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失散与相逢
<p>“疼疼疼!”陆寒川叫的撕心裂肺，等陆母送了手，小小人儿撒腿就跑，片刻便没了人影。</p>
<p>打那之后陆寒川果然事事都挡在萧落前面，有人抢她东西了，他会挥着拳头夺过来；有人故意奚落她了，他会呲牙咧嘴地威胁。</p>
<p>渐渐地，他成了学校里头出了名的小霸王，而她理所应当地成了他的小跟班。</p>
<p>他长她两岁，但因为父亲职位经常调动的原因，硬生生成了她同班同学。</p>
<p>小学的操场边经常可以看到两个小人儿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雪糕，有时候是陆寒川从家里带的夹心饼干。</p>
<p>甜甜的，咬一口好像会化掉。</p>
<p>他也成了她家里的常客，大多时候两个人会一起坐在葡萄架的小桌旁写作业。</p>
<p>她写的认真，经常托着脑袋思考问题，他则三心二意，一会瞟一眼她的作业本，一会戳一下葱绿的葡萄叶。</p>
<p>每逢葡萄成熟便是陆寒川最开心的时节，他会踩着石头爬上半人高的院墙，骑在墙头上摘葡萄。</p>
<p>萧落仰着头在下面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着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抓住圆滚滚的紫葡萄，有深色的汁液从他的指缝留下。</p>
<p>她咽了下口头，眨眼的时候便有圆圆的葡萄下雨一般落下。</p>
<p>陆寒川抓着葡萄藤大声地笑，笑够了就跳下墙头，拉着萧落往墙头爬。</p>
<p>两个人肩并肩坐在院墙上够葡萄吃，吃的汁液满手满脸都是。</p>
<p>吃够了，两人个就坐在那看葡萄叶中长着翅膀的小飞虫，一只一只，围着绿油油的葡萄藤转圈，手一碰便飞到深处没了踪影。</p>
<p>从墙头上跳下来时萧落结结实实摔了一跤，白净的胳膊被石块擦了块皮，低头的功夫就渗出丝丝血液。</p>
<p>陆寒川拉着她的胳膊连连吹了好几口气，低头抬头的时候有汗珠顺着鼻子往下掉，一直掉得整张脸都湿漉漉的。</p>
<p>末了，两个人偷偷去了陆家，陆母刚好不在，陆寒川做贼一样从家里抓了把草药，放在石臼里捣烂。</p>
<p>青色的汁液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她的伤口，凉丝丝的有点像夏天冰块落在皮肤上。</p>
<p>萧落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眼泪。</p>
<p>小院里全都是草药味，跟她从前闻到的气味都不一样，浅浅淡淡，叫人生出落入梦境的错觉。</p>
<p>涂完了伤口，陆寒川有低头对着她的伤口吹起，一面吹，一面笑嘻嘻地向她邀功：“你放心好了，我的药包治百病!”</p>
<p>萧落咧嘴笑，笑得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往下掉。</p>
<p>只是当天晚上林母还是拉着萧落重新上了药，陆寒川也被陆母拧着耳朵好一顿批评。</p>
<p>打那以后陆寒川再也不敢教萧落爬高上低，两个人就转移阵地跑到小路旁的松林里玩。</p>
<p>松林里有条小路，萧落最喜欢坐在路边摘野花，陆寒川则爱极了捉蚂蚱逮小鸟。</p>
<p>时间过得快极了，快到转眼间陆寒川就长的比那院墙还高，长的萧落要仰起头看她。</p>
<p>那时的陆寒川再也不会爬到院墙上摘葡萄，萧落也没时间跑到松树林里摘野花，但陆寒川还是她的陆寒川。</p>
<p>有人欺负她了，他还是会挺身而出，遇到困难了，他还是会牵她的手往前走。</p>
<p>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教室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老师站在讲台伤感地说起天下无不散的宴席。</p>
<p>下课后萧落托着脑袋问陆寒川，“以后我们是不是也要分离?”</p>
<p>陆寒川瞪她，“以后我们还要考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学，说好的我罩你，就得从头罩到尾。”</p>
<p>她笑，当真相信了年少无心说出的承诺。</p>
<p>小学终于到了尾巴，许多孩子脸上都透露着成长的喜悦，似乎离开小学校园，他们就张成了大人的模样。</p>
<p>陆寒川却越来越不开心，时常坐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发呆，后来终于忍不住了便拉着萧落问她：“要是我必须离开这里，你怎么办？”</p>
<p>萧落白他，“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吗？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考第一，一样可以不被人欺负!”</p>
<p>可是真的等到离别的那一天，她还是抱着他的胳膊哭哑了嗓子。</p>
<p>哭得在场的大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睛，陆母牵着她的手安慰，“以后我一定会带着寒川来看你。”</p>
<p>陆寒川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她：“等我再长大一点就回来找你。”</p>
<p>她相信了他的话，红着眼睛松了手。</p>
<p>许多陌生的面孔在陆寒川家里进进出出，那个充满了药香的院子变得空荡荡的。</p>
<p>没人的时候萧落就会爬上不高的院墙，偷偷看着那个荒芜的院子，看着平坦的地面上长满青青的小草。</p>
<p>后来那院子里又住上了新的人家，一个嗓门很大的妇女，一个整日哭闹不休的孩子。</p>
<p>她再也没有爬过院墙，空闲的时候便乖巧地坐在院子里写作业，背书。</p>
<p>她还给陆寒川写过信，告诉他院子里的葡萄又接了多少串，每一颗葡萄都是酸酸甜甜；告诉他邻居的女人有多凶，一天打了那调皮的孩子多少回。</p>
<p>一开始陆寒川会给她回信，给她讲新学校里种了多少棵又高又大的梧桐树，新同学有多么调皮，还有邻居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多爱哭。</p>
<p>可是后来再也没有书信了。</p>
<p>陆寒川的父亲因为意外丢了工作，家中因此乱成一团，父亲的哀声叹气，母亲的以泪洗面，让年少的他迅速成熟。</p>
<p>他搬了家，换了新的地方念高中。</p>
<p>她寄了信，日日盼不来回信，于是便将那份思念，那份期盼深深藏在了心里。</p>
<p>许是长大了，她学会了交朋友，学会了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融入了不同的交际圈子，成绩也愈发地优异，再也不会无理地取笑她的身世了。</p>
<p>原来，没有他，她也一样活得很精彩。</p>
<p>按照原来的计划读县里最好的中学，拿最优秀的奖学金，然后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p>
<p>关于他的一切，似乎都画上了几点。</p>
<p>可是偏偏，偏偏命运不肯放过她。</p>
<p>五光十色的大学校园里，她又遇到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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