着护士，走进旁边的检查室。
林星语见状，想冲上去拦住苏丹妮。不料“咕咚”一声，李丽竟然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丹妮，阿姨给你跪下了。求求你，留下易家这唯一的血脉吧！”
林星语赶紧走上前，想把李丽掺扶起来：
“阿姨，你快起来啊！”
只听旁边“咚咚咚”一阵敲击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口气强硬地抱怨道：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丢人现眼！”
林星语吓了一跳，就势扶着李丽起来的顺当望向老人，只见易老穿着一身55式的呢子军装，神情严肃地眯着眼睛，双手紧紧拄着拐杖，笔直地坐在医院过道的长椅上。
李丽神情哀怨地看向易老：
“爸，那里面可是我们易家唯一的血脉啊，老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这可怎么办呀？”
易老愤愤地撇撇嘴：
“我革命了一辈子，都败在你们的手里。我为什么给他起名叫易可荥？就是想让孩子“一颗红心跟党走”。可你们两口子倒好，整天忙工作不着家，把个豆大的娃撇给老四，是不是觉得不是亲生的就无所谓？
你们瞧瞧，最后生生让老四给培养成了“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现在出了事怪谁？你让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给你们把孩子生下来，亏你们也想得出，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易海声和李丽被易老训得是灰头土脸，林星语在一旁一下听了这么多信息，她也听得是进退两难。正在这时，一个戴口罩的医生探头出来问道：
“苏丹妮的家属来了没？病人有些大出~血迹象，子~宫也有可能保不住了，需要家属签字确认，我们才能继续往下手术！”
李丽吓得赶紧扬手喊道：
“到！”
她正准备跑过去，却被易海声一把拉住，还飞快地说了句“别去！”
林星语看到此情形，有些心凉半截，她似乎能理解苏丹妮为什么那么决绝了，赶紧扬手答应了一声：
“在这里！”
那医生很快摘下口罩，诧异地看着林星语：
“星语？你怎么在这？”
林星语看着眼前的医生有点眼熟，指着问道：
“阿姨你认识我？”
辛夷有些不太高兴地抱怨道：
“你这孩子，记性这么差。我是余茜阿姨啊，你外婆的学生嘛，你确定你能签字吗？”
林星语亮出自己的学生证，还没等她解释，辛夷就恍然大悟道：
“哦，你接了你爸的班，也成警察了？好事，那进来签字吧！”
林星语看着自己那外壳和警官证高度相似的学生证，有些啼笑皆非，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闹笑话了。
林星语知道没有子~宫，对于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悄悄跟辛夷打着商量：
“阿姨，她还这么年轻。如果没有了子~宫，她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辛夷叹了口气，低声跟林星语说道：
“不是我图省事，实在是因为这女孩儿打胎次数太多了，子~宫壁薄的就像纸一样。行了我尽力啊！那门口堵着她的一堆人是干嘛的？”
林星语看看还在喋喋不休争吵的两口子，和一直说作孽的易老，转而向辛夷说道：
“她男朋友的家人。”
辛夷诧异道：
“那她男朋友呢？”
林星语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傍晚出车祸死了，所以他家人想让苏丹妮把孩子生下来！”
辛夷瞪大了眼睛：
“啥？亏他们想的出。你来，跟我把字签了！”
签完字，林星语才打电话找到赵乐，才知道易可荥人已经送进了太平间。林星语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不到半天时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这样消失了。
天亮了，历经四个小时的紧张手术终于结束了。辛夷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手术室，在外面长椅上窝了一夜的林星语，被手术室的开门声惊醒了。
她抬眼一看，易家的人早就消失不见了。余茜有气无力地走到林星语面前，强撑着说了一句话：
“手术顺利，血止住了，子~宫也保住了。你可以去看她了！”
林星语走到手术室门口，看护士推出了苏丹妮，她上前一步握住苏丹妮的手：
“苏丹妮？苏丹妮？怎么样？你还好吧？”
面无血色的苏丹妮躺在推床~上，身上的麻药劲还没有完全过去。她凄然地咧嘴一笑，看上去是那么地惨烈：
“没想到，到最后陪着我的人，竟然会是我曾经最嫉妒的人。”
林星语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苏丹妮。苏丹妮讨了个没趣，向四周看看，自嘲地笑了笑：
“你看，有些人就像坏了心的水果一样，坏了他就是坏了，再去用蜡和包装纸来美化，也改变不了他坏的本质！”
林星语知道苏丹妮说这番话是有所指，但她怕易可荥突遭不测的消息，对刚做完手术的苏丹妮来说打击太大，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
“不要想那么多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放弃，那就彻底把他忘的干干净净，我想你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此刻的苏丹妮，看上去就像个纯净的孩子，她静静地躺在明亮的晨光里，浓密的睫毛眨巴着，她在思索着林星语的话。
方信阳坐在办公桌前一直在思忖，这个已经耽搁了好几个月的电话该怎么打。
他不是不想给叶新言打电话，正相反，他只要一闲下来，思念就像疯长的枝蔓一样，缠绕的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只能拼命地学习，拼命地忙活。所幸，他所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以至于他想闲也闲不下来。
远飞集团的主营业务是纺织品销售，方信阳以前别说对销售没有接触过，就连对纺织品包括什么种类，他都没有什么概念。
签合同的时候，方信阳曾经承诺路远征，要在三个月之内，熟悉所有销售总监的业务。这休假一结束，他便没日没夜的泡在公司里。
白天，方信阳以一名实习人员的身份，跟着一个老业务员赵达去到处跑单。人家递名片，他帮忙递烟，人家劝酒，他帮忙一饮而尽，然后借口上卫生间，悄悄按赵达教他的方法，把酒从嗓子眼里抠出来。
晚上，方信阳则在网上搜集各种，跟销售还有纺织品有关的资料，甚至就连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他只要看见一家书店，都会进去瞄上一眼，看有没有什么好的书籍，或者其它对他有帮助的资料。但凡有点用，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在大家都以为他还只是一个空降的新进实习人员时，方信阳一举拿下了羊城百货羊绒柜台的代理权。要知道，在他之前，可是有好几个老手都在羊城铩羽而归。
赵达一脸的不敢置信：
“小方，哦不，方总监，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信阳也不隐瞒，他翻出手机随便点了个浏览器打开：
“你看，这个手机我们每个人天天都会用，可怎么用每个人的习惯并不一样。听闻几个去羊城踩点的人闲谈时说，羊城人比较挑剔，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看不上。
于是，只要我一有空，就会去搜索羊城人的生活习惯和喜好，最后还真被我发现了规律。同样是羊绒衫，在申城你去铺货，那必须是国际首屈一指响当当的大牌货，可是在羊城，你首先要考虑的是品质和价格，其次才是品牌。
最后，我给羊城百货推荐了一个产地在内蒙的新品牌羊绒衫，虽然名气不大，但是款式新颖，含绒量也特别高。他们特别有兴趣，决定先签一个试销三个月的订单，没想到铺货才一周就销售一空。所以，这才签了这个正式合同。”
赵达竖着大拇指啧啧称赞道：
“我拿个手机就打个麻将炸个金花什么的，你竟然用来做生意，厉害！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啊！”
方信阳后面又做了几个单子，才算在远飞集团彻底站稳了脚跟。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叶新言却出事了。方信阳当下就有些后悔，自己当时辞职的决定似乎太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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