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日恩怨

　　
叶新言刚走到教学楼口，就看到高老师站在门口等她，她赶紧向老师鞠了个躬：
“老师早！”
待她再向门口看去时，方信阳和方奶奶都已经不见了。虽然不免有些失望，叶新言还是乖乖地跟着高老师进了教室。
孩子们和往常一样跟着高老师吃早饭做早操，叶新言和一个瘦高的小女孩手拉手走进教室：
“木木，我要画一个椰子树送给我的小哥哥。”
被称作“木木”的小女孩眨眨眼，认真地举起手：
“老师……”
高老师正忙得焦头烂额，随便应付了一句：
“戴亚楠，你又怎么了？赶紧坐下画画。”
戴亚楠有些委屈地坐在桌子旁，拿起其它老师早已准备好的蜡笔，在自己的美术本上不开心地涂画起来。
叶新言坐在戴亚楠对面，也拿着蜡笔在本子上认真地画那棵椰子树。
高老师和另外两个老师安顿好所有孩子后，开始在教室里转着圈巡视，时不时还手把手指导一下。当高老师走到叶新言身后时，停下了脚步，还大声跟对面一个老师说道:
“这孩子真的是很有画画天赋，别看她才五岁，线条细腻流畅，选色大胆却又恰到好处。”
戴亚楠听到高老师的话，虽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显然是在夸叶新言。她心里有些不服气，小脑袋左右一歪，把手中的画高高举起来：
“老师看看木木的，老师看看木木的。”
高老师被戴亚楠搞得哭笑不得，只得接过戴亚楠的画仔细看了看。倒是画的不错，但是颜色完全照搬书上的，完全没什么新意，可高老师又不忍心打击戴亚楠的积极性：
“戴亚楠画得真好，和书上一模一样。”
说罢，把本子又还给了戴亚楠。
戴亚楠得意地昂着头坐了下来：
“言言，老师都没说你画得和书上一模一样。”
叶新言还在认真地涂抹着，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这是送给小哥哥的礼物。”
戴亚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只好继续欣赏自己的画，不一会儿，她又开心了起来。
小朋友们排着队去交作业，叶新言眼巴巴盯着高老师的手不舍得走，高老师抬头看看叶新言：
“叶新言，你怎么还不回自己座位上去？”
叶新言伸出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画：
“老师，你可不可以现在就打勾勾？”
高老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笑着问道：
“为什么？”
叶新言的双手迅速交叉着扭结在一起，紧张地低头喃喃道：
“我想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小哥哥。”
高老师这才明白叶新言的意思，怪不得叶新言不按课本画。本来她还打算把这张画贴在教育园地，做为供家长们参观的展品。
心里虽然不免觉得有点可惜，但高老师还是很爽快地给叶新言打了个100分，随即将画递给了叶新言。
叶新言从高老师手里接过画，看到上面那红彤彤的100分，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高老师看叶新言吃惊的样子，笑着轻轻抚了一下叶新言的头：
“怎么啦叶新言？”
叶新言赶紧向高老师鞠了个躬：
“谢谢老师！”
说罢，拿着画开心地跑到座位上。
其它小朋友全围过来看那个100分，羡慕不已地说着：
“叶新言有一个100分，好棒啊！”
叶新言生怕他们把画扯烂了，赶紧叠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轻轻放进衣服口袋里，心里开心地想着：
“小哥哥一定很喜欢这个有100分的椰子树！”
放学了，小朋友都被陆陆续续赶来的家长接走了。叶新言还像往常一样，抱着小书包坐在幼儿园门口的椅子上，等方信阳和方奶奶接自己回家。
可她觉得自己等了好久，却怎么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直到最后，叶梅匆匆忙忙的身影出现在幼儿园门口时，叶新言失望地问妈妈：
“今天为什么是妈妈来接我呢？”
叶梅不知道叶新言心里的想法，开了个玩笑：
“因为今天该妈妈来接你啊！”
叶新言难过地垂下了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心里还不甘心地抗争着：
“坏妈妈，一定是她把小哥哥藏起来了。”
一回到家，叶新言就迫不及待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画，一溜烟儿跑到隔壁方奶奶家，她等不及现在就想把这个礼物送给方信阳。
可等待她的，是一个紧锁的大门，还有一枝绿油油的葡萄藤，耐不住寂寞从围墙探出头来。
叶新言是哭着跑回家的，正在做晚饭的叶梅吓了一跳，赶紧一把将叶新言搂在怀里连声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
又把叶新言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
“没受伤啊？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叶新言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抽哒哒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方奶奶家的门锁着，小哥哥也不见了，我的礼物没人要了。”
叶梅这才发现叶新言手里拿着一张打了100分的画，赶紧拿过来翻看着：
“呀，妹妹也有100分了，真棒！”
又仔细看了看画的内容，忍不住夸奖道，
“妹妹画的椰子树真漂亮，妈妈还没见过紫色的树干和黄色的椰子呢，可不可以送给妈妈呀？”
叶新言抽噎地看着那张画，为难地哭着说道：
“可是我已经答应送给小哥哥了，给了你，小哥哥就没有礼物了。”
见叶新言如此认真地回答着，叶梅差点没忍住，只好憋着笑装腔作势道：
“哦，这样啊，可妈妈也很喜欢这张画，妹妹能不能给妈妈也画一张呢？”
叶新言看妈妈没再坚持要这张画，点点头拿书包画画去了。
叶梅这才拍拍胸口舒了口气，本来她今晚还要加班，突然接到方国安的电话，说方奶奶突然出了车祸，让叶梅自己去接一下叶新言，没想到叶新言会哭成这个样子。
叶梅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没想到叶新言半夜却烧到了41度，嘴里还一直嘟囔着“小哥哥，小哥哥，别走”。
叶梅一下慌了神，叶新言虽然看上去胖乎乎的，却从小体弱多病，猛地一下烧这么高，恐怕又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了。
叶梅赶紧拿薄毯把叶新言包起来，也顾不上拿手电筒，抱着叶新言就匆忙跑出了门。这才发现路灯坏了一溜，天黑也看不清路，被一块凸起的地砖跘了一下，“吧嗒”跪在了地上。
叶梅吓得死命举着叶新言，硬是忍着痛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最近的青羊医院，直到给叶新言挂上吊瓶，叶梅才发现自己的裤子都摔破了。
在病房守了一天一夜，叶梅最后累地睡倒在床边。叶新言醒来以后，呆呆看着憔悴的妈妈，伸手摸了摸妈妈的脸:
“妈妈……”
叶梅一下子被惊醒，上前用嘴唇试了试叶新言额头的温度，又用手背挨一挨叶新言的肚子，确认叶新言的烧是退下来了，这才安心地说了一句：
“谢天谢地。”
又赶紧叫医生再来检查一下。
医生确认没有太大问题，只说孩子身体太弱，一发烧就影响听力和视力，呼吸道也会留下后遗症。
叶梅听大夫说完，认真地看着胖乎乎的叶新言说道：
“言言，你的确需要好好锻炼锻炼，妈妈给你报个跆拳道班好不好？”
叶新言想起小哥哥也在练跆拳道，心想又可以去找小哥哥了，就点头答应了。
叶新言出院后，还是天天往隔壁跑，又天天失望地哭着跑回家。
直到方奶奶去世后，那个院子换了新主人，叶新言再也不去了。她只是央求叶梅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和隔壁品种一样的葡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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